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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爱青第二天回家的时候,林卫红已经不在家里了, 对于林卫红再次被送到精神病院去的事, 林母心里难受归难受,但已经没有什么波澜了,人得接受现实。
不光没有波澜, 还能操持出一桌饭来, 请了家里的亲戚上门吃饭, 好让魏延安认人, 有几位在省城,但又比较年长的亲戚长辈,林父林母就领着小两口主动上门拜见。
完全接受了林卫红是个精神病患者的事,林母已经能够平静地对待, 她现在想的就是自己活久一些,多照顾林卫红几年。
下午的时候,魏延安有事先走,林爱青在家陪林母,没成想,家里居然会有媒婆上门, 还是给林卫红说亲。
“你这姑娘, 有话好好说……哎呦, 别打人啊你……”媒婆是被林爱青拿扫把扑出去的。
林卫红现在这个情况, 不是没有人劝过林父林母,反正也有清醒的时候,找个条件差点的人家随便嫁了就好, 总有人不会介意林卫红的病,他们也脱手一个大麻烦。
但林父林母就不是那样的人,要是林卫红好生生的,这时候也确实该准备相亲的事了,但林卫红这个情况,嫁出去也是祸害人家。
而不怕林卫红祸害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家,那不等于是推林卫红进火坑。
这个媒婆来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省城再是省城,也是有县有公社有大队的,媒婆来说的就是下面一个大队的人家,家里的独子,不过打小就是个傻子,全靠父母养着。
如果那傻子四十来岁,一双父母也六十好几了,林卫红才二十出头如花的年纪,嫁过去脑子清醒的时候给人当保姆,当生育机器,不清醒的时候当疯子被打骂吗?
“妈,我把人赶走了,你别气着自己。”这要不是林爱青在,林母就得被那媒婆一张嘴给生生气厥了过去。
林母这会也缓了过来,她叹了口气,自己性子还是太软,“我不生气,以后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双,你别担心。”
林爱青劝了林母一会,最后还是提了去北京的事。
她虽然生气魏延安的作为,但送林卫红去京城这事去看看确实是好的,至少不能这样生熬着下去,有病得治,“钱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点儿,要不行,再找大嫂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借点。”
林爱青手上也没攒下太多钱,哪怕她和魏延安如今还没有孩子,但过日子的开销也不是以前单身的时候能比的,再说,这里头还有魏延安的一份,不能像没成家前,全自己做主。
“用不着你,”说起这事,林母又想起林爱青给家里邮钱的事,“你说你,你爸把钱给你拿回去,你还往他行李里塞做什么,也不怕丢了。”
还是林母收拾行李的时候从衣服里翻出来了,幸好是没丢,不然得心疼死。
林父一无所知地回到家,知道后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林爱青那一沓钱,少说也有三百块。
林爱青给的那钱,来来回回都转三趟了,林父林母一商量,也是闺女的一番心意,家里确实不太转得开,就收了下来。
“你们的钱,也别光花我姐身上,平时也对自己好一点儿。”林爱青是真心疼林父林母。
以前家里要养三个孩子就不容易,好不容易大哥成家立业,她和林卫红又马上可以出学校,家里才轻松点儿。
这才没过两年好日子,林卫红又得了这样的病,林父林母又再一次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别的不说,林父林母晒在阳台上的里衣,都快烂成布条了,还缝缝补补地在穿呢。
吃的方面林爱青是没看着,她跟魏延安来家里吃饭,林母都是紧好的拿出来,但李凤仙都跟她说了,林父林母吃的方面特别省,也就舍不得亏着林卫红和林磊了。
说到这个话题,林母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现在家里就林父一个挣工资的,林家栋做为家里的独子长子,结婚以后倒也每个月往家里交钱,但他们毕竟有自己的小家,也少在家里吃饭,钱并不多,林母肯定得省着用。
有些事林爱青劝也没用,林母就算听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按林爱青说的去做。
从家里出来后,林爱青把准备给自己和魏延安做内衣裤的布票挤出来,买了布请裁缝做好了,再让魏延安给送了过去。
这活要林爱青自己去做,肯定得挨骂,但要魏延安去,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事我没跟你商量,魏延安同志,你生不生气?”夜里,两人躺在招待所的小床上,林爱青问魏延安。
其实林爱青知道这事她做主就行,魏延安肯定不能生气,这不是夫妻夜里闲聊天么,就什么都拿出来说说了。
钱倒是没什么,就是布票用完了,确实是个大问题。
自打林爱青劝张晓慧后,张晓慧就慢慢地停掉了手里的活,实在是没法断的,也寻了可靠的人交了过去,等到处上对象结婚,就彻底不沾以前那些投机倒把的事儿了。
现在不管什么票都紧张,林爱青手里这点布票,也是攒了很久,又跟同事换了才攒上的,结果就这么被她花了出去,也没法再从张晓慧那里走门路。
魏延安生什么气,他前天才惹了林爱青,正愁想什么法赔罪呢,“不生气,家里财政大权归你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票我想方法再弄回来给你。”
林爱青一听,乐了,“财政大权归我,那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小金库交上来?”
