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月 6、满月引出的话题 (一)

成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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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拯救月亮

    珍珠在慢慢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体,新嘴和螯口在开头的一段时间也都是软的,现在新壳已经重新变得坚硬结实,珍珠觉得自己饿得可以把整个小水洼都吞进肚子里,接下来的几天它胃口都特别好,每天都要吃掉从前几倍量的孑孓,充足的食物让它的身体迅速恢复了。虽然褪完壳后它还是原来那个样貌,但它的身体明显加长变粗了不少,现在它觉得自己更强壮有力了。

    褪壳这事儿仿佛也能传染似的,在珍珠褪壳后没几天,虾球也迎来了自己的一次褪壳。和珍珠不同的是,虾球经验丰富,它早早地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于是这几天开始不吃不喝让自己的身体开始尽力从外壳上吸取回收一些养分,它告诉珍珠这样子就能让外壳一点一点变得又薄又脆,等到褪壳的时候就会很轻松。在一个合适的清晨,它不慌不忙地先用钳子把自己牢牢地挂在了红水草上,旧壳子从脖子后面开始越裂越大,连后背也裂开了,时机到了。

    虾球不像珍珠那样笨拙,虽然它也得拼尽全力才能新生,但技巧上还是比珍珠熟练得多。只见它浑身晃动,也先钻出了头部,然而当它的头部快要完全脱出的时候,它却拱起了后背,接着连头带身体一下子就从旧壳子中脱了出来,对珍珠而言这真是一次完美的褪壳课。

    虽然小水洼里没什么天敌,但刚褪完壳的虾球还是遵循着老祖宗传下的规矩立刻沉下水底钻进一个石缝把自己隐藏起来。只剩下那张挂在水草上透明的虾壳,远看去好像一个透明的虾球塑像在水中摆动。

    几天后当虾球从石缝里再爬出来的时候,它美丽的新壳子也已经重新变硬了。更神奇的是这新壳子两侧居然还长出了几个亮蓝色的小斑点,虾球更漂亮了。

    虾球现在也很饥饿,不过和珍珠不同的是,它却并没有急于觅食,反而爬上水草抓起自己褪掉的旧壳开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见虾球吃自己的壳还吃的这么香老六觉得真不可思议,它不解地问道:“那个,能好吃吗?”说实话它觉得有点恶心,毕竟哪有自己吃自己的呢?

    “我可不是为了好吃!这旧壳子里含有大量的钙质和蛋白质,我吃了它就可以让新壳更快长得厚实坚硬起来!”

    听虾球这么说,老六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那珍珠怎么没吃自己的壳呢?难道珍珠不需要旧壳的养分吗?”

    听到老六的问题,珍珠觉得很难为情,“我——我是因为第一次褪壳,没有经验,不知道原来应该吃掉自己的旧壳呢……”它顿了顿接着说:“虾球这次褪壳可给我上了重要的一课,下次再褪壳的时候我不仅不怕了,也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

    虾球终于美美地啃完了自己的旧壳。那么现在还等什么呢?三个朋友一起冲向水面的孑孓群,为庆祝珍珠和虾球新生的“敞开肚子大吃”宴会开始了。

    有过第一次褪壳,就不难应付第二次,……现在珍珠已经褪过两次壳了,不仅身体变长变宽了很多,头顶的大钳子也变得更加威风凛凛。虽然上次褪壳的时候虾球也长大了些,但现在珍珠的个头已经明显超过了虾球。三个朋友的体格从原来虾球和老六差不多大(珍珠那时还只是一枚卵),变成了现在珍珠最长,老六最壮而虾球却依然还是那个小个子。不过无论个头怎么变,大伙儿还都是亲热的凑在一起,这一点似乎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这一晚,月亮又圆了。

    今天的月亮一改往日银白的颜色却更像一个挂在天空的大蛋黄,发出柔软的橙黄色光,大地上一切都被染上一层蜜色。

    “哇,今天满月!”虾球兴奋地跃上红水草的顶尖儿向天空眺望着,一脸陶醉。

    “又满月了!”老六感慨着仰头向上张望,“我记得这是咱们到这儿以后第二次看到满月了吧。”时光飞逝,老六有些感伤,“也不知道其它的兄弟姐妹们怎么样了……”

