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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在教室上古琴课时寒枝向石桓亭请了一副墨宝,这两人在书房吟诗作对相谈甚欢。随着聊天深入,双方的很多共同点比如茹素、爱读佛经禅诗、喜欢深山古刹等全都浮出水面。
应寒枝要求石桓亭把寒山诗集中的几句诗取笔跃然于纸上: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十一点半左右凤栖寒枝和双鹊雪景离开了万壑山馆,取道去菜场买好菜回到淳风茶舍。双鹊和雪景在楼下招呼客人,其她人上楼准备午餐。
凤栖烧好的菜品摆满了一桌,双鹊和雪景也都被叫上来吃饭,那个觅食回来的吹洞箫常客名叫小任,正帮忙看店。
席间雪景对桐竹说她报了个一对一的古琴课程下周末开始也要学琴了。寒枝说不仅如此,所有今天去了琴馆的,下周末都要成为书法班的同班同学。桐竹边吃边说她也很想加入,但分身乏术。
饭后大家伙都下到一楼来喝茶聊天,主桌上的花器里斜插着几束嫩黄色美人蕉。桐竹翻出款老普洱让双鹊去花园请吹箫的小任前来共饮。
小任名叫任白鹤,几年前从日本留学回来,在日企工作,每个周末都会来茶舍喝茶吹箫。小任被殷勤请入座,他说后院南墙的凌霄花开得正好,对着它们吹箫比往常更有感觉。
寒枝提及置办笔墨纸砚等书法课所用之物时,小任说他有个表妹正打算学书法,问寒枝她们可否一起搭班学习?寒枝说应该可以,周日尽管带好笔墨纸砚到复兴路的万壑山馆来便是。
小任的这个表妹叫满庭芳,从小学洞箫,箫吹得特别好,经常荣获全国性大赛金奖。小任的箫就是他表妹教的。凤栖说任白鹤的箫吹得已经很得文人之气韵,满庭芳的箫声那就更让人期待了。
周三早上凤栖刚进公司高宇就来到她座位前,说南美大客户带回去的茶叶被他们的朋友一扫而光,特意列了清单还要再买一份,还说清单已经转到凤栖邮箱里,请她去茶舍帮忙备货下周末空运过去。
“客户儿子非常喜欢你的书法,希望能再给他写几幅装裱,届时随茶叶一起寄去,赏钱都打过来了。”高宇等凤栖接完荷兰杂志社打来的电话补充说。
“看在有钱的份上,安排!”凤栖嬉笑到。
“印象中我们的沈姑娘不是个财迷啊?”高宇皱了皱眉头说。
“那是你对我还缺乏充分的了解。”
“这么坦诚地爱钱,说明也是个性情中人。”
“那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凤栖边说边快速地敲击键盘写对付邮件。
“那天你没有和我们一起去看球赛太可惜了,赛场那简直一个叫精彩绝伦,你知道吗?每届门票很难弄到手,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易童陪你前去还不够啊?要知足。”
“大男主好不容易拿到两张票,结果大女主不去。”
凤栖远远见易童和Nina朝这边走来,笑着说:“女主易童去了呀。”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去才退而求其次。”高宇不无郁闷地说。
易童走近了看着高宇说:“什么退而求其次?”
“我刚才听到女主易童什么的,你们背着俺们偷偷在谈什么?”Nina说着一屁股坐到了电脑机前,晃了晃鼠标唤醒她的蓝色屏幕。
高宇连忙对易童解释说:“没什么,在说精彩的赛车。”
“凤栖什么时候对赛车感上兴趣了?和你风格不搭呀。”Nina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部门要开会了四处找你,原来在这,我们走吧。”易童催促高宇说。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上楼去了。
公司群里跳了条消息通知:午餐已经送到。大家纷纷起身上楼取盒饭去了。凤栖在微波炉房的冰箱里拿出早上带来的饭菜排队加热,高宇正用着微波炉,凤栖说了句:“你怎么也带饭到公司啊?”
“公司有规定只能你带不能我带?”高宇戏谑到。
“没有,您随意。”
“我今天带了猪蹄,要不要一块吃?”
