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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老王带着笑,梁山老王还是不解气。本打算再说几句,宝珠打发人来请:“晚上用酒赏乐,饭在家里用。已备下,请二位老爷这就过去。”
二老王过去,吃完,回房换衣裳。
加寿三姐妹先给元皓三个人换过,打发他们出去,关上房门,取出各人衣裳放在床上。
加寿的衣裳有三套,一套天青色细布,一套娇黄色,一套水红色,全是小子式样。加寿为了难。
窗前的夕阳还没有下去,是桔子似的红。月光微弱的出现空中,是几乎看不见的青。
“过生日应该穿水红色的喜庆,但天青色的清爽。娇黄色的又夺目。二妹三妹,你们说怎么办?”
香姐儿从她的床前扭身:“大姐,我先拿自己的主意好不好。”她面前也是三套衣裳,一套杏黄,一套水绿,还有一套是浅蓝。
加福也支着额头道:“大姐,我怎么办呢?”对着雪白一套薄薄劲装,和湖蓝、粉色挑花眼睛。
加寿只能拿主意,让妹妹们到身边。掏出帕子,放到加福面前:“我把你眼睛蒙住,让二妹把你的衣裳换个位置,你摸到哪套,就是哪套。你说好不好?”
房门外面,元皓和韩正经、好孩子坐在门外台阶上,只过来这一会儿,就嘟囔的催促:“倒是快点儿啊,怎么还没有换好?”就听门内欢快的笑声。
元皓一骨碌儿爬起来,就要去看。韩正经不容他看,一伸手,把元皓小王爷的脚脖子握住。“嘿!”元皓吐气开声,胖身子往下一扎马步,对着韩正经面门就是一拳。
这一记肥拳头来得飞快,韩正经松开手,还嚷嚷着:“不许你偷看。”好孩子早跑到门前面,张开手臂把胖孩子拦下来。
这个时候,袁训等人换过衣裳一一的出来,在院子里站定。元皓放老实,走到舅舅面前去。
最后出来的是三姐妹,加寿头一个出来,天青色小子衣裳,扎着祖母绣的腰带。扮不穷不富的人,没有玉佩,戴一个水红轻绿色的荷包。
眼珠子一转,点漆似的瞳仁。
太子暗生骄傲,看寿姐儿不管怎么打扮,也是头一份儿的容貌。
香姐儿第二个出来,杏黄色小子衣裳,也是一个荷包。轻轻一笑,银牙雪也似的白,好似一汪清流水。
另一个杏黄色小子衣裳喝彩:“二妹,我们又选中同样的衣裳。”沈沐麟想到自己跟随岳父,和二妹心有灵犀这不是头一回。
加福还没有出来,当姐姐的夺了头筹似的,萧战就暗暗生气。见到衣角一闪,只能是加福,还没有见到人,先扯开嗓子:“好。”院子里哈哈笑成一片,加福走出来,懵懂地问:“战哥说什么好?”
湖蓝色劲装的她,腰带上佩着短剑,一派英姿,能文能武模样出来。
她有着和母亲相似的面庞,但宝珠换上男装是干净利落,加福却是英武气十足。袁训到现在也不能习惯,对着加福佯装不悦,加福吐吐舌头,推着加寿到父亲身边:“爹爹,您看大姐今天穿的好。”又推过香姐儿:“二姐也有十分。所以我呀,就随意的穿戴也罢。”
又去搂住母亲:“您看爹爹又不开心了,母亲赶紧劝劝。”袁训招手让女儿到面前,按一记女儿额头,柔声道:“不是我见到就不开心,是既然避免不了你以后迟早会这样的装束,不如,你能柔和些时,就柔和的打扮不好吗?”
