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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医生的诊所。程锦云脸色苍白坐在窗前,苏医生走到她身边,她也没有发觉。
“锦云,昨晚你去哪里了?搞到今早才回来,晚上到处戒严,你不应该随意行动。”
程锦云表情呆滞,目光空洞:“表姐,对不起···”
苏医生觉得程锦云很不正常,忙追问道:“你脸色好差,你到底怎么了?”
“表姐,明台出事了,他被76号的人抓走了。”程锦云眼中含泪道。
苏医生大吃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昨晚很晚了我打电话给明台,接电话的居然是那个军统特务于曼丽,明台接电话后说他很忙。您知道明台是我策反的,他要是出了问题就会危及上海地下党。”
“你不信任明台?你不是很爱他吗?”苏医生很诧异。
“我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更担心他。夜里,我一直睡不着,我越想越不对劲,我就偷偷去了他的面粉厂,想找他谈谈。”
“你昨晚竟然去了明台的面粉厂?”苏医生震惊道。
“是的,我站在他的面粉厂外很久都没有勇气进去。后来,我发现他和于曼丽一起鬼鬼祟祟地出了门。我心中生气,就跟踪他们,发现他们去了川沙古城那边。我不敢靠得太近,就躲得远远的。然后,过了没多久就枪声大作,我发现于曼丽从城墙上摔下。您知道吗?当时城脚下满是76号的特务和日本宪兵,她要被抓住明台就会暴露,所以我····”程锦云声音颤抖说不下去。
苏医生看着程锦云质问道:“你难道朝于曼丽开枪了?你怎么能这么做!我听黎叔说她曾经救过你!”
程锦云擦干眼泪,坚持道:“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于曼丽要是落到日本特务们的手里会怎么样我心里没底。上次解救劳工营的行动,她认得我们很多同志,她要是受不住刑讯供出明台和其他同志,就是危及我们整个小组。”
苏医生听了觉得也有一定道理,但还是批评道:“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应该擅自行动,而且回来也不马上报告,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
程锦云咬咬牙,“我受处分不要紧,但我绝不能让明台和同志们有任何暴露的危险,所以,我必须当机立断做出这个决定····我当时心里只是想着要保护明台、要保护地下党,我···也是迫不得已···”
苏医生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中午,明公馆外传来一阵汽车的刹车声,桂姨从窗子里张望,看到明镜正在下车,她的嘴角挂着一缕苦笑,叹了口气,转身入了厨房。
明镜和阿香刚刚从苏州回来,满心欢喜地下了车。
明镜想着马上要见到心爱的弟弟们,她的心情格外的舒畅。明镜和阿香一起进了大厅,阿香拿着行李上楼安放。
明镜一边脱着大衣,一边对着楼上大声叫着:“明台···明楼···阿诚啊··人呢?这人都到哪里去了?”正迷惑间,便见桂姨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大小姐,小少爷出事了!”
“明台出什么事了?”
“小少爷被抓了。”
“被谁抓了?”明镜焦急问道。
“是76号的人,说是涉嫌参加抗日活动。”
“什么!”明镜最是疼爱明台,一听他被抓捕,心里很是慌乱,她立即拿起电话,拨通了明楼办公室的电话。可是,明镜和明楼在电话上没说几句,明楼只是交代她待在家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明镜气得火冒三丈,决定立即去找明楼,让他想办法让76号的人将明台。
明镜急匆匆就走出了大门,桂姨拿起大衣递给阿香,“外面冷,快让大小姐穿上!”阿香抱着大衣追出大门。
见到明镜和阿香都离开了,桂姨立刻打电话报告汪曼春:“汪处长,明镜已经按计划出发了。”
汪曼春嘴角含笑:“干得好!”心想着:大姐果然冲动,轻轻挑拨就能顺利进入圈套。师哥,没有您这个好姐姐,您怎么能洗脱嫌疑呢?我们就一起粉墨登场吧!
明镜的车刚刚开出明公馆一百米左右,忽然一个人骑着单车从一条巷子里冲了出来。虽然司机紧急刹车,但是汽车还是撞倒了单车,单车上的人摔倒在地。
明镜大吃一惊,急忙下车看看,等她看清楚地上被撞到的人,更是诧异。
明镜急忙扶起地上的人,焦急地说:“先生,真是对不起!我的司机太鲁莽了。您可有受伤?”
“我的肩膀很痛,可能要去看医生。”黎叔对明镜打了个眼色。
明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吩咐司机道:“小张,快过来扶这位先生上车,我们先去医院。”
苏医生的办公室,黎叔、苏医生、明镜坐在一张小茶几边,黎叔看着明镜,思考了一下才说:“明镜同志,这个时候找您谈话实在是事出有因。您也知道明台被捕了。”
“明台··他···”明镜忽然心里一紧,浑身一颤。
苏医生见了,连忙握着她的双手,对她说:“你别担心,先听黎叔说说情况。”
“明台同志···”明镜的眼睛睁得溜圆,放射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脱口而出:“他还是一个孩子。”
“在您眼里他还是个孩子。但是,明台同志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抗日战士,他的情况我现在会告诉您,他的这些情况,我也是通过一条极其秘密的渠道得悉,也许不全面、不完整。我们只能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讲述他的故事。”黎叔声音平和,态度坚定。
“我想知道这孩子的一切,我发现我辛苦将他养大,现在却不了解他了。”明镜眼中潮湿,泪光闪烁。
黎叔安慰道:“明镜同志,你要相信组织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保护你和明台,明台是从39年冬天的时候加入了军统,成为了一名军统特工·····”
黎叔从炸毁樱花号列车讲起,讲了他刺杀汪芙蕖、南田洋子,讲他在程锦云的策反下加入了中国□□。
明镜在听了黎叔说的明台的一些壮举后,表情凝重。可是,听了程锦云对明台的策反,她又心生不悦,总觉程锦云对明台的感情不够纯洁和真诚。
明镜心里对弟弟们和组织上对自己的不信任很是不甘和委屈,她难过地说:“为什么弟弟们要瞒着我,连你们都不信任我。”
“因为您身边藏有日本特务!”
黎叔毫不犹豫地说:“我们都不敢贸然告诉您真相。您的性格刚烈,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喜怒哀乐几乎都在脸上、这样非常不利于展开地下工作。这也是组织上一直不能启用您的真正原因。就在刚才,您就中了日本特务的奸计,您这样不管不顾地去政府办公厅或者76号吵闹,不是正好中了敌人的圈套?既不利于营救明台同志,也威胁着您大弟弟明楼的安全。”
明镜心中一动:“你们说桂姨就是日本特务?”
黎叔和苏医生都点点头.
“您在此地也不能久留,您接着的行动就是对明楼先生施压,请求他的帮忙。但是,您一定要把握好尺度,要让日本人相信明楼先生与明台之间的嫌隙,保住明楼先生的安全。”明镜一听,就大惑不解问道:“保住明楼?”
“对。明楼先生身份特殊,他是新政府里重要的政要。只有保住了明楼先生,才能利于我们营救明台的行动,您明白吗?”明镜虽然不是全然明白,但也清楚保护明楼的重要性。
明镜的车子正朝着市政府大楼开去,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明镜心绪不宁。她知道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否则就会害人害己。
阴暗的天空乌云翻滚,暴风骤雨即将来临了。
明镜走后,苏医生向黎叔汇报了程锦云的情况,让黎叔心中很是震惊,这样一个擅自行动、行事冲动、不顾后果的人,真的适合从事地下斗争吗?他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先停止程锦云的一切斗争行动,等他向组织汇报后,再对她做出新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