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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家里负责侦听的小姜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急忙关上密室走了出来，看见扶着明楼的汪曼春便道：“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立即去把医药箱拿过来，小武快去烧热水。”两人听了马上分头行动。
汪曼春指挥明诚把明楼扶到自己房间，让他坐在长椅上，“师哥，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帮你处理伤口。”
“曼春，别担心。明诚就能帮我处理好伤口的，你去外面小客厅等一下就好。”
“对，曼春姐，你出去坐一下，我很快就能帮大哥处理好伤口。”
“我知道你们想赶我走，可这是我的房间，都听我的。”
汪曼春上前帮明楼脱下大衣，大衣左边的袖子已经被血弄湿，里面灰色中山装的左边袖子早已全部被血浸透。
明诚见了倒抽一口凉气，忙上前帮汪曼春把明楼的中山装也一起脱下了，然后对汪曼春道：“有剪刀吗？”
“有。”汪曼春拉开小茶几的抽屉，拿出了剪刀。
这时，小姜在房间外道：“姐，药箱拿来了。”
汪曼春一边将一张毛毯盖在明楼的身上给他御寒，一边说：“来了。”
汪曼春转身走出房间，接过药箱后，对小姜道：“他失血过多，你去给他煮点红枣花生汤吧。”
“好。”
汪曼春拿着药箱走进房间，明诚已经把明楼衬衫的左边衣袖剪开，他的伤口在左臂上，子弹划开了一条将近5厘米的伤口，幸亏伤口不算很深，但依然流了不少血。
汪曼春见了，忍不住心痛道：“师哥，是我连累了你。”
明楼安慰道：“你看就这点小伤，真的不要紧。你去帮我拿点热水进来，这里交给阿诚处理就好。”
“好，我去倒盘热水进来。”汪曼春快步走出了房间。
见汪曼春离开，明楼皱眉道：“阿诚，赶快缝合一下吧。明天还要回去见大姐，我不想让她担心。”
明诚忙打开医药箱，开始为明楼处理伤口，消毒、止血、缝合、包扎，动作迅速。
“大哥，你觉得今次是谁在对您下手？日本人现在是绝不会对你动手的，76号的梁仲春也不可能对你动手，军统的人和地下党是我们自己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中统的人？
“今次的袭击第一枪就是针对曼春的，所以绝对不会是中统的人干的，我推测有可能是军统新来的人干的。”
“‘蛮牛’他们？”
“很有可能，想拿我们做投名状？··呵呵，胆子不小！”
“我等下马上派人出去调查。”
“目前到处都在搜捕他们，他们受了伤肯定不敢到处去，你可以去租界的联络点看看，如果里面有人就证明了我们的判断。”
“找到他们后要怎么办？”
“不要惊动他们，我相信他们会自己找上门的，我们等着就好。”
“不管他们？如果他们受伤过重死了？”
“不听军令，任意行动，本身就是死罪！让他们得点教训也是好的！”
明诚咬牙道：“这些混球确实欠收拾！”
汪曼春带着小武端热水进来的时候，明诚已经基本帮明楼处理好伤口。
汪曼春扭了热毛巾帮明楼将手臂上的血迹仔细擦拭干净，然后道：“师哥，今晚就在我这里睡一晚吧？”
明诚也帮忙劝对明楼道：“大哥，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别回去。而且，你的这些衣服根本都不能穿了，等我明天拿了你的衣服过来，您再回去吧？”
“阿诚说得对，现在外面又下起大雪了，天气太冷，你还是别走了吧。”
“曼春，我今晚要是睡在你这里，你就不怕明早的小报就会写着：明长官夜入汪美人香闺。”
汪曼春听了，不禁一愣，“那些记者不会这么无聊搞跟踪吧？我才不怕那些记者，随他们怎么写吧！”
“你忘记你门外还蹲着不少秋田犬？”
“对哦！那怎么办？他们一定见到我们扶你进来的情况了！”汪曼春看着明楼皱眉道。
明楼心念一动，顺势说：“那我们只好顺其自然，将错就错吧。”
汪曼春微笑道：“师哥同意留下了？我去小武那里拿件睡衣给你换吧。”
汪曼春快步走出了房间，明诚瞪着明楼，“有阴谋？”
“错，是主人挽留而已。”
明诚撇撇嘴，“明明心里有小算盘打着，还不承认？”
“做好你该做的。”明楼不以为然道。
正说着，汪曼春已经拿着一套睡衣进来。
“师哥，小武的衣服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穿，所幸睡衣比较宽大一点，你试试看吧？”