“谢谢,我吃素。”
“咳!英年早素啊惜乎哉痛乎哉!”
“我还没怪你放肉毒污染微波炉的环境气氛呢,你闻闻,有多腥?还恶人先告状。”
“这么香还污染,你嗅觉有毛病,得治!”
“我看你是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别整这些文邹邹的,瘆人不?太平盛世的。”
“时间到了,端出来吧,该我加热了。”
“我再三请你吃猪蹄,尝尝俺娘的爱心手艺。”
“No,thanks!”
“那书法多给写几幅啊?我们这大单还仰望着您仗义相助呢。”
“几张书法不能左右上亿级订单的吧?”
“我有预感这单能成!”
“那岂不要提前saygoodlucktoyou?”
“那必须地!”
“到时记得请客吃饭。”
“全上海米其林任你选!”
“这么豪情,非给你吃破产不可。”
“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有病,得治!”凤栖叹了口气,端着热好的盒饭下楼去了。
周六的古琴课又被换到周日了,凤栖只好陪寒枝去福州路把笔墨纸砚备齐,双鹊和雪景正好茶舍有现成的就无需另购,只托她们给买瓶墨水回来。
在福州路上玩了一整天,大部分时间花在古籍书店看古书和书法帖子了,两人的晚饭只吃了个快餐便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凤栖练了两个小时的琴,看了几卷新买来的《法华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次日五点不到便醒来,总算睡了个安稳觉,看来读读经还是有助睡眠的,她决定此后的每晚临睡前都要读几卷宁神静气。
天色尚早,凤栖起身坐在古琴边又练了个把小时琴。古琴音量微小的好处是,一室之外不可相闻,何时练琴都不用担心扰民。
匆匆又是一周。周六早早的,凤栖寒枝和双鹊雪景就来到万壑山馆,任白鹤和满庭芳也到了,正和卢教务交接入学事宜。其它同学都围在书房的长案上摆好各自带来的用品。
石桓亭和弘庭梧已经在书房候她们多时,任白鹤本来没打算学的,看见石桓亭和弘庭梧的书法忍不住也报了个名立地就学。
书房可谓济济一堂。参与学习的有石桓亭,弘庭梧,安远,沈凤栖,寒枝,韩双鹊,林雪景,任白鹤,满庭芳,以及另外三位新面孔,据说这三位是琴馆的老学员,古琴弹得非常好。
沈凤栖跟班学习纯粹是练练生疏的手,而弘庭梧在这个时间段多般没有空余时间,但凡遇到古琴学生请假他都会在书房一起写字,毕竟不想错过和沈凤栖相处的机会。
满庭芳长得玲珑清雅,气质和安远很像,不食人间烟火。安远初见她好像见着熟人似的,一点不显生分,两人自然熟。
石老师先讲书法的历史起源及著名书法家轶事奇闻,结束书法基础知识普及后从永字八法开指,示范后陪着学员们反复苦练基本功。
石老师说把基本功练扎实,辅以多读古书,三年五载便可见成效。他提笔给学员们示范怎么起笔收笔,边写边强调写字过程中起承转合的要点,然后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学员们模仿练习,他则站一旁答疑解惑。
弘庭梧上了半节课接了个电话出去就再没回来。书法课堂结束后石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下节课每人把一千个“永”带来。
凤栖和双鹊上完书法课喝了杯茶接着又进教室上古琴课。寒枝在书房边练字边等她们,任白鹤和满庭芳也在书房练了一会才离开。
凤栖对自己写的书法不甚满意,答应给南美客户写的字迟迟下不去手,她只好请求石桓亭在书房给随意写几首诗对付对付,石桓亭为能有机会和寒枝共处一室爽快的就一口答应了。
弘庭梧先检查了双鹊和凤栖上周练习的成果,夸奖两人下了真功夫,弹的出乎意料的好,于是提点了几个指法继续往后教。凤栖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学习飞快,雪景学习起来就没这么轻松了,好在她勤奋,补了不少习琴之拙。
石桓亭问寒枝可有什么好诗?寒枝想了想说写几首禅诗吧,于是开口吟诵:
「《偈五首》释志璇
声色头上睡眠,虎狼群里安禅。
荆棘林内翻身,雪刃丛中游戏。
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
「《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裴迪
安禅一室内,左右竹亭幽。
有法知不染,无言谁敢酬?