    “嗯……”虾球掐指一算,“还真是!老六,咱俩在这儿居然已经住了三十五天了呢!唉……”虾球眼巴巴地盯着圆圆的月亮,心底也泛起自己的惆怅,小河哗哗的流水声就在不远处,这种近在咫尺却不可能回去的感觉经常搅得虾球心烦。

    “什么是满月?”珍珠凑了上来。“喏”,老六向上挑了挑下巴告诉珍珠天上挂着的那轮圆圆的月亮就叫做“满月”。珍珠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又问:“但月亮为什么会变圆?”这问题显然超出了老六的知识范围,“这个嘛……我觉着它想变圆的时候就变了吧。”

    “胡说八道。”老六话音未落就被虾球打断了,“珍珠,你可别听它胡说……这满月可不像它说的那么简单!”

    虾球是个万事通,所以它一开口,老六向珍珠吐了吐舌头知趣儿地闭了嘴。

    “要说前半句嘛,老六说的倒是不错!”

    “哈哈,我就说嘛,满月不就是圆圆的月亮吗?”得到虾球的肯定老六很高兴。

    “不过你后面说的那些就开始胡诌了!”说话间,虾球从红水草上跳到珍珠面前,把老六甩在一边,专门对着珍珠解释说:“今天这圆圆的满月之后,每一天月亮都会缺一小块,再缺一小块,看起来就好像她在一点一点变弯似的……”

    “每天都缺一小块吗?”珍珠奇怪地问。

    “当然”,虾球肯定地回答。

    “那,也包括今天吗?”珍珠追问道。

    “不不不”,虾球最擅长拨浪鼓似的摇头,“今天它一直是圆的,而且说不定明天也是圆的,因为有一句老话说过‘十五的月儿十六圆’。”

    “可是——”珍珠一脸的困惑,它指着天空,“你们看,月亮怎么缺了一块呢?”

    顺着珍珠手指的方向,虾球和老六不约而同地向上望去,只见刚才还圆溜溜的月亮现在果然缺了一个小弯儿,而且这个小弯儿还在慢慢增大,一会儿功夫月亮就变成了一块被啃了一口的烧饼似的。

    “呜哇!”老六哇哇大叫,“谁,谁把月亮给啃了!”

    虾球也在哇哇大叫,不过它不是因为惊恐,而是因为兴奋!“月蚀!是月蚀!我的神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看到月蚀啊!”

    “月食?”老六脑袋画出一个圆圆的大饼,“对,月亮被当成食物啃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珍珠也急得团团转。

    “别急,别急啊!”虾球仿佛找到了做实验的机会,“我听说过‘月蚀’的时候只要使劲敲敲打打弄出很大的声响就能把月亮救回来!”

    说干就干,虾球、珍珠各自抱起和自己身材相称的小石头,老六没有手只能用嘴叼起了一块碎石,它们一起爬上平日晒月光的大平石上,然后珍珠喊着号子大家开始拼命在大平石上锤打起来。水中叮叮当当声音四起,时间久了竟然也敲出了节奏,枯燥的敲击变成了奏乐似的。大家已经用力敲了很久了,老六因为是用嘴叼着石子儿根本不好使劲儿,所以看起来滑稽得像是不断地在对着月亮磕头,这头磕得让老六觉得自己都快脑震荡了,可是抬头看一看,月亮却似乎在以更快的速度消失掉。

    “虾球,你这招到底行不行啊!”老六停下不干了,它现在头晕脑胀。可虾球却笃定地说:“别停,别停!继续敲啊!我听说过这招好使!”于是大家只能继续嘿哟嗬哦哟地奋力敲着。又敲打了许久,说也奇怪眼瞅着月亮已经有三分之一不见了,但现在它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开始恢复了,仨朋友这下子得到了鼓励敲得更起劲了,嘿哟嗬哦哟——嘿哟嗬哦哟——嘿哟嗬哦哟……

    终于,圆圆的明月重新出现在了如水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