明诚拿过来睡衣抖开，“可能有点小，试试吧。”他帮明楼将已经剪烂的衬衣脱下，给他穿睡衣时发现肚子的地方扣不上了。
明诚忍不住笑了，调侃道：“大哥，曼春姐的意思是叫您该减减肥了。”
汪曼春怕明楼着凉，对明诚说：“阿诚，我们还是将师哥弄上床再说吧？”
“好。”
明诚觉得汪曼春说得对，便和她一起把明楼扶到床边，几下帮他把鞋子和外裤都脱了，用被子将他盖好。
明楼头昏目眩的，被这两人一番折腾，也只好乖乖躺倒床上。
明诚给明楼盖好被子后，道：“大哥，您好好休息，我明早再来接您。”
躺在床上哭笑不得的明楼，这次没有表示异议，而是低声交代道：“我在这里可以吸引住敌人的视线，门外的秋田犬你不必担心。你离开后，要尽快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多带点人一起去，路上千万要注意安全！”
“明白！”
明诚对汪曼春道：“曼春姐，大哥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再过来。”
“放心，有我在。”
明诚匆匆出了门，交代一些人留下保护明楼，剩下的人跟自己去处理其他事情。
汪曼春送明诚离开后，先去厨房添了一碗给明楼煮的红枣花生汤。
汪曼春端着汤进房的时候，明楼还没睡，只是皱眉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师哥，先喝点补血的汤再睡吧？”
“补血汤？这是女人喝的东西，我不喝。”
“你就当喝水好了，好吗？”看着汪曼春祈求的眼光。
明楼无法，只好端起碗，几口将汤喝完。
放下碗，对汪曼春道：“你也收拾一下上来睡吧。”
汪曼春脸上一红，“我才不和你睡，我今晚和小姜睡。”
“怎么，害羞了？不知前几天谁故意把我骗上床？”
汪曼春一听，脸色涨红，气呼呼道：“师哥！你···你太可恶了，看我上床怎么收拾你！”说完，便把大衣脱了扔在长椅上，拿着睡衣走进了旁边的浴室。
一会儿，汪曼春就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睡衣，一上床就用双手揪住明楼的胖脸颊道：“明长官，你实在太坏了！我千辛万苦帮你，你却一次次耍我，你说这账要怎么算？”
明楼看着已经趴在自己身上的汪曼春，笑道：“你想怎么算账我都愿意奉陪？”
还没等汪曼春想明白就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明楼抱着转了个圈，明楼微笑着对身下的汪曼春道：“小狐狸，你要怎么算账？”
汪曼春用力挣扎着，却完全不是明胖子的对手。她的那点力气与魁梧的明楼相比，基本犹如蜉蚍撼树般，毫无作用。
汪曼春被压得气喘，气道：“喂！你这人不是受伤了？！刚刚还脸色不好，现在欺负我却有力气了？”
明楼看看汪曼春粉脸通红，气息急促，也就不再逗她，翻过身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劝道：“好了，不欺负你了，别生气。今天的遇袭你也受到不少的惊吓，一定累极了吧？快睡吧！”
“袭击吓不倒我，我们不是一直在出生入死地与敌人斗争吗？”
“曼春，这么多年你的变化太大了，成为这么坚强独立的女性，让我惊喜。”
“师哥，其实我很早就发现你的秘密了。”
“我有什么秘密？”
“哼，你忘了？有一次你忽然过来找我，让我帮你拿一个文件袋回家，我偷偷看了里面的资料。虽然当时我只有十七岁，但我也知道那本《□□宣言》是□□。”
“你个小丫头，敢偷看我的东西？我记得文件袋我做了特殊记号的，你是怎么打开的？”
“我不告诉你，嘿嘿。谁让你总是骗我、忽悠我！”说着说着汪曼春双眼泛红。
明楼抚摸着汪曼春的头叹道：“你当时太小了，而且我的身份可能给你带来危险，所以我做出了那个决定。”
“造化弄人，老天可怜，让我们终于还是殊途同归了。”
“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再遭遇危险了。”
“师哥，我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会对我们动手？中统的人没有我的命令是绝对不敢擅作主张的。日本人？梁仲春？你们军统的人也不可能啊？这么精心有章法的伏击也绝对不像是普通的抗日分子能策划的，你说会是谁呢？”
