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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表姐~”白小典叫住了刚从茅大山房间里出来的茅杉。
“表妹,有事吗?”茅杉的声音显得中气不足,脸色有些苍白,她这几天晚上总是失眠。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天天跟老头子混在一起,混出毛病了?”白小典微微偏头,侧眼打量着茅杉。
茅杉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白小典,淡淡的眼神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最近春暖花开,打算约你出去玩儿呢,你去不去?”
“不去。”
“不去?啧,不是你的风格啊!”白小典的印象中,茅杉最爱玩儿了,哪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准少不了她!她不死心地说道:“你不去,那我约长鱼去了。”
听到“长鱼”两字,茅杉心突然地一抽,眼中似有一道流影晃过,很快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她看了白小典一眼,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停住脚,又转过来面对白小典,说道:“我去约她。”
我去约她。努力挤出来的四个字,气若游丝一般荡漾开去。似乎没有悲伤,没有心痛,没有乌烟瘴气的酒宴,也没有那个暖意盎然的局外人。
呵呵,到底谁才是局外人?
“好,你去~”白小典得逞地笑了,咧着嘴问道:“对了,长鱼什么时候休假?”
“每周末。”茅杉想也没想地答道。
“周末......恩,正好下周末我也休假,那就下周末吧!”白小典说着,目光扫过茅大山的房间,想了想,指着房门小声地说,“把老头子也叫上,你去叫。”
茅杉回到房间,仰面躺在沙发上,把手机举在眼睛上方,盯着长鱼的电话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接通了又说些什么......
又想起前几天在酒店的情景。长鱼和林朗站在窗边的背影,饭桌上他们一起挨着坐在自己的对面,两个中年女人跟他们聊天打趣,卫生间里的那么长一段时间,出来时林朗脖子上的唇印以及长鱼的沉默......
茅杉把手机扔到茶几上,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用抱枕捂住头,强迫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
又是一个星夜,长鱼端着一杯菩提子花茶,斜靠在卧室阳台的栏杆上。林朗这几天很知趣地没再来打扰她,也免去了一些尴尬。
她抬头仰望头顶的星空。直到脖子有些酸了,她才低下头,看了一眼隔壁,仍然没有灯光。已经三天了。
长鱼,跟你一起看星空,更美。
可是,今夜的星空这么美。
而你在哪?
手机铃声吵醒了茅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趴着睡了过去。伸手在茶几上摸到手机,拿到耳朵边。
“喂,哪位?”茅杉的声音有气无力,吐字不清。
电话那头没有一点声音。
“喂??”茅衫眼睛勉强撑开一条缝,有些不耐烦,正准备挂掉电话。
“茅杉。”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只叫了她一声便不再说话。
茅杉睁开眼睛,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翻了个身,又重重躺下。本来被她用来捂头的抱枕顺势掉在了地上。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你这几天,都没有回来住。”长鱼的声音很小,疑问句被她说成了陈述句。
“你是不是在不高兴?”长鱼继续问着,并没有给茅衫回答的空间。
“恩?”
“那天我跟林朗一起去他爸爸的寿宴。”
“没......恩......”茅衫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长鱼。
“茅杉。”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电话便被挂断了。
茅杉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又跳回了桌面,几个应用程序安安静静地排在那里,在屏幕最上方的时间分钟数跳动了一次后,手机自动锁屏,屏幕变回了黑色,映出了茅杉有些憔悴的脸,和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
茅杉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一动不动躺了十多分钟。她一只手捏着手机放在胸口,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边缘,看着天花板出神。又过了好一会儿,茅杉抬起拿手机的手,解锁,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再锁屏,放下手。之后每隔五分钟,她便会重复一次之前的动作。
终于,她有些按捺不住了,抓起手机,又翻了个身,然后发了条短信过去。
“怎么了?”
发完短信,茅杉随手抓过沙发上的另一个抱枕,垫在身下。过了两秒钟,又把沙发垫扯出来,扔回原处,趴着往前移动了一点,直到能够把头枕到沙发扶手上。
然而手机那头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放下手机,茅杉的手肘撑在扶手上,摸了摸额头,她决定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想了一下,起身去床边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
茅杉把手机带进了浴室,放在盥洗台上。她故意把速度放得很慢,也不知道洗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的皮肤都被水泡皱了,闷热的气体灌满了整个浴室,她才关掉水龙头,开始擦身上的水。
吹干头发,用手刨了刨略微有些蓬松的发根,本来就显得凌乱的头发更加凌乱了。茅杉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插到头发里随意往后梳理了几下,然后用一根橡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脑袋后面的小揪揪给茅杉添了几分俏皮,却也掩不住她眼底深深的疲倦与急躁。
手机上仍然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茅杉不禁开始担心,长鱼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了?
正想拨过去问问,突然,手机响了,吓了茅杉一跳。赶紧接起电话,“喂。”满心的急切与担忧化成了一个字,温柔地吐了出去。
“我在公安局门口,你能出来一下吗?”
茅杉把电话甩到一旁,连挂断都没来得及,就开始手忙脚乱地穿鞋子。睡衣也不换,打开门就要出去,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又折回来,冲进浴室,从洗衣机上的外套口袋里翻出钥匙捏在手里,抓起盥洗台上的手机,这才头也不回地往公安局门口奔去。
茅杉跑到大厅,一眼看见门口隐匿在夜色里的一抹白,惊讶和急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激动与不知所措。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长鱼,把脸深深埋进长鱼的发丝,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馨香。
“长鱼。”
过了许久,茅衫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温柔而长情。
长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双手缓缓抚上了茅衫的背,隔着柔软的睡衣,轻轻抚摸着那根细长的脊梁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茅杉放开了长鱼,看着那双清亮似水的眸子,惊讶道。
“我去了小典家,还以为你住在她那儿,结果她告诉我你在这里。”长鱼望着茅杉那双满是疼爱的眼睛,鼻子一酸。
“进去里面说吧,外面冷。”
“不用了,我说完了就走。”
茅杉看着长鱼,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大晚上还专门过来一趟。想到这里,林朗跟长鱼站在一起的画面电影回放般又在脑海中闪过,她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竟开始有些害怕长鱼将要说的内容。
“前几天林朗来诊室找我,邀请我去参加他爸爸的寿宴,我没答应,他说,那天其实也是他的生日,想让我陪他去,就当是送他的生日礼物。我和林朗几年的老同事了,所以就答应了他。”
“恩......”茅杉仔细地听着,面上平静,内里,却连呼吸都已经屏住了,她祈祷着自己那番可怕的猜测不要成真。
“你还是不高兴吗?”
“恩......”茅杉心不在焉地答着,突然反应过来,又摇头道:“不,没有,没有不高兴。”
一阵夜风吹来,长鱼挽了挽耳边被吹乱的黑发,不再说话。
“那......你们在卫生间......”茅杉试探着开口道,声音小得都快要被风吹散了。
“在卫生间,林朗想要强吻我,被我踢了一脚。唇印是我挣扎的时候无意间弄上去的。”
“林朗居然......”一股怒气涌了上来,茅杉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她的手用力地握成拳头,手机和钥匙被她捏得咯咯作响,“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
“当时我心里很乱,完全没有考虑那么多。加上,那是在林朗爸爸的寿宴上,而林朗就在旁边,我不好明说。”
“啪嗒”一声脆响,手机的屏幕碎掉了,钥匙尖插.进了机身里,“我去找他。”茅杉语气低冷,周围的气场可以冻住一切,让一旁的长鱼经不住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