鸟飞争向夕,蝉噪已先秋。
烦暑自玆退,清凉何所求?」
「《衰草遍隋宫》
衰草遍隋宫,禅房秋寂寞,
日斜僧不归,落叶惊黄雀。」
石桓亭把寒枝吟诵的禅诗龙飞凤舞写就了三幅,又把《入山》与《出山》写成一幅算是对凤栖有个交代了。
「《入山》
都迷去时路,策杖烟漫漫。
微雨洗春色,诸峰生晚寒。
《出山》
山空樵斧响,隔岭有人家。
日落潭照树,川明风动花。」
凤栖上完古琴课走进书房,见石桓亭的书法钩连鈍错,赞不绝口,说这是有偿的,非要把客户的打赏如数奉给石桓亭,石桓亭说既然寒枝称许你做的一手好菜,不如从今日开始连续一个月,你每周六到楼上弘老师家的厨房烧顿素食给我们吃就当报酬了。
凤栖说这就去买菜。
双鹊和雪景要回茶舍帮她姐招呼生意,今天客人特别多,尽管她很想上弘老师家一起吃顿饭,顺便看看楼上的老师家长什么样。
安远老师上完他的古琴课有事也离开山馆了。
凤栖和寒枝买好菜从一楼右侧楼梯上到二楼。室内摆设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古色古香的木地板,典雅古朴的中式风格,简洁大方中透着阵阵禅意。
玻璃门外石弘两位男士正倚在露天阳台上聊天。
弘庭梧引两位女士到宽敞明亮的厨房并体贴地问:“需要帮厨吗?”
“不用了,烧顿全素能吃习惯吗?”凤栖问。
“经常陪母亲和石桓亭吃素,习惯了。”
正对着厨房窗户的是一棵枝繁叶茂的硬木榉树,这棵「没落的贵族」一定默默驻立在窗外很多年了,风吹来雨打去,锻造的高大挺拔、遮天蔽地。
客厅角落里那张内敛素雅、独版成案的长条桌就是榉木制作的,一桌两凳充满沉静而自然的木质气息。
如果说沈凤栖对树木的童年记忆是松树和樟树,那么弘庭梧和她母亲的吉祥树就是榉树了。弘庭梧后来告诉沈凤栖说他小时候家里用的一应家具基本上都是榉木作的。
厨房外面的榉树是弘庭梧的父亲为她母亲亲手种下的。比起淳风茶舍里的迷你版榉树盆景,这样一棵佐证爱情且年过半百的庞然大物伫立在眼前,更能给人带来静默庄严的力量。
在寒枝摘菜洗菜积极配合下,主厨凤栖只用了个把小时,色香味俱全的一桌素菜备齐了。寒枝用豆浆机打好了浓稠的玉米汁,卢灵秋也被叫上来吃饭,大家围坐一桌开动筷子。
卢灵秋惊喜地说:“原来素菜也可以做得这么丰富美味,一直以为只有大鱼大肉才能带来好胃口,看情况今天我能吃下两碗。”卢教务吃了几口菜接着又说:“这以后谁能娶到沈姑娘就有口福喽。”
石桓亭扭过头对凤栖说:“早知你做饭这么好吃,应该让你用一整年来报恩的,轻判了,悔之晚矣!”
弘庭梧笑着抬眼望了望沈凤栖,目光被凤栖逮个正着,她立时把眼神收回去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
卢灵秋麻利地收拾好碗筷到厨房清洗,寒枝下楼和石桓亭在书房练习书法,凤栖在大厅里练琴,弘庭梧则坐着喝茶偶尔指点她。
弘庭梧喝了半晌,见凤栖去书房写字他便起身坐到琴桌上弹起《长门怨》,清雅幽怨声从大厅传到书房。
凤栖随手把唐代徐惠的诗《长门怨》用欧楷款款写下:
「旧爱柏梁台,新宠昭阳殿。
守分辞芳辇,含情泣团扇。
一朝歌舞荣,夙昔诗书贱。
颓恩诚已矣,覆水难重荐。」
日头向西的当天下午,寒枝陪凤栖去福州路把石桓亭给南美客户的墨宝拿去装裱,顺便把石桓亭为自己写的诗也装起来。
凤栖在快要进入人名广场的1号线地铁口时问寒枝:“觉得石桓亭怎么样?”
