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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才回来不到半天。”进喜轻声说,“怕容主子心中猜测,特意让进忠带了容主子过来,柠公主那边的事情有些麻烦,费了主子不少的心思,还倦着,容主子别介意。”
进喜的解释让容青缈侧头看了一眼进喜,他的解释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她不明白简业怕自个猜测什么,是在担心她会继续对付赵江涄吗?
他还真是心疼赵江涄,哪怕赵江涄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他在外辛苦之余还担心着她,容青缈下意识的轻轻撇了一下嘴,却又极快的垂下头,因为她感觉得到简业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她,她不想他看出她心里的种种思忖。
临着一扇虚开的窗户摆了一张小桌,简业半靠在软垫上,身上搭了件素色的披风,面色略微有些憔悴,但丝毫不减清俊之意。
船舱里铺着厚厚的毛毯,踏上去很舒服,也很温暖,装饰不是太多,但每样都精致悦目,小桌上放着棋盘,黑白二子用着上等的玉石磨成,泛着清冷的光,一旁的小炉里炖着水,微微冒着热气,扑鼻的普洱清香,在船舱小小的空间里弥漫不散,平添了三分慵懒之意。
果然是个会享受的。
可是,想到这一切全是用容家的家产换来的,是自己十年愚蠢人生的另一面,容青缈还是不由得升出三分厌恶之意,表情有些淡漠,正准备在小桌另一侧坐下,却又突然一停,“这里,赵江涄可曾坐过?”
简业眉头微微一蹙,语气淡淡的说:“这里,只来过两个人,你二哥容家盛,以及现在的你。”
容青缈突然听到简业提到自己二哥的名字,怔了怔,长长吁了口气,在桌旁坐下,苦笑一下,“青缈真是罪孽深重呀,害了爹娘也害了兄长,若不是因为青缈糊涂,容家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家破人亡。”
简业坐直身体,取了茶壶倒了茶水,煮出的普洱茶有着一股子悠然的栗子香气,仿佛呼吸着原始森林里的气息,所有的热量烘托出枝叶间的醇香,“世间的事本就如此,就算你不糊涂,容家也依然逃脱不了家破人亡的结局,容家太有钱,简业算计,简王府算计,江侍伟算计,太后娘娘和皇上也在算计,一个被许多人算计的家族,下场如此实属正常。”
容青缈抿了一下嘴唇,不知如何接着说下去。
“好在,你的大哥和二哥如今依然活着,你的爹娘也并没有死。”简业将茶水递给容青缈,指了指棋盘,“你先落子,我让你十子。”
容青缈知道简业棋艺极好,梦醒后在出事前也曾经与他对弈,那个时候的简业尚且年轻,十八九岁的少年,还有着冲动,现在的简业却沉稳冷漠,猜不透的心思,比如她没想到他完全没有否认他对容家的算计,甚至不觉得之前的十年如何内疚,这种冷漠和城府绝非之前梦醒后的简业可比。
“不必,反正要输,不如输的体面些。”容青缈平静的说。
简业微微一笑,平静的说:“在你。”
“青缈曾经见你与青缈的二哥哥对弈过,虽然是远远瞧过,但二哥哥对你的棋艺推崇备至,所以,青缈不存可以获胜的打算,只求着不要输的太过。”容青缈客气的说,简业并不否认他对容家的算计,也不隐瞒他对她的无情,她能如何,生气吗?那实在是太无聊了,“好在不过是一局对弈,胜或者输无关世事,所以,相公不必有意让着。”
容青缈心里想,原来,她还可以如此心平气和的称呼他为相公,原以为她得恨着,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生食其肉,但真的见了面,对面坐着,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的无法容忍。
简业只淡淡一笑,看着青缈放下一子,也随手丢下一子。
换做是别人,容青缈也许不会思忖简业这随手丢下一子有何用意,但换了是简业,她还是忍不住犹豫一下,其实只落一子,如何看得出未来布局?她只不过是下意识存了提防之意,只是,看他如此随意落子,似乎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又不由得心里窝火,他真当她是个绣花枕头不成!
