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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在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明台斜靠在床上,手里又拿着他与曼丽拍的那张婚纱照静静凝视。早在一个多月前,明诚已经告诉他于曼丽已经得救并转移去了其他地方,虽然他一再追问,但明诚并没有告诉他,只说大哥已经安排好了,让他不必担心。
明台心里的悲伤难过也渐渐平复,心里对程锦云的不满也有所淡化,只是两人再也回不到原先那种心意相通、热情如火的状态。他看到程锦云就会忍不住心里别扭,总觉得她的大气、温柔、真挚像一张面具,底下是什么情况根本难以预料。
明台轻抚着于曼丽给他做的手帕,一直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想着心事。
门外有敲门声,“远志,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明台收回心神应道:“知道了,你先睡吧。”
程锦云站在门外,轻扶着门框,很想进去与明台说说心里话,可是一想起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于曼丽,又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点嫉妒有点无奈。
程锦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向明台袒露自己对于曼丽做下的错事,闷闷不乐离开明台的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程锦云倚在床头,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长夜漫漫孤单清冷,让她忽然怀念起上海的那段美好生活。
除夕的梅花树下,欢笑的年轻男女,多么美妙的时光······
三月底的上海,随处可见鲜花盛开,白的玉兰、梨花,粉的樱花、桃花,紫的紫藤、风铃,群芳吐艳,美不胜收。
长江中游南昌上高一线战云密布,一场剧烈的较量正在进行。
其实从二月中旬开始,整个上海的日本特高课和76号就进入了临战状态。每天海量的情报涌来,汪曼春忙得不可开交。
堆积如山的文件,错综复杂的情报,各种各样的任务,令汪曼春疲惫不堪,朱徽茵也在尽量辅助她完成任务,只是每每送上“假情报”的时候,都不由在内心鄙视汪曼春的愚昧和蠢笨。
尽管周围已经是□□一片,但汪曼春无心欣赏,坐在院子里紫藤花下,安静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烽火连天的日子,每天都有各种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汪曼春手里,又从她手里迅速传到各个方向。战事已经逐步进入白热化,每天收到的各种信息都必须及时收发,工作量如此巨大,尽管有小姜和其他同志配合,也让她感觉十分劳累,原本单薄的身形也越发的清瘦。
傍晚,汪曼春在小姜的监督下勉强用了点晚膳,就慵懒地摊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思考着,她用手轻按着有点昏晕的头,心中思量着这些天得到的消息。庆幸之前及时将麋鹿和白鸽撤离原岗位,现在两人悄悄潜伏在梅机关的眼皮子底下开展侦听工作,为及时获得日军的动向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小姜端着药穿过大厅,准备去小客厅,却忽然发现大厅门口站着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明长官,您怎么来了?”
明楼看着小姜手里端的药,“你姐今天晚饭吃的怎样?胃口好点没有?”
“依然没啥胃口,但您让明秘书送过来的酸甜藕片不错,姐今天多吃了几口饭。”
明楼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好,她在哪?”
“我见她去了小客厅,应该还在看资料,老不听劝告,不乖乖安心休息。”小姜赶紧悄悄告状。
明楼知道汪曼春的脾性,“把药给我,你去门口帮阿诚把一些药材搬进来吧。”
“好的。”
小姜把托盘递给明楼,转身离开了大厅。
明楼走进小客厅的时候,发现汪曼春已经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中还拿着一叠资料。
明楼看着汪曼春神色疲惫沉睡的样子,心里揪痛,小心放下手中的托盘,轻轻把她手中的资料拿出放着茶几上,拿起放在一边的薄毯给她轻轻盖上。
明楼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资料翻看,竟是刚刚收到的上海各阶层的动态,除了最近十分火爆的几大银行百多人被76号行动处抓捕情况,还有新四军副军长项英、副参谋长周子昆遇害的情况等等。
明楼看着这些情报,心情沉重,斗争如此惨烈,让他更明白死间计划后可能出现的局面,汪曼春将面临十分巨大的危险。
明楼闭上眼靠着沙发上默想着下一步整个计划的收尾,抬眸看着脸色依然苍白的汪曼春,目光幽深。
茶几上的汤药早已凉透,明楼起身端起托盘走出了小客厅。
在大厅旁的长椅上,明楼见到明诚正在看着报纸,便道:“把药拿回厨房热一热。”
明诚放下报纸,看一眼托盘里的药碗,“曼春姐又不想喝药?您该劝一劝······”
“她睡着了,先别去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是。曼春姐这个情况让人忧心。”
明楼眼神坚定,“很快就要结束了,再等等吧。”
明诚当然知道明楼的意思,接过托盘,走出了大厅。
明楼返回小客厅,静静走到窗户前,夜风微凉,轻拂着他的脸,让他头脑清晰思路活跃,各种事情在大脑中滤过,便自然而然想到了缜密的处理方案。
汪曼春睁开眼的时候,便见到窗边站着的高大挺拔的身影,她努力眨眨眼睛,发现并非自己的幻觉,便觉内心安定舒适。
“师哥·····你怎么来了?”
