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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飞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在返回都城的途中。这里看着似乎是个旅店,韩飞睁开双眼,打量着四周。突然,他想起了昏迷前,自己全身的皮肤褪去,露出血淋淋的肌肉的情景。他赶紧揭开盖住自己身体的被子,眼前的皮肤完好,他这才大声喘出几口粗气,将快要跳出心窝的心脏又摁了回去。
“哎呀!”门吱呀一声开了,晨星进来便看到自己的师弟正在欣赏自己的身体,不由得惊叫一声,捂住眼睛,将手中的一叠衣衫扔给他说道:“小师弟,你怎么能这么变态呢?快点穿好了出来!”
韩飞被扔来的衣物盖住,只能嘴唇翕动,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韩飞从旅店出来,远远的便看到了逗弄着一条小狗的晨星和缚手站立的太乙仙人,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走上前去。
“你醒啦?”太乙仙人没有回头便问道。
“早就醒啦,坐在床上……呜呜呜……”晨星一旁答道,话未说完,便被韩飞捂住了嘴巴。
“发生了什么?”等晨星闭嘴求饶,韩飞才放开她问道。韩飞话刚问完,只觉眼前刀光一闪,他什么也来不及做,胸口便挨了一刀。“砰!”的一声脆响,太乙仙人手中的长刀断成两截,韩飞低头一看,自己只是刚换的衣衫裂开一条口子,其他什么事也没有。
“这可是掺杂了浩铁的利器!”太乙仙人说道:“怎么样,对我送你的礼物还算满意吗?”
韩飞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胸膛,直到一旁的晨星又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他这才回过神来,问:“什么礼物?”
晨星抢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原来这次太乙仙人将韩飞带出,就是为了给他打造一副金刚不坏的魅龙鳞甲。韩飞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老头儿,他嚅嗫了几下,说道:“谢谢你,老头儿!”
太乙仙人一边笑着,一边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星儿,带小狗去那边沙地玩会儿,我与你小师弟说两句话。”晨星乖巧的抱着小狗走了。
“双月临空快来了。”太乙仙人一开口便说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大事:“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要永别了。”
“师父虽然早一步飞升天界,但也不是永别啊。”一来便是沉重的话题,韩飞也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态,严肃的说道:“您是怕徒儿不努力,飞升不了吗?”
“为师不准备飞升。”太乙仙人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
“为什么?”韩飞不解的问。
“为师一辈子喜欢研究疑难杂症,探寻奇花异草,看见稀罕之物便见猎心喜。收你们这两个徒儿,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太乙仙人缓缓的道:“人界是如此之大,还探索不完呢,何况是天界?”
“那就不飞升,留下。”韩飞说道,如果这是师父的心愿,他觉得只要他开心就好。
“留下更是九死一生。”太乙仙人感慨道:“浩劫其实就是大自然强制淘汰的机制。神是不允许修仙者长期活在人界的。”
韩飞没有经历过浩劫,只是听人描述那种恐怖,但那也多半只是从古籍上记载而来。他当然不希望太乙仙人遭遇危险,问道:“比起飞升呢?哪个更危险呢?”
“不知道。”太乙仙人说道:“或许飞升更有生机吧。”
“那就选飞升啊。”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太乙仙人既是韩飞的师父,更像是他的爷爷。他害怕他的亲人出事,他当然要劝他做危险性更小的事情:“人界虽大,但师父已算是轻车熟路,再有稀罕的地方那也是万里挑一。天界却不同,那里的一切都是新颖的,从您踏入它的那一刻起,您走的每一条路,不都是您憧憬的新奇吗?”
太乙仙人没有说话,他或许是在想象天界中的新奇,又或许在想象飞升时必须经历的天劫。许久之后,他才说道:“我有种大限将至的预感。”
原来是这样,韩飞心想,师父心中也有了恐惧,这在他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是什么让这个妙手回春,倍受人尊崇的男人也才产生了恐惧?是那双月临空和浩劫,韩飞不禁对它们充满了好奇,那将是怎样的光景呢?
韩飞走上前去,与太乙仙人并肩而立,说道:“师父,我每次渡劫时都感到无比的害怕。我另一个师父告诉我,千万不能恐惧,因为恐惧就是心魔摧毁你的工具。但我每次渡劫都成功了,因为那种害怕在我站在天劫面前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想,只要存在心智便会产生恐惧,这与勇敢与否无观。谁都会害怕的,难道神灵就不会有害怕的东西吗?他们也会有,或许因为害怕才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
太乙仙人扭头看着自己这个徒弟,笑了,说:“没想到我这把年纪还没你活得通透!”
“答应我,师父,在天界等着徒儿!在星辰国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感受到了上面有人照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了,你可得在天界继续照着我。”韩飞开玩笑的说。
“没出息!”太乙仙人笑骂了一句:“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们两个。所以双月来临前,我要送你一件魅龙鳞甲。但是星儿……”太乙仙人顿了一下,似乎说起晨星,有许多的遗憾:“我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她的,因为她……其实是一只灵兽!”
“什么?”韩飞惊叫道,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调皮的小家伙竟是一只灵兽。
“她是我在一次云游时碰见的,她的父母不知所踪,只剩下她在与一群异兽搏斗。”太乙仙人回想起那一幕:“那时她还不会说话,只知道冲着围猎她的异兽发出吼叫。我从没见过生下来便是人形的灵兽,所以将她救了,以爷爷的身份把她带在身边。”
太乙仙人说着望了远处和小狗嬉戏的晨星,他露出一脸的宠溺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仿佛陷进了那个假想的角色,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儿。但双月临空,我再也无法照顾她了。星儿天生神力且刀枪不入,但心智却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我怕她在这个诡谲的世界里很难生存。特别是她独特的身份,会引起无数人的觊觎,我怕她会沦落到被别人奴役的地步。所以,我要你照顾她!韩飞,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的照顾,你能做到吗?”
韩飞想起曾经跟晨星打闹的情景,想起同她一起捉弄眼前这个老头儿时的欢笑,她可不就是自己的妹妹吗?她总是强调她是自己的师姐,在面对筠魅蛇时,她竟真的毫不畏惧的站在自己身前,护住自己,她也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亲人吧?“我能的!她不是什么灵兽,她就是我的妹妹。如果有一天,需要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我会毫不犹豫的!”韩飞坚定的对太乙仙人说道。
太乙仙人看着韩飞,眼里分明多了一丝湿润。韩飞同样望着他,听着他像是临终遗言一样的嘱托,怎能不伤感。虽然他期望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别离,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如老头儿所说就是永别呢?他抽动鼻子深吸了两口气,将眼睛里孕育的温热止住,接着故作夸张的指着太乙仙人,笑道:“老头儿,你不至于吧?感动到哭啊?哈哈!”
没等韩飞做出更夸张的嘲笑动作,他便被瞬间冻成了一座雕塑。他还保持着岔开双腿,指着太乙仙人大笑的模样。太乙仙人分明看到他眼眶里被冻结的饱满的泪珠,他知道,那肯定不是高兴的眼泪。
他笑着在这座冰雕上敲击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接着说道:“这些东西都是留给你们俩的,可不许一个人独吞了!”说着在冰雕上放下了一个储物袋,便转身走了。
留下不能动弹的韩飞挤眉弄眼,似乎在喊道:“你倒是放我出去啊,死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