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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10月，晨夜渐凉，地色渐暖，人们摩拳擦掌，在期待、紧张和兴奋的情绪中，三句话不离秋收。
“这死耗子，是真祸害人，年年把麻袋嗑的不像样，你瞅瞅这，全是窟窿眼子，没一个好的了！”姜壶妈一边缝补麻袋，一边抱怨着，“今年估摸能打多少袋？”
老姜头不厌其烦的反复、仔细地打磨着用了很多年的镰刀，说:“今年收成能比去年好点，看这样，二十四五袋吧，你就给我准备25个就够用。”
“嗯，今年这老天爷还挺成全人，刨去自己吃的，还能剩个十六七袋，就打一袋能出100斤大米，按收购价1毛6算，能卖个200多块钱，不到300块钱那样。”
“算它没什么意思，刨去习苗、化肥、农药、脱粒、磨米、地租和税钱，也就剩不了什么玩仍了！种地啊，操心挨累，还不一定有好收成，没什么意思，我们这辈人就这样了，姜壶对做买卖上心，就让他做买卖，小本买卖也赔不着，挣点活动钱儿，挺好！”
“嗯，也行，告诉壶儿这几天先别摆摊了，等割完稻子再说。”
“不用，一共就那三亩多地儿，我自己弄吧，以前也没怎么用过他，二芬说了，她家的割完了就过来。”
“你腰受不了！”
“那我也不用他，你看他那个臭美劲，没事就在那照镜子，照完左边，照右边，照完前边，照后边，成天梳他那个破头发，梳的直冒火星子，他现在是学好了，要搁在他当兵以前，我一脚给他踹墙上去！”
“你怎么那么狠呢，咱壶儿长得多带劲哪，再说他正和喜盈搞对象呢，美一美也正常！”
“拉倒吧！我没看出来他多把喜盈当回事，对人家爱答不理的，他最近其实是挺反常，你看出来没？”
“你这心还挺细呢，你还别说，确实是有点，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随着750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姜壶卸下半框苹果，并朝屋里喊:“妈我饿了，饭好没？”
“好了，桌子上呢。”
吃完晚饭，姜壶妈边收拾碗筷，边和姜壶说:
“壶儿，过两天得割稻子了，你那边停两天，跟你爸割稻子去！”
“行，等我把这点儿苹果都抖搂完了，我先不上货，就跟我爸割稻子去！”
“嗯，行，那啥，壶儿啊，你现在怎么这么爱打扮呢？”
“我打扮啥啦呀，妈！”
“以前你可没这么爱打扮，你不能是又看上别的姑娘了吧？……你咋不吱声呢，真是啊！……你看你那眉头皱的，能夹根筷子了，咋滴啦，有啥闹心事啊？”
“别问了，妈，没啥事。”
“怎地呢，跟你妈你还藏着掖着的，快说说，咋回事？”
“你猜对了，我喜欢上别人了！”
“那喜盈不是挺好的吗，挺懂事个孩子，可勤快了，一来了就帮我干活，昨天还来帮我搓苞米呢！”
“好是好，就是太闷了！”
“那你和喜盈处到什么程度了啊？”
“你别问了妈，我能处理好。”
“那能不问吗，你俩要是没那个事还好说，要是已经有了，那就得娶人家啊！”
“关键我现在一点都不稀罕她了呀，我看见她就烦的不行！”
“那你又看上哪个姑娘啦，叫什么名，哪的人啊？”
“叫乔英，小树村的。”
“没听说过这家，你俩已经处上啦？”
“没挑明呢，她应该知道我喜欢她，我感觉她对我也有意思。”
“你告诉我，你到底和喜盈睡过没？”
“有过几次。”
“那你还扯啥呀！听我话，你和喜盈好好处，别想别的了，咱不能做丧良心的事！”
“我知道了，妈，你就别管了！”
稻田里，还没有出现集体收割的繁忙景象，只有零星几家在忙碌。
姜壶从小就厌恶干农活，一到秋收就溜之大吉，不见踪影。
姜壶妈和两个姐姐比较惯着他，也不指望他。
老姜头就脾气比较大，姜壶就会经常挨揍，但挨了揍也会消积抵抗，各种怠工偷懒，不出力气。
时间久了，老姜头骂也骂够了，打也打累了，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只是反复警告姜壶不要在外面惹祸。
但他没想到本来是出于无奈才送姜壶当兵，回来还真就变出息了。
在大片金黄夹绿的稻田里，姜壶呼吸着植株散发出来的清新味道，欣赏着长圆丰满、沉甸甸的稻穗，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的生发出浓浓的兴奋和喜悦，这是在当兵以前从未有过的。
“我就说不用你，你也不会干，你非得来干啥！”
“这玩仍有啥难的，年年的，看也看会了，你还瞧不上我，看我给你割一个！”
姜壶两手半握拳，朝拳心象征性的唾了两口唾沫，撸起袖子，挥动镰刀割了起来。
“把草帽带上，这阳光也挺强！”
“不用，我不带那玩扔！”
“左手再往上点！……先拿几根放地上，唉，再把稻子一绺一绺的横放在那几根稻子上……唉，差不多够一捆了，捆上吧！……右手再低点，悠着点，别割着自己！……不用使那么大劲，一会你就干不动了，不能用蛮力，你得会用巧劲儿！”
看着儿子渐渐上手，老姜头也干了起来。
“克克克”“克克克”，随着稻杆节律的被割断声，姜壶身后的稻捆越来越多。
中午，两个人拿出准备好的面包和汽水，简单吃了一口，然后继续干活。
到太阳西垂的时候，父子俩一共割了将近两亩地。
姜壶的腰和右臂酸的不行，腿也有千斤重，但为了表现自己的强大，硬撑着，不说一句示弱的话。
老姜头看着脸膛晒得发红的儿子，内心里很是高兴，笑着说:
“还行，这一天你还真坚持下来了，小看你了，怎么样，够劲吧？”
“没啥够劲的，小意思，比我在部队拉练差远了”
“这家伙，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那也不是一种累法啊！”
第二天，二芬也过来帮忙，割了一阵，喜盈也过来助阵，剩下的稻子半天时间就都割完了。
脱完粒，姜壶分几批把稻子送到村里磨米坊磨米，忙到晚上，26袋新产大米就都堆放到了姜家仓房里。
姜壶妈把喜盈留下吃饭，二芬因为要照顾孩子，干完活就直接回家了。
姜壶妈包了猪肉芹菜馅饺子，又炒了两个青菜，一边吃一边跟姜壶说:“壶儿，这两天给你累坏了，先别上货了，在家好好歇两天。”
“不累，妈，我是当过兵的人，不知道啥叫累！”
“给你能耐的，还一天也不歇啊，你就摆个摊，也不是什么大买卖，还至于那么卖力啊，来，你陪你爸喝两盅，解解乏！”
“姜壶，你就歇两天呗，明天我想去斯文商店扯点布，给你做身衣服，你陪我去呗！”喜盈说着，眼中充满了期待。
“不去，我衣服够穿！”姜壶干脆地回答。
喜盈闷闷不乐，夹在筷子里的饺子，半天也不往嘴里送。
“壶儿，你听话，歇两天，和喜盈去市里溜达溜达，有车，也方便”
“挺累的，溜达啥呀！”
“你看你方才还说不累呢，你咋回事啊你！”
“哎呀，妈，你让我好好吃个饭吧，别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