寒枝明知故问:“什么怎么样?”
“见你们情投意合,有个人照顾你不是更好吗?”
“我其实是个独身主义者,说不定将来会在深山老林了此残生。”
“将来的事远着呢,将来的事将来去做,现在管现在的事,活在当下!”
“随缘吧,能经历一份感情就两个人共同体验人生,不能就独自修行。”
周四一到公司,沈凤栖便把书画筒里的几卷挂轴抽出来摆在楼上的大会议室,高宇边展开边说:“虽然看不太懂,但很有意境。”
刚从菲律宾出差回来的赵总走进办公室放下手中的电脑,见桌面陈列的几件书法说:“这是给南美客户写的吗?写的不错!”
赵总以前练过几年书法,鉴赏力还是有的,他本身喜欢中国传统文化,这次出差从菲律宾带了几个客户来中国,上午开完会想邀请他们去喝茶。凤栖心领神会说她会让桐竹给安排,只是下午忙不能陪同一起去了,赵总说他自己领客户去便可。
凤栖和Nina刚把俄罗斯的展会对付完,接着又要策划印尼雅加达的大展,雅加达展会在业内知名度很高,每年会吸引来自全球的海量客户,成单率奇高。公司定的展位面积和市场推广投入都比较大,她们部门需要亲自到展会现场配合销售布展。
两人每年负责全球几十场展会,早已把工作流程烂熟于心,应对大展按部就班,配合默契,虽然备展紧张却总能有条不紊地把控好每一个细节以及处理掉每一个突发事件。
由她们企划部牵头,东南亚销售部与总经办开了一小时印尼展部署会议,把展会主题和展出产品确定了下来。会议一结束总经理就带菲律宾客户去淳风茶舍了。
中午凤栖在微波炉房热饭,高宇也在,还是猪蹄,凤栖打趣说:“吃什么长什么,小心长出猪蹄。”
“那你岂不要长出萝卜青菜?”
“萝卜青菜总比猪蹄好。”
“怎么会呢,猪蹄这么性感!”
“去你大爷的!净说瞎话。”
“知道本帅为什么这么性感了吧?吃啥补啥!”
“亏你还读了佛经,经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吃猪肉致人昏聩愚蠢。”
“你们女人都能要风度不要温度,我就不能要性感不要智慧?”
“你真是有追求啊,我甘拜下风,个二货!”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莫要再造口业!”
“冒着造口业的罪过也要打击你过分的嚣张气焰。”
“火烧功德林啊这位施主。”
不多久易童也拿着饭盒进来,高宇一把打开盖子,见装着豆腐炒肉还有红烧芋头,开心地说这都是他爱吃的菜。易童比他还开心地说那就分点给你吃。
热好饭易童随高宇在会议室肩并肩分享着吃,凤栖独自下楼到自己座位上。饭后踱步到观静轩葡萄藤架下,水池里的白色荷花已经完全展开了,几朵粉色的花骨朵也含苞待放,一旁的蔷薇刚谢,绣球开的正蓬勃,野猫慵懒的叫声让潺潺的喷流水声更得意趣。
下班后凤栖径直走路去淳风茶舍吃晚饭。双鹊在古琴室正练着新学的《石上流泉》,雪景在练书法,满桌铺着歪歪扭扭的“永”,墨水混合着茶香在空气中弥漫。自打哥哥出差武汉,雪景就一直住在茶舍没回去过。
非双休日客人不多,只有斗茶厅和童嬉厅有几位茶客。桐竹说冰箱里还有菜不用另买,交代双鹊几句就和凤栖上楼做饭。
厨房里切着菜的沈凤栖问一旁洗菜的桐竹说:“赵总带的客人今天喝茶感觉怎么样?”