“那我去换下来。”加福是个乖宝宝,而得罪岳父事情不小,萧战在旁边用力的点脑袋。这巴结的样子,又让他的祖父鄙夷一回。
袁训拖长嗓音:“不用了,已经这样了不是。”加福笑盈盈挽起父亲的手臂,把个笑脸儿送上去,袁训也就笑了,唤道:“沐麟,”
“岳父我在这里。”沈沐麟走上来。
袁训含笑吩咐他:“你陪着二妹。”伸另一只手臂,把加寿招到手边。一手加福,一手加寿,父女三个当先对着大门走去。萧战乖乖后面跟着。
在外面避形迹,不是任何时候都请太子走在前面。也就没有人说不对,余下的人三三两两的出来。
余晖刚刚下去,天色还有微明。照亮别的人家也跟这个下处一样,扶老携幼的出来,呼朋唤友的说笑,先是小人流,再就汇成大人流,往斗花魁的瘦西湖去。
一带长桥,张灯结彩,灿烂的不比过年的时候差。这正是夏天,荷花盛开,香随水无处不在。两个桥头各有新搭的阁子,蒙上纱,花魁们从左走到右,或从右走到左。走到桥中间的时候,乐声响起,边舞边唱,这是今晚的取乐格局。
离长桥最近的两边水面上,扬州府没有放过。左右三层停船的地方,都由衙门里定好,银子收的不菲。扬州有的是富人,左右三层不费事儿的让定下。
三层以后随意停船,只要留出买卖东西的小船空当就行。
袁训等人是一只大的画舫,位置就在桥下面。这一行里有殿下,有王世子侯世子有侯爷有老王爷,还有大学士。无事也要防备,又贴近水边随时可以上岸。
这是齐王以手下人的名义定下来,扬州知府不敢过问。
席面分大人和孩子的,加寿是寿星,要应酬一回,先坐到大人桌子上,太子也让一让,寿星坐了首席。
萧战带着孩子们落座,却没有执瑜执璞孔小青。家人们中,也没有关安孔青顺伯和万大同。
头一巡酒吃过,岸上人挤的密不透风,执瑜戴个歪头巾,左有孔小青,右是孔青,身后是关安,在人堆里半露面容,四下里机警注视。
对岸,万大同顺伯陪着的执璞,也占据在高处。有花树在侧,半遮住面容。
胖兄弟们,今天充当护卫头目。虽然有蚊子有小虫,但新奇占据上风,两兄弟认认真真。
画舫上酒斟到第二巡时,悠扬乐声穿林渡水而来,听的人都精神一振,见到数只大船缓缓行来。船上大灯笼挑的快比白昼要明,灯笼下的护卫们按刀冷目,也看得一清二楚。
巡逻船只,先行把四面船只撵开。
图门掌柜也有一只小船在这里,身边也有几个人,见到以后,冷哼一声,急促而压低的用本国话道:“来了!”
他是酱紫色的夏袍,宽宽大大的在风中吹得鼓起。风不吹的时候,衣内硬邦邦一块依稀见到。同船的人闻言,也用手揣到怀里,也用手放在腰间,天生深邃的眸底闪过警惕。
大船越行越近,一个人在簇拥下走上船头。天清月朗下,他有直条条的鼻子,俊秀似雕刻而出的面庞。一丝微笑,把他黑眸中的锐利掩藏,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和气而又可亲。
两边的人跪下来:“见过王爷,”都知道这是齐王殿下,皇上的长子。
图门等人不愿意跪,勉勉强强的屈下身子,就落在高处的执璞眼里。
“顺爷爷,万掌柜的,你们看那只船?”
对皇子殿下到来的热烈气氛里,独它带着清冷的气息。似水面上荷花中结出一朵冰花。
执璞小小的长进,也会让顺伯乐得面上开了花:“小爷看的不错。说起来居高临下,一览无遗啊。”
执璞道:“报个信儿。”脚下的山石后面,顺伯把一个灯笼点起来递到他手上。这是个走马灯,灯一点上,就转动起来。但灯笼上的画和字是可以取下来再贴上去,别人兴许看不懂,也不会注意,对面的双生兄弟执瑜瞬间转了转眼眸。
世子爷离水上近,也有一个灯笼可以用。大船上的钟南收到消息,抿紧嘴唇准备到齐王身后回话,却见到有十几个人从船舱里出来,对着齐王背影作揖:“殿下,”齐王殷殷笑容,看上去平易近人:“来来来,到我这里来,一起看我们的好山好水好月色。”
十几个人都不是官员,容貌也是黑的黑,异相的异相,不是汉人。受到齐王的邀请,受宠若惊地走到齐王身侧。
今晚火树银花不夜天,又是个好天气,夜空星辰璀璨。夏夜酷热,没有水阁高楼最难入睡,出来的人纳凉也是好的。有玩有贵人可以看,张张笑脸儿也带足璀璨。
十几个人喜笑颜开,对着齐王奉承道:“果然是中原地大物博,不是我们国家可以相比。”
小船上,图门掌柜的手滞住,面色阴沉下来的他,对一个人愤然低声吩咐:“他们怎么在这里!”
刚刚出现的十几个人,图门掌柜个个认得。有一半是瓦刺周边小国,有一半是异邦经商大贾。
异邦话交谈着:“将军!一起杀了的!他们把我们国中的宝贝,汉人没有的东西,和汉人交易。丰富汉人的物产,却从不换我们需要的器具。这是内奸!”
