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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同抵达1882空间的第251天,佛罗达市,小雨。
周小同病倒之后,责任一下子全部堆积到人工智能886的身上,这让886的心情很郁闷。没有周小同提供市长权限相配合,系统将它的权限牢牢地限制住,以至于它对整座城市的资源调控能力瞬间就降低近乎一半。为了最大效率地遏制住疫情的扩散,不得已之下,它只能用自己仅有的权限曲线救国,开启天气控制中枢,将连夜生产出来的超级抗生素与水源混合在一起,以雨水的形式飘散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对这座城市进行消菌杀毒。
雨滴拍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886的后台程序不断统计着自从周小同病倒之后新增的死亡案例,心情很沉重,因为死亡数字最近一段时间近乎成指数爆发式增长!
它扭动自己还算光鲜亮丽的驱壳,双孔式的目镜眺望着窗外矗立在细雨朦胧中的城市。
在远红外成像系统上,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一抹红色渐渐消散,那代表着生命的逝去。通过对城市监控系统的调取,它看到了那些生命临死之前苦苦挣扎的模样,心里不自觉地有些恐惧。即使它是人工智能,没有痛觉,没有爱恨,但仍然恐惧死亡。
计算着药雨降落的时间和降雨量,等后台的函数值达到最大时,它将药雨停下来,随后将天气从阴雨转到晴天,让混合着药剂的雨水在光热的照射之下挥发,最大效率地发挥自己的作用。
“周小同在哪里?”雨水停了没有多久,突然间有一支全部都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团队走进市长办公厅。
886看了一眼对方服饰上的标志,认出那是从医疗卫生部派遣下来的救援团队,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连忙将他们引到周小同所在的病房里,并说道:“周小同也感染了病毒,身体此刻高温难退,我给他输了好几瓶抗生素点滴,但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
听得此话,救援团队后边一名身材矮小的生命当即靠近病床,用黑白相间的圆柱形细棍在周小同身上扫过,获取了后者身体内部的扫描图像,然后道:“罗尔教授,他身体内部的各个器官、系统都处于休眠状态,全靠着机器对其神经的刺激,才能基本维持生存。”
站在团队最前面的、身材魁梧的类人型生命便是罗尔教授,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做出的基础扫描图,随后转身问886:“现在还有多少机器人可以供我们使用?”
“并不多。”886回答,“市政厅下的五千台可移动机器人全部投入到疫情遏制当中,不过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临时抽调出来一部分,或者向上面发申请指令,派遣更多的机器人过来。”
“这事交给你去处理,我们团队需要3000台科研辅助机器人对整个城市的病人进行数据采集。”罗尔教授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886领了命令,连忙与1882太空港进行联系,向对方索要3000台机器人的批文。而罗尔教授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后,则带领着自己的团队离开市政厅,向佛罗达市第一医院敢去,差不多所有的病患此时都集中那里。
罗尔教授的团队并没有对周小同关心太多,市政厅配有顶级的医疗设备,可以暂时维持他的正常生命活动,让他不至于身陷险境。但是,佛罗达市第一医院的那些弱小幸存者文明的成员就不一样了。他们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病毒随时都可能带走他们的性命。因此,作为一名医疗工作者,罗尔教授决定第一时间前往第一医院,对那里的患者率先展开救治。
出了市政厅,罗尔教授一行乘坐飞快速飞机抵达佛罗达第一医院。下机之后,教授对自己的学生说:“将飞机上的所有医疗设备全部搬运下来!”
学生按照他的吩咐,将纳米机器人、微型探测设备等等意料专用设施放置在医院的空地前,紧接着飞机上的机器人快速冲了下来,用十分钟的时间,就地取材在设备的四周建造起临时的手术室、观察室和特种看护病房。
当这些建筑建造完毕之后,罗尔教授让学生们从医院看护室挑选一部分病人,将其送入新建造的观察室里。
病人一进入其中,纳米机器人当即涌了上来,沿着病人的毛孔、血管等等途径,进入他们的身体、进入他们的细胞里,以最微小的视野来观察整个宏观的生命体。
纳米机器人找到病毒的病原体之后,迅速对其进行分解,然后将解剖得到的病毒模型以全息投影的方式投射到罗尔教授他们的面前。病毒的模型很没有规律可循,每一个个体都各不相同,就像是一团团形状各异的乱糟糟毛球随意地丢弃在一起。
罗尔教授看到此情此景,面容有些严肃。
此种病毒的复杂程度已经超乎他的想象,恐怕一时片刻之间,他根本无法相处办法来根除对方。
“这些模型,有些眼熟!”但就在此时,他最得意的学生,团队的负责人之一的凯文迪克教授突然说道。
“你认识这些模型?”罗尔教授不禁喜出望外,若有人认识它们,事情就好办的多,他们就可以花最短的时间将特效药研究出来。
只是凯文迪克教授的神色并不像罗尔教授想象得那么轻松,他用竹子般的节支触手来回拨动全息影像,并不停放大缩小,从各个角度去观察,片刻后语气凝重地说道:“我想我们碰到了大麻烦!”
“怎么回事?”罗尔教授连忙问道。
“它和德赛病毒的模型有几分相像!”凯文迪克教授回答。他参加过德赛病毒的研究,从科研部和医疗卫生部那里看到过相关的秘密资料,德赛病毒的分子模型和眼前佛罗达市的病毒模型极其相似,都是那么个体无规律,整体如一团乱糟糟的毛球相互堆积在一起。
听到凯文迪克的回答,罗尔教授先是一愣,随后整个身体仿佛被置入冰窖,变得无比冰凉。他虽然没有参与过德赛病毒的研究,但对方赫赫凶名,他作为相关从业者却听说过。如果眼前的病毒就是德赛病毒,也就是从踏入1882人造空间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结局注定就是死亡。
“你确定没有看错?”罗尔教授的语气霎时变得无力,如果真是德赛病毒,他们根本不可能研制出特效药来。
庄家花费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最终也拿德赛病毒没有办法,只能将其以物理手段隔绝开来,避免感染到其他生命。他们又何德何能,能揭开如此难题。
“单以模型而论,它们之间有七成的相似性。”凯文迪克教授回答,但有一点他仍旧困惑不解,“但从感染力度、传播速度以及死亡程度上来看,又不大相似。德赛病毒的威力并没有这么弱。”
经自己的学生这么一提醒,罗尔教授意识到自己被德赛病毒的名头吓得失了方寸,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上的差异,不禁有些汗颜。
若真的是德赛病毒,根本等不到周小同向外界发出救援,整个1882空间就变成了森罗地狱。甚至于,庄家总部都会面临一场浩劫。但此时,除了佛罗达市发生疫情外,连旁边的城市都没有疫情出现的迹象,更不要说整个1882空间,甚至是整个庄家总部。
“既然不是,那么这些与德赛病毒如此相像的东西到底从何而来?”不约而同地,俩位教授陷入了沉思。
突然间,仿佛菩提灌顶般,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欣喜。既然,引发佛罗达市的疫情的病毒模型与德赛病毒如此相似,或许他们可以管中窥豹,从其入手能研究出一些解决德赛病毒的方案。
罗尔教授和凯文迪克教授仿佛都看到了荣誉、权力、金钱等等东西向自己招手,也仿佛听到了彼此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佛罗达市的这场疫情,突然间对他们来说,成了一座饱含财富的金山,让他们难以抗拒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