听到背后传来暗哑干涩的声音,明楼连忙转过身,快步走到沙发前坐下,“这么快就醒了,你还是比较浅眠。”
“无碍,晚上可以再睡。”汪曼春看着明楼柔柔一笑。
明楼扶起汪曼春,拿扶枕给她靠好,摸摸茶几上的茶壶,还是温热的,便倒了一杯水递给汪曼春,“来,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汪曼春接过茶杯,喝了两口,看了眼茶几上的材料,“师哥,这些材料你已经看过了吧?”
“嗯,已经看了,斗争十分惨烈。”
汪曼春端着杯子,凝视着明楼的眼眸道:“师哥,现在梁仲春看你被日本人架空了76号的领导权,他便开始倒向李士群,这些天他听从李士群的命令把几大银行弄得天翻地覆,还带人抓了中国银行、农业银行的很多骨干和家眷,弄得人心惶惶。我听说你们那边也有损失,你要小心!”
“我那边有一组人刚刚过来没多久,不听命令,急于立功,露了行迹,被梁仲春的人发现后击毙了。”
汪曼春听了,放下茶杯,握着明楼的手,“师哥,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现在的李士群和特高课的人像疯狗一样猖狂,暂时还是避其锋芒比较好。何况他们手中还有这么多人质,我们任何不当的行动都会刺激他们,让人质成为他们出气屠戮的对象。”
感受到自己掌中小手冰凉的温度,明楼回握着汪曼春的手,“现在这件事情越演越烈,已经超出了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了。我已经请示重庆方面,希望他们能与汪伪政府展开沟通协商,起码必须保证那些人质的安全。”
明楼的大手干燥温暖,让汪曼春感受到他的体温的同时,也体会着他不动声色的体贴,心中暖暖。
“师哥的提议很好!我这边也向中统总部上报了现在的情况,再对峙下去确实会将事情闹得更僵,你的提法有利于解决问题。为了人质安全,我们应该以退为进。”
“敌后斗争要注意方式方法,一味蛮干,不讲策略,是教条主义。”
“是啊,这次为了报复李士群,总部让我们采取的某些行动实在不妥,暴露了不少隐藏的力量,损失了不少人,可惜!现在前方战事如此吃紧,这件事还是尽快解决吧。”
明楼轻轻拍拍汪曼春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师哥,现在前方战事进展已渐趋佳境,你和阿诚被特高课的人紧盯。而且梁仲春这个人及其危险,一旦他背叛出卖阿诚,就会危及你们的安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决不能出问题,我建议尽快将他处理了!”
“梁仲春这个人是个墙头草,但我想暂时留着他以待后用。”
汪曼春皱着眉,“师哥,这个老滑头现在跟着李士群大肆捕杀抗日人士,留着他是个祸胎。”
“我知道此人不可留,但你也知道我原先····原先···把你定为最后结束死间计划的死棋。现在这个计划的执行已尽尾声,对你如何安全撤离也该提上议事日程,这个人就是留来给你当垫背的。”
明楼轻抚着汪曼春的脸,目光闪动,从开头的愧疚慢慢变成最后的坚定,“曼春,战事很快就要结束,到该走的时候你一定不要犹豫,懂吗?”
汪曼春凝视着明楼,好半天才道:“好。可是,撤离后如果组织上不允许我回上海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你,我已经苦苦等了你十年啊!”
“上海认识你的人太多了,你留下来太危险。离开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了,我们再慢慢打算。”明楼的话里隐隐透着坚持。
汪曼春忽然扑倒明楼怀里哭着说:“师哥,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我留在上海,我们母子二人决不离开你。”
明楼抚着汪曼春的后背劝慰道:“曼春,现在上海的斗争形势实在是艰险,你必须暂时离开上海。你安全离开上海后,我才能静下心来收拾那些个家伙,等我清好场后,一定想办法接你们回来。只有你们安全了,我才能放心。
汪曼春明知道明楼说的话有理,但心里依然很不舒服,勉强道:“好吧,师哥请你记住,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会等你的。”
明楼抬手抚去汪曼春眼角的泪痕,低声道:“曼春,我打算到时候把你和小姜、小武一起转移,让他们在你身边照顾着,我也安心。我相信这一次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保证!”