听着外面的风声,船身轻轻摇晃,船舱内的氛围还算平和,二人谁也不说话,各自落子,也许是存了戒备之意,容青缈落子并没有很快,棋子在手中轻轻捻动,然后才静静落在棋盘之上,相比之下,简业就快一些,基本上不看棋盘,随手落子。
看似随意,容青缈却发现,简业所落棋子总能让她有一种压迫感,那每一步落子,都让他有着三个方向的退路一个方向的前进,容青缈若要对付他的前进就会让他寻到她的漏洞,若想要不被他发现她的漏洞,就会被他占领一片,让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江侍伟经常去你那里吗?”简业似乎是发现了容青缈蹙起的眉头,放缓了落子的速度,口中随意的说,“难得他会如此心情和一个年轻女子说话,他不是一个愿意相信人的男子,太后娘娘对付他的招数让他越来越自卑,再不是当年意气风发备受先皇疼爱的皇子。”
“也不经常。”容青缈不看简业,淡淡的说,“他很疼赵江涄,要我不要对付赵江涄,至少不要让她失去你。所以我和他谈了个条件,若他想要赵江涄无事,就不要有事没事的来烦我,我没心情和时间陪他聊天,尤其是面对他那张纠结的面孔,他答应了。”
简业似乎有些意外,笑了笑说:“你竟然敢和他谈条件?”
“是。”容青缈语气平静,“他在天牢里呆的时间太久了,没有人敢和他正常的说话,身边的护卫们也是怕着他的,见了他和老鼠见猫一样。至于其他人,肯定是见了那张脸先自个吓到,哪里还会说话。”
“那你为何不怕他?”简业依然语气温和,带着微笑。
容青缈却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亲昵,那种微笑只是一种礼貌,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她却完全看不懂他,“我为什么要怕他?”
“嗯,是我多问了。”简业语气平静的说,“我们继续下棋。”
容青缈想,这个简业心里头究竟怎么想的,他让进忠带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说这艘船上只有她的二哥哥容家盛和现在的自己来过,也就是说,赵江涄可能不知道这艘船的存在,如果他是为了提醒她不要对赵江涄有报复之意,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在简王府里遇到她提醒她一下就好。
“不必劝我。”容青缈落下一子,抬头看着简业,语气淡漠的说,“虽然现在赵江涄被禁足,你们二人半年内也不能见面,可是,这依然不能让我心中的伤痛减轻半分,但是,只要她不有意侵犯,我也不会刻意对付她,假如你帮她,我只能连你也算在其中对付。”
简业抬头看了看容青缈,笑了笑,笑容有些清冷,“容青缈,你觉得这些条条框框可以对付得了我,可以禁止我接近江涄吗?”
容青缈怔了怔,是的,从简业对待太后娘娘的态度,可以看得出他并不在意太后娘娘的看法,至少他知道如何应付太后娘娘,就算是简王妃下令禁足赵江涄,半年内不许他们夫妻二人见面,只怕是也限制不了他想见赵江涄的时候去见赵江涄。
“是。”容青缈咬了一下嘴唇,低头看着棋盘,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要输给简业,哪怕她的棋艺确实不是简业的对手,“青缈愚钝,嫁给相公十年光阴,青缈依然不懂得相公所思所想,看来,青缈与相公确实是没有缘份。如此,青缈只好是由着内心的报复之念左右自己。这世间,若有赵江涄,青缈不得生,若有青缈,赵江涄也必不得好下场。”
简业落下一子,语气淡淡的说:“何必,为一个你不放在心上的人费尽心神,落得个郁郁寡欢,最是无趣,容青缈,以你的聪明,何必纠结在与赵江涄的是非之上,江涄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女子,她的世界很小,小到你明白后会不屑与之抗衡。”
容青缈似乎是突然间没了兴致般,随意的落下一子,看也不看简业所落之子,只简业落一子她落一子,似乎是急着结束这盘棋。
“你急于求败?”简业看了一眼棋盘,眉头微微一蹙。
容青缈却一语不发,只静静落子,为了讨得简业的欢心,在梦魇里十年的漫长时光里,她曾经遍读可以获得的所有棋谱,漫漫长夜里一子一子的自己跟自己下棋,总是把强者当成简业,而自己是要落败的一方,似乎只要能够多走一步都是可以讨好到简业般,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可笑的很。
简业看着漠然落子的容青缈,眉眼间有了几分失望,难道是他看错了,面前这个容青缈还是以前记忆里那个愚钝执著于他的容青缈?他以为她变得聪明了,但是,似乎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天生如此!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