“嗯,气氛很好,客人很喜欢喝绿茶和普洱茶,我在啜茗厅给他们泡了一个多小时。”
“赵总自从那天送走南美客户第二天就出差去了菲律宾,这才刚回来,再过几天又要去印尼,他说以后国外客户都会带这里来体验中国茶。”凤栖说完望了眼桐竹笑说:“赵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桐竹白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过两天高宇会来茶舍拿南美客户的茶叶寄走,备好货了吗?”凤栖接着说。
“白毫银针货不够了,但明天就能到,他们要的几套茶具后天才到货,请高宇周四下午来拿吧,届时全部都能打包好。”桐竹说着把洗好的菜滤了水放到砧板上。
“以后你的货可以多备点,我们经常有国外客户到访,他们都喜欢中国茶,多多少少会买来当礼物送朋友。”
“你是我的大客户,以后你们公司的单我给你算提成吧。”
“这未免有收受贿赂的嫌疑,只要以后给我喝好茶请我在楼上吃草就算报答了。”
“那你想喝什么茶可千万别客气。”桐竹笑着说。
凤栖从淳风茶舍回来,喘着细气爬到五楼寒枝那屋子坐了会儿。寒枝也在练习永字八法,满屋子的宣纸和墨水味。那幅石桓亭的墨宝高高挂在墙壁上,整个屋子的气氛变得更为文雅了。
小易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和高宇视频聊着天,她新跟进的项目在技术方面还有些吃不准,正请教她的导师教练。
“小易的状态像不像在恋爱?那天给她搬家的就是她口中的高宇吧?”寒枝问。
凤栖摩挲着开得正好的水仙说:“她们挺般配的,都有留学经历又门当户对。一个历经婚姻磨难领悟平淡是真,一个涉世未深单纯可爱,我想很快会出双入对的。”
“期待弘老师也早日和你出双入对,他对你可是司马昭之心。”
“经历了一段破裂的感情如同大死过一次,对男人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了。”
“你有没有知觉我不知道,但弘庭梧对你有知觉我是知道的,你们也很登对,我说你呀,惜取眼前人,缘分稍纵即逝!”寒枝叹了口气说。
凤栖走出阳台细细打量着几盆花开正好的郁金香,想起曾经的荷兰人就为了此君不惜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不就是棵会开花的植物么?何苦呢。
小易聊完天来到寒枝屋里,见凤栖立在阳台,径直走向她说:“上次写给南美客户的书法太好看了,能给我也写几个大字吗?我给裱来挂墙上,沾点书卷气附庸风雅。”
凤栖笑着说:“那些书法不尽出自我一人手笔,更多是请我们书法老师写的。”
“我可听说你的书法不在你老师之下呐,从小学书法又饱读诗书,功底深厚着呢,你就可怜可怜我吧,给留点墨宝?”
凤栖爽快地给小易挥就出几个正楷大字:「观水通禅意,闻香去染心。」
看来女人的撒娇吹捧术不止男人就连女人都抵挡不住。其实小易的心思凤栖是明白的,高宇虽然看不太懂书法但因为是凤栖为他张罗的,便对书法生起了阶段性的热烈好感,小易为投其所好才求取墨宝的。
君子有成人之美。
周六上午书法班的同学们又聚在一起上课,石老师对各人的作业进行了一一点评教导,顺便表扬了沈凤栖的字骨力坚劲墨气丰腴。
石老师在课堂上强调说:“字需得势,一笔走千里,笔笔有势,局促不能远纵。”说完让大家围观,他提笔给大家示范,将「取即不得,不取自通」八字一气呵成。
接着又说:“初学者应从基本功开始,先练楷书字帖。楷书也叫正楷、真书、正书,由隶书逐渐演变而来。《辞海》解释说它「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作楷模」。”
楷书四大家是对书法史上以楷书著称的四位书法家的合称,也称四大楷书。他们分别指是:唐朝欧阳询(欧体)、唐朝颜真卿(颜体)、唐朝柳公权(柳体)、元朝赵孟頫(赵体)。
欧体法度严谨,笔力险峻,结构稳健,世称“唐人楷书第一”,代表作《九成宫醴泉铭》,无论用笔,结体都有十分严肃的程式,最便于初学。
颜体以篆籀之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代表作《颜勤礼碑》、《颜氏家庙碑》、《多宝塔碑》和《麻姑仙坛记》。
石老师说白蕉《书法十讲》中言:“凡学一家书,先以一帖为主,守之须坚。”说完把欧阳询的《九成宫》和颜真卿的《多宝塔》分发人手一份说从中挑选自己偏好的字体摹练。
弘庭梧轻轻推门进来,走到凤栖对面展开笔墨临摹起欧体。任白鹤和满庭芳选择颜体,其它都选欧体,石老师给选颜体的学生作示范,弘庭梧给欧体同学执笔示范。
在给雪景示范完第一个字来到双鹊旁边,双鹊向弘老师抱怨说:“感觉书法比古琴还难,有什么好办法?”