汪曼春听了明楼的话,转悲为喜,“好。”
“大哥一向爱忽悠人,曼春姐可别上当哦。”话音刚落,便见明诚端着托盘走进了小客厅。
明楼用手指着明诚,对汪曼春笑道:“看来我要整肃家风了,没点规矩!”
明诚将托盘放下,上面除了有一碗药,还有一小碟酸甜脆梅。
“曼春姐很了解你的,根本不用我多说。”
明楼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感觉有点热,便用调羹轻轻搅拌,“曼春,你把药喝了,今天早点休息吧。”
汪曼春知道明楼被特高课的特务监控得很紧,况且家里还有一匹恶狼,便道:“我知道了,你和阿诚也早点回去,毕竟家里还有桂姨。”
明诚微微一笑,“我昨天已经派人把桂姨送回苏州了,那边也需要有个人看屋子,她去最合适不过了。”
“她去的确合适。”汪曼春接过明楼晾好的药,皱着眉一口气喝下去,“真难喝。”
“难喝也要喝,来吃颗脆梅就会好点了。”明楼把脆梅塞进了汪曼春的嘴里,汪曼春只感觉整个口腔的苦涩味马上淡去,舌尖上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明诚一看汪曼春的样子就微笑道:“这脆梅是不是感觉不错?我今天可是奉命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发现的。”
“奉命?你大哥也就会指使你干活,他大少爷从来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德性。”
明楼瞪了一眼明诚,“曼春也被你带坏了,瞧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汪曼春看看天色不早,便催促道:“师哥,最近各方势力斗争严峻,你们快走,路上要多加小心。”
“我们会注意的,放心吧。”明楼起身帮汪曼春披上搭在沙发上的大披肩,“春夜透凉,你别受寒了。”
汪曼春紧紧披风,“好。”
汪曼春站在窗口,看着明楼和明诚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向卧房而去。
卧房里亮着灯,却空无一人,汪曼春进了房间就关好门,耳听周围一片平静,她走到书架旁摁动暗纽,巨大的书架滑动,露出背后的密实。
密室里,小姜正戴着耳机紧张记录着,汪曼春走过来拿起台上的记录好的电文纸开始进行整理。室内除了轻微的机器响声,就是沙沙沙的写字声,两人各自忙碌。
时间就在忙碌中消逝,小姜记录好最后一条电文,摘下耳机,抬头看表,已经接近凌晨,转头看汪曼春已经将自己记录的电文已经整理好了大部分,“姐,您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就好了。”
汪曼春停下笔,揉了揉肩膀,看表后,便把剩下的电文纸放下,“今晚莫斯科那边会有密电传来,你来整理余下的。”
“是。”
小姜走到汪曼春身边,帮她轻轻按揉肩膀,看看她的脸色,“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刚刚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没有不适的感觉。”
“姐,明大哥那边好像已经为您的撤离做了充足的准备,您的意思是?”
“没有莫斯科的命令,我绝对不能离开上海,否则就是擅离岗位,会被当成叛徒清理。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我吩咐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已经安排好了。还有,我发现最近租界内有日本人的侦听车出入,我担心······”
“我就是故意露出点破绽,让日本人把眼光集中到我身上。”
“姐,这样您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我们哪天不危险?日本人越是注意我,师哥他们就会少一些危险,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就把所有罪责一力承担就好。”
看着电台上闪动的灯光,汪曼春拍拍小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起身走到电台前,戴上了耳机。
明楼和明诚很快就就回到了明公馆,明楼下车的时候对明诚道:“停好车,就到我书房来。”
等明诚走进明楼书房时,便见他正在房间里细致检查,明诚知道这是作为特工应该保持的警惕,两人认真检查了一番,没发现问题才坐下。
“阿诚,今晚曼春说梁仲春不可靠,要我赶紧清除了。你和他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这个梁仲春看起来胆小怕事,但从他最近暗里投靠李士群后,做出的一系列行动,此人奸猾无比,确实不是好相与的。幸好他还有把柄捏在我们手里,否则他说叛变就叛变。”
“这个人迟早要除,现在先放一放。今天总部那边有什么新动向?”
