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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睇高绛婷一眸,桓儇禁不住挽唇轻笑。连带目光也随之柔和下来,抬首望向远处碧湖中,随风摇曳的菡萏。手随意地搭在白玉围栏上。夜风拂起她宽大的袍袖。
“说来李若桃姐妹如何了?”桓儇偏首看向高绛婷,语气里微扬了笑意。
“平日都是她们两姐妹在慈幼堂忙进忙出,其他人有空就来搭把手。”说着高绛婷眼中浮起笑意,凑近桓儇同她低语,“不过么我瞧那苏凤棠也没想象中那般木讷。虽说他自己不承认,但是我们大家伙都看得出来他对裳秋娘子有意呢。”
勾住滑下的披帛,桓儇眉眼间杂糅着温和,“这是好事。只是本宫可不信苏凤棠有本事追到李裳秋。”
“这就得看苏凤棠自个咯。不过您与裴中书,当真......”高绛婷细瞧着桓儇,眼中浮起惋惜。
她与桓儇相识多年,又虚长她几岁。素来都是拿桓儇当自家妹妹来看。
如今一眨这二人都已年近三十,可偏偏还没个动静。她真怕这二人因此而抱憾终身。
闻言桓儇垂首,神色怅惘地望向湖上石灯。她不说话,四周景致也跟着寂寥起来。
“绛婷阿姐,我与他身份早就不同往日。陷于此中身不由己,更不能全凭喜好行事。”桓儇手覆在雕栏的石刻柱上,粗粝磨过掌心。她神色疏漠地开口,“如今这样本宫就心满意足,自不会再去奢求其他。”
见她这般,高绛婷唇齿嗫喏,倏忽一声轻叹。这世间果真唯情最难懂,即便慧黠如大殿下,也难逃情之一字。
握住高绛婷的手,桓儇挑眉揶揄道:“说来阿姐你是不是......?”
她温和的目光移到高绛婷微隆起的小腹上,唇角微扬。这一语惹得高绛婷抿唇,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在侧,这才点点头。
“才一个月。”高绛婷抚着小腹,柔柔挽唇,“我暂时不打算告诉逸,权当做后面给他个惊喜吧。”
“好。届时本宫自当为绛婷阿姐准备一封厚礼。”
二人正欲再言,忽而听见杨逸飞在里面呼唤高绛婷的名字。半天不见有人回应,探出首来寻找。见高绛婷正和桓儇站在一块,不知再说些什么,面上皆有笑意。
“大殿下再同绛婷说什么呢?她怎么笑得这般开心。”杨逸飞一面说着,一面解下外裳披在高绛婷身上。
她正欲开口,龙涎香的气息飘入鼻中。来人十分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扬首看向面前错愕的两人。颔首致意后,携她一块入殿。
殿中几人正在把酒言欢,甫一瞥见桓儇携了个脸覆白玉面具的年轻男子回来。一瞬间各个都瞪大了眼睛,手上酒盏也顺势摔在地上。琥珀色的液体飞溅在地毯上。
睨了眼覆着白玉面具的男子,桓儇沉声解释,“这是本宫一位友人。昙华,本宫同他有事要商量,余下的事情交给你,替本宫好好招待诸位。”
瞅着男子微扬的唇角,和他一进来就弥漫在殿内的龙涎香味。韦昙华禁不住抿唇,却不得不从容地垂首领命。目送二人步出停云轩。
“昙华,刚才那位同大殿下?”崔皓满脸疑惑地问道。
闻问韦昙华看了眼同样是一脸莫如深讳的武攸宁,心知只怕他也认出了那人是谁。思付一会,挽唇轻笑起来,“左右也是大殿下的友人,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今日宴上的酒都是珍藏多年的郎官清,可不能浪费殿下的好意。”
谷</span>漫步行于石道上,桓儇偏首虚睇眼身旁那人。忽而止步,上下打量着他。
“啧,果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便是这样也挡不住。”桓儇伸手摩挲着他露在外面的薄唇,唇梢扬起一丝弧度。
“大殿下谬赞。”
言罢,他突然伸手揽过桓儇,抱起她点足往内院奔去。踹开合着的门扉,双双掀帘跌入榻中。
桓儇借势坐起,将他反压在榻上。伸手掲去覆在他脸上的面具,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眉眼间笑意渐深。
“你从哪寻来的面具?”桓儇把玩着手中白玉面具,假意覆在自己面上。透过面具上眼睛的位置,去看一脸笑意的裴重熙,“你戴着它去哪了?徐姑姑说你一大早就出了门。”
将双手枕在脑后,裴重熙挑眉温声道:“臣有要事处理,未能及时通知您,是臣的不是。不过殿下这语气问得实在是奇怪,倒像是怨君晚归的新妇。”
一言落下,惹得桓儇伸手狠狠在他脸上一掐。随即翻身下来,坐在床沿,手指抚过面具。
“本宫派人查了吴驷。”桓儇语带哂意,“温家旁支的温奉拿了他孙子的性命,去要挟他出言弹劾你。吴驷碍于温家权势,只得答应。”
听闻桓儇的话,裴重熙眼中闪过讥诮,淡淡道:“吴驷虽然是铁骨铮铮,但是却逃不过子孙债。他那个孙子负责盐地的事情,一时不慎着了温家的道。才会被温家拿捏住。”
“那也是他的事情,与本宫有何关系?更何况,他在朝中得罪人众多。温家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不过我今日在温家瞧见了薛崇德,你说......”说着桓儇转头望向仰面躺着的裴重熙,眸露凝重。
她原以为薛家经上次一事,多少会生出嫌隙。没想到薛崇德却跟无事发生一样,一如既往地亲近温家。实在是叫人觉得奇怪,难不成这也是温嵇的算计?
“温家和薛家到底还有姻亲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薛崇德又不笨,岂会这么快舍弃温家。不过我倒觉得阿妩你这火还能烧得再旺一点。”他换了个姿势,以手撑着脑袋,“打温嵇个措手不及。”
“我已经遣人去调查温家。他狐狸尾巴就算藏得再深,也得给他揪出来。”眸光流连在裴重熙地俯身,桓儇忽地皱眉,满眼疑怪。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浑身脏兮兮的,还不快去沐浴。”
“臣遵旨。”
言罢裴重熙绕开她下床,往偏殿而去。看着氤氲雾气浮于汤池上,他扬唇苦涩一笑。解衣坐在岸边,眸露凝重,喃喃道:“有些事还不是让阿妩知道的时候。”
在偏殿待了约莫半烛香的时间,裴重熙这才缓步走了出去。瞥见桓儇坐在书案边,似乎正在看什么。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