“明诚已经去调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别想太多了，睡吧。”明楼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好。”汪曼春知道明楼会有安排，也就不再多问了，她蹭蹭明楼的胸膛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静夜里，明楼眼睛闪亮没有睡意，很多问题在他脑海里浮现，有千百个念头在心中晃过，忽然，他都思绪停留在了一点上：他回来上海已经一年多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从来就没有收到过要他“清除”汪曼春的命令，无论是总部还是董书记那边。现在已经知道总部那边不下命令，当然因为她是奉命潜伏的人，而且一定也为总部提供过大量有价值的情报。那么，如果汪曼春真的杀害了大量的地下党员，组织上绝对不可能放过她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刽子手”，即便她是中统的人，也会成为锄奸组清除的对象。那她能安然活着这么多年要怎么解释？那些被她杀害的的地下党员，真的都死了？还是去了哪里？可是，如果曼春是自己人，组织上为什么一直没有对我说明她的身份？为什么？这不可能用疏忽来进行解释，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不放心我们？那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曼春？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明楼思绪难平，难以入眠。看着怀中已经沉沉睡去的汪曼春，心中感慨：看来曼春最近是太过疲累了，在我身边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要揭开秘密必须从曼春身上开始，也许很快我就会得到答案吧？明楼轻抚着汪曼春柔软的头发，闭上了眼睛。
日本特高课，藤田芳政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的各地发回的密电文。所有的情报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这种状况令他心情十分愉快，他马上把这些情报进行了细致的整理，明天他要亲自拿去呈报给青村清奈长官，以帮助陆军总部的将军们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这时，有人敲门，藤田芳政将手中的情报放进抽屉，才道：“进来！”
一个准尉进来报告道：“特工委员会副主任明楼和76号情报处处长汪曼春刚刚在乐圃阆茶楼门前遇袭。”
藤田芳政吃了一惊，“哦，情况怎么样？”
“所幸两人均无甚大碍，当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据监视汪曼春的人回报，明楼是被抚着进了汪曼春的家中，后来只有他的私人秘书阿诚一个人离开，估计明楼长官可能受了伤。”
“明楼受了伤却不去医院处理，估计也不是很严重，不用理会。”
“嗨。”
藤田芳政思考了一下，抽出一张纸递给那个准尉，“从今天开始让所有的潜伏者更换代号，全部用数字表示，你等下对那些潜伏者发出新的命令。”
“嗨。”
“你下去吧。”
准尉立正行礼后，即刻拿着藤田芳政的命令下去执行。
藤田芳政继续拿出刚刚还没整理完的情报进行审核和归类，待全部整理和撰写好已经是深夜了。看看时间不早，他把草稿和正本都放进了文件夹，然后拿着文件夹离开了办公室。
早晨六点左右，习惯早起的汪曼春已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明楼，不禁嘴角噙着微笑，心道：师哥，如果能每天醒来都看到你，那该是多幸福浪漫的事情啊。
忽然，汪曼春听到密室里传来了极端微弱的电频声，这是她多年练就的耳力，她立即偷偷看看明楼的反应，发现他好像还没睡醒。于是，汪曼春即刻静悄悄起床穿衣，然后轻手轻脚走到大衣柜的前面，偷偷按了一下衣柜旁边的按钮，衣柜静静滑开，她迅速进入密室后就关上了门。
从汪曼春起身下床的那一刻起，明楼就已经清醒过来，他闭着眼睛却竖起耳朵听着她的一举一动。当密室完全关闭的那一刻，明楼已经目光如炬紧盯着那个巨大的衣柜，心道：看来留在曼春家是对的，曼春身上真的有太多秘密，这个精心设计的密室看来就是解开秘密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