“战事推进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敌人因为假密电的诱导下正在深入,相信很快就会进入最后的对决。”
“你马上致电林参谋,执行死间计划最后一项任务:偷梁换柱。”
“明白!我马上去办。”
“路上多加小心。”
明诚点点头,闪身出了书房,消失在黑暗的院子里。
春光明媚的早晨,明楼斜靠在圈椅里看着《申报》。
明诚如常拿着一叠文件夹快步走进明楼的办公室。
明楼看着脚步轻快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明诚,“有消息了?”
“大哥,刚刚收到的消息:南昌、上高地区战役大捷,歼敌一万多人。我们,成功了!”
明楼手中的红蓝笔被一下子捏断,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只淡淡说了一个字:“好!”
明诚看着明楼明亮的眼眸,问道:“大哥,接下来是不是该移花接木了?”
明楼点点头,“按计划行事,要稳妥小心。”
“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明诚信心十足道。
从1941年三月中旬开始,中日军队在南昌和及附近占领区地域爆发了激战,这场战役的区域集中在第九战区和第三战区的交界处,日军集中兵力分三路试图消灭赣北中国军队主力,中国军队在罗卓英将军的指挥下,将日军的三路围攻进行巧妙分解,让其中两路受阻,另一路则孤军深入,被中国军队包围狠打,日军仓皇撤退,战局急转直下,中国军队趁胜追击,打死打伤日军高达1万多人。
这是一次难得的、始终掌握着战场主动权而致胜的会战,在当时称为“上高大捷”。这是日军侵占中国以来较大的一次战败。这是烈士的献血铺就的胜利之路。
日本陆军总部对上高战役的大败非常震怒,要求彻查所谓截获战区布防图和密码本情报事件,要求严惩伪造情报的责任人。
藤田芳政被要求进行彻底的检讨和过失追究,要将伪造情报的相关人员进行严厉处置。
藤田芳政惶惶不可终日,犹如末日来临。
藤田芳政想不明白自己精心设计的密码为什么会被人破解,他不相信有人能对他设计的繁复密码进行解密,难道是身边的人动了手脚,泄了密?他起身打开身后书架的暗柜,拿出那个装着诗集和作战地图的精致木盒反复细看,仍然没有发现线索。
藤田芳政颓丧地坐在圈椅上,思来想去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从南田的死到战役的败退,每个在他身边出现的人物都仔细认真过滤了一遍,他发现所有的线索都围绕着一个人:76号情报处处长汪曼春。
藤田芳政越想越是心惊,他马上拿起电话拨动号码,“即刻把汪曼春的档案给我拿来!”
很快就有人敲门,藤田芳政道:“进。”
一个准尉推门而进,将一个档案夹恭敬地递给藤田芳政,藤田芳政接过档案,摆摆手,“下去吧。”
“嗨。”准尉转身走出办公室。
藤田芳政拿起汪曼春的档案仔细观看,却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不由眉头紧锁靠在圈椅里凝神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藤田芳政听到有人在敲门,便没好气道:“进来!”
这次,推门进来的是高木,“长官,有重要情报。”
“哦,快拿来!”藤田芳政立即收拾起丧气的仪态,双眼放光看着高木。
高木将一个文件夹呈上,“报告长官,我们最近在租界内发现有人使用秘密电台,目前已经初步锁定了方位。”
“那个方位有什么可疑人物出入?”
“我们发现76号情报处处长汪曼春就住在那个方位,此人很可疑。”
藤田芳政心中一惊,“她果然可疑,派人盯紧她,看看她身后还有谁?”
“她身后不就是明楼吗?这两人都十分可疑。”
藤田芳政摇摇头,“上个月底这两人就彻底闹崩了,汪曼春多次去纠缠也被明楼避而不见,而且明楼一直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之下,他和汪曼春也就是旧情人的关系。如今明楼倒向周佛海,是周佛海身边的红人,青村清奈长官的座上客,没有确凿的证据你千万别乱来。”
高木点头道:“卑职明白,但我觉得您可以把明长官请过来聊聊。”
藤田芳政眼珠子一转,颌首道:“的确可以试探一下他的底细。”
高木看藤田芳政态度软化,继续道:“如果我们能将上海地下党挖出来,也许上方能减轻对我们的严厉处置。”
藤田芳政看了一眼台上汪曼春的档案,抬眼对高木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下去吧。”
“嗨。”高木转身离开,嘴角挂着嘲讽的冷笑。
藤田芳政看着高木离开,脑子里开始不停设想绸缪,这个‘意外’的发现令他在死气沉沉里看到了一线生机,他决定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戴罪立功’,他马上拿起了桌面上的电话拨动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