弘庭梧说:“所谓勤能补拙,除勤奋别无二法。”说完给大家讲起欧阳询的书法轶事。
有一次欧阳询出使归来,骑马路过一处荒郊野外,在乱草丛中发现西晋书法家索靖书写的一块石碑,欧阳询停马观赏了很久舍不得离去,走出几里后又返回,下马坐在碑前仔细观看,体会索靖草书的妙处。
当晚,他回到住处彻夜难眠,白天看到的石碑历历在目。第二天天一亮,他又骑马赶到石碑前,反复揣摩并铺开纸,一笔一画地临摹。就这样,他在碑旁呆了三天三夜,直到索靖草书的笔法融会贯通了然于胸,才高兴地离去。
弘庭梧气定神闲地讲完故事,总结说:“成就一件事勤奋虽重要却是外在因素,痴迷于此才是内因源动力。”
石桓亭说:“是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起关键性作用。”
满庭芳接过话茬说:“兴趣也需要慢慢培养的,兴趣也分轻重程度,持之以恒的勤奋坚持才能让兴趣产生强劲动力,我开始是不喜欢箫的,勤奋了几年后才感上兴趣,取得现在还算可观的成绩。”
凤栖说:“还有两个关键因素不可忽视,饱读诗书打下深厚的学识功底和世事洞察历练,书法才有内涵不会流于形式。”
弘庭梧说:“古琴亦如此。胸无点墨弹不好古琴,左琴右书是为上策。”说完走近凤栖跟前看她临摹的欧楷。
凤栖指着案上的盆景轻声问:“这是深绿卷柏么?”
“不错,你居然认得它。”
“小时候和爷爷上山采药,采过它。名字好听,株姿也美,印像深刻。”
“你也喜欢草药?我闻你身上有草药味,在喝中药吗?”
“是。睡眠不大安稳。”
“午饭后带你去看一片更大的草药盆景,你一定会喜欢。”
“你说的是院子西边芭蕉旁的那片药草吗?”
“还有一片比它更大的。”
“在哪?”
“屋顶。”
“屋顶?就这座楼的屋顶吗?”
“是!芭蕉树下的草药你都认得哪些?”
“全部。”
“说说都有哪些?”
“有别名叫鸟不落的鹰不扑、有爱攀援悬垂的龙须藤、花期在春季的白花蛇舌草、有直立百部和蔓生百部、有断肠草、野牡丹、地茄子、八月开花的玉叶金花、有刘寄奴、过路黄和卷丹百合、还有俗称满山香,形态秀丽、四季花香不断的九节茶。”
“你真让人惊喜。”
“长在大山里自然会认识一些草木,不足为奇。”
“要说认识三五株正常不过,你这含量是专业级别的,我都不及你。”
“我爷爷略懂中医,自小耳濡目染久了,难免沾些草木气,不过我更多喜欢的是花草树木的芳名,至于药效药理仅仅知道皮毛。”凤栖说完抬头看着弘庭梧问他:“为什么种这么多草药。”
“我母亲懂中医,喜欢草木尤喜草药,包括屋顶在内整片草药都是父亲不远万里四处为她网罗的。”
“原来如此,这大概就是幸福最初的样子吧,别说当事人就连旁听者都要跟着幸福好一会。”
“将来你也会这么幸福的。”
“为什么?”
“爱草药的女孩像宝藏一样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