图门掌柜异常严肃:“我知道国中对他们的看法!但我更想知道汉人王子约他们玩耍,打算说些什么!想来,不是只喝酒看女人!再说,”斜身看一眼大船,见船头上护卫们走动,重新变换队形,从各个角度把齐王围住。
“失去下手的良机,咱们今天白来一趟。”图门掌柜索性把手抽出来,摆个轻松姿势放在身前,好似握着手闲看的人。
跟来的人也看出来,无奈的也把手从兵器上移开。
乐声更令人迷醉,大船停下来。跟随其后的船只,是本地官员们的,他们一个是近水楼台先近月,一个是保护上想,把大船围在中间。没名没姓的人过不去。
图门掌柜离的就更远了,把林允文想了起来,觉得这个人按汉人的话说,邪乎的紧。
他说暗杀离不开他,果然,今天明明有机会,却一瞬间顺水流去。
伊掌柜的身份,图门掌柜已对林允文明说,是他的亲戚。就是没有林允文的话,他也要报仇。
用不用林允文呢?想到死了的人,图门掌柜额头隐隐作痛。
……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乐声中,天地间带来一层轻纱缓缓蒙下。朦胧中,推杯换盏佳肴飘香。
“殿下,请,”一个面容黝黑的商人来敬酒,齐王喝了。见另一个商人端着酒杯也过来,齐王笑容可掬,叫着他的名字:“三丹掌柜,今天生意好吗?”
三丹掌柜弯下腰,把手中杯子高举过头,恭敬地道:“尊贵的王子,蒙您关照,今天的生意好极了。因此,把我店里的一件宝物送上。”
杯子在月光下发出悦目的光芒,齐王这才看到杯子是银制,不是大船上准备的瓷杯。上面镶满金刚钻和红绿宝石,也刻着精致的花纹。
珠宝人人喜欢,但齐王拿在手中赏玩,竭力不露出神色。得体的一笑,又还给三丹掌柜:“太贵重了,我拿不出好的回礼。”
十几个商人的目光扫过来,三丹掌柜动动嘴唇,还没有说的时候,齐王暗暗好笑。礼下与人必有所求,这就来了。
他好整以暇,想且看看说什么。
“尊贵的王子,我们是商人。像您进献礼物能得到在贵国安全的话,是我们的福气。”
齐王稍作停顿,微笑道:“你们到我们国里做生意,应该保证你们的安全。这,不值得送礼。”
“尊贵的王子,贵国有无数丰富的物产。如果我们有很好的友谊,把贵国的物产运出去,远远的,到天边上,贵国就更加的富裕。”
齐王这一回停顿的时间稍长。
他的随行官员,有他的师傅,有他的幕僚。大家交头接耳一会儿,走上一个人到齐王身后,低声道:“择其利息多的,可以答应。”
齐王想的却不是这一句。悄悄的动了动面庞,视线差点就往太子画舫看去。
商人只重利,他们不管国家兴亡,要买卖的东西,也一定是今天以前明令禁止的货物。
比如除刀剑以外,还有马匹。往北草原一带,世产彪悍骏马。但往南,极暖和的地方,世产旧称果下马的矮马,历朝当作贡品,但并不是王公贵族人人可有。
上好毛色的,一匹说值千金并不夸张。如果运送出去,换回大批需要的香料等是不错,但也把马的品质拱手送人。
北方的高头大马好,都认同与关外优良马种有关。南方的好马,齐王认为理当奇货可居,禁止北方商人买卖。但,元皓不久前说商人的话一直在齐王脑海里转悠。
元皓说商人为什么最低哟?大家有钱,皇舅舅就有钱。什么有钱,应该做什么。好孩子就说他专心当官不要做生意,胖孩子就气的跟她吵一架,说好孩子说他挣不来钱。
齐王就是受到这番话的启发,发现四平八稳的太平比苛求要好。从他衙门里取回的卷宗,可以挑出不妥当的人,也可以看出一天一月一年,这繁华城市何止日进斗金。
在他手里弄成精光穷,这一趟差使再也别想好。
殿下也十分的聪明,很快拿出对策。盘查,变成了解官员们风格。不费功夫得到本地官员的爱戴不说,就扬州知府一个人,和殿下密谈数回,把本地出息若干说了个七七八八。
这才有今天屈尊请异邦商人同宴乐,这才有此时对商人提出要求的犹豫。
有太子在……兄弟两个齐心,可以让本地更繁荣吗?可以带动这周边城池更繁华吗?带动的更远些…。
齐王陷入沉思。
如果只有他自己,他不敢乱想。但太子也在,大学士也在,二老王和忠毅侯也在。能令生发,才是办差的最好结局吧。
他没有耽误把三丹掌柜的话听进去,“王子,这是我们想要办的货物,请您细细的看过。”三丹掌柜呈上单子。
大船上的殿下,层层护卫随时变动,不见得人人看得清楚。但三丹掌柜的举动,小船上的图门掌柜却看在眼中。
他眼睛里快冒火,一看就知道买是有利的东西,卖,也是有利的东西。但只对他或者汉人有利,对自己的国家会不会产生损害?
“我要知道他们今天的对话!”
图门掌柜沉下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