“小金库?什么小金库,我不知道。”魏延安表情立马变得不自然,不过拉着灯呢,林爱青也看不见他的表情,“睡吧,不早了,明天还得坐回车回呢。”
在省城呆了快一周,林爱青的工作一结束,就得立马回县里。
林爱青也不是非得要魏延安的小金库,反正他那小金库里的钱大多是花在了两人身上,还以她为主,林爱青就是想逗逗魏延安。
“对了,你今天干嘛去了,一下午没见着人影。”林爱青抛下稿费的事,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魏延安突然觉得,他们还是聊稿费这个话题比较好。
反正魏延安不可能告诉林爱青,他抽空去了齐教授家里一趟,去见林卫红口里,林爱青应该嫁给的那个方谨言。
哪怕明知道林卫红是精神失常,才会乱说话,八成是知道几人认识胡乱套的关系,但魏延安就是忍不住心里介意。
实在忍不住,就跑过去看了。
这事不能提,不然林爱青肯定要笑话他的,再者,林爱青要知道了,肯定得想,他得多在乎她,才能去干这种没头脑的事儿,也太丢人了。
“媳妇,我那稿费都是我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填出来的,能不缴吗?要不然,缴一半?”魏延安避口不答,直接把话题挪回稿费上。
以前魏延安也有点稿费入账,不过心思主要还是放在了正职上,这都是林爱青默许的。
也就是因为他有这点收入,工资上缴后林爱青就没给他发零花钱了,但这稿费也不是月月都有的,等魏延安发现自己想给林爱青买块肥皂还得朝林爱青伸手,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
以前有灵感了才会写一篇文章投出去,现在是稳定创作,一月四篇,虽然不是每篇都能被采用,但一旦有一篇被采用,稿费还是很可观的。
林爱青心大,从来不管这些,有时候还挺奇怪魏延安手里的钱怎么跟花不尽似的,但也没往深里想过,她这会都不知道魏延安的稿费已经远比工资高了。
“一半!这可是你说的。”林爱青真没打算要的,但魏延安都说了,她就却之不恭了。
也如魏延安如愿,忘了追究他下午不见人影的事儿。
等回到县里,魏延安上交稿费时,林爱青看到跟工资齐平的“一半”,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魏延安看到林爱青愣住,他也有些愣住了,原以为林爱青是摸清楚的情况才会有那么一问的,结果居然不是?
“你一个月稿费到底有多少?”林爱青本来对魏延安的小金库不感兴趣的,但这会已经不是不感兴趣的事了,是这钱实在超出她的预料了。
悔!悔不当初!
魏延安觉得他面对林爱青时,警惕性大大地降低了,居然没过脑子,就真把一半钱掏了出来。
虽然魏延安说稿费不稳定,但林爱青一翻魏延安那一沓取款单,看得眼都酸了,她兢兢业业,一心扑在工作上,工资居然不到魏延安稿费最高一月的一半,实在是太气人了。
而魏延安动动笔杆子就成。
钱和票都是好东西呀,没钱没票可是寸步难行的,林爱青也爱钱,但从小生活的环境局限吧,再加上有工作有工资,脑子里也完全没有开源的概念。
当然,这也跟大环境下受到的教育有关系,再就是光明正大赚外快的门路屈指可数,像魏延安这样,写稿挣稿费,可不是人人能行的。
这时候报纸刊物审核非常严格,不管是文学性诗歌小说,还是魏延安的正职写通稿,过稿率都非常低,除非是某方面的人才,还能提得起笔把想法写下来的那种。
琢磨了两天,林爱青准备写个拖拉机修理相关的文章,结果怎么写都写不出来,最终无奈地放弃了,她还是修拖拉机比较顺手,再不行,坐办公室看文件也比这个强。
林爱青自我安慰地想,反正魏延安写稿子的时候,她也负责好了后勤工作,而且稿费还得上缴一半,四舍五入一下,也差不多有她一半功劳。
林爱青放弃折磨自己,魏延安也跟着松了口气,他看林爱青扯信纸的那架式,还真有几分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一更……
明天恢复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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