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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鞭炮声越来越近,安郡王府门口也燃起鞭炮,正门大开,元晗身着朱红色喜服,站在门口迎亲。
礼节上,侧君进门是不能走正门的,元晗也不必在门口相迎,甚至没有拜高堂的环节。但薛意有个当皇后的舅舅。
一大早,帝后就驾临安郡王府,薛皇后指点侍从们布置礼堂,又催着元晗开了正门去门前迎亲。泰初帝对他这番做法不置一词,显然是默许了。
元晗也没什么不愿意,薛皇后养育她几年,即便后来移到了和贤君宫中,对她也是关爱有加,甚至比和贤君还要亲厚,直到她离京求学,才渐渐淡了下来。
顺着薛皇后的心意,给薛家给薛意一个面子,也未尝不可。何况纳吉时对于薛家的微词,在和薛绍相交的过程中也淡去了。
“十五如此行事,皇后可满意?”皇帝淡淡问。
薛皇后虽然满意元晗对薛意的重视,可是心中依旧不满于侧君的身份,与皇帝呛声道:“不过是看中了薛氏的门庭罢了。”
泰初帝沉下脸来:“晗儿是朕的皇女,什么样的门庭嫁给她都是高攀,她根本不需要做小伏低给薛氏脸面。”
薛皇后一窒,泰初帝继续说:“晗儿仁善重情,不过是看在你养育她几年的份上,给你面子罢了。或许还是看薛意子嗣艰难,多了几分怜惜。皇后认为晗儿是看中薛氏门庭不打紧,若是薛意也这么认为,吃苦的日子怕是还在后头。朕的这个皇女,可不是任夫家拿捏的性子。”
“臣侍失言了,请陛下恕罪。意儿那边臣侍会开导他的。”
泰初帝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喜乐声越来越近,花轿还没到,先来了两队军士,一队十人。二十人皆身穿暗红色衣裳,为首一名浅红色衣衫的女子指挥,为花轿开路。
动用军士送亲,可是闻所未闻,于礼数上也不合。这二十人到了安郡王府门口,看见元晗并不参拜,只是为首的女子抱拳一礼,其余人目不斜视分列府门两侧。
好大一个下马威。
元晗心中不悦,但大喜的日子不宜生出事端,便作罢。
花轿在安郡王府门前停下,薛意抱着宝瓶,在两位年长的侍从搀扶下,跨过火盆,进入王府正堂。
泰初帝与薛皇后高坐上首,一边礼部官员唱道:“拜高堂――”
民间的婚礼正常流程是,接了新人后,男子入内宅休息整顿,女子招待宾客,待到黄昏时分拜天地,礼成。皇室正君亲迎礼后,需前往太庙祭拜,随后回府拜天地,方才算礼成。
现在这入府拜高堂的礼节,八成又是薛氏和薛皇后生造出来的。
元晗和薛意对着帝后拜了一拜,礼部官员再次唱道:“礼成――送入洞房――”
可算是没有其他的礼节了,否则元晗都不知道该如何配合。
一切都结束后,前院已经摆上了宴席,元晗招呼宾客,薛意却自己揭了盖头,吩咐侍从打水沐浴。
一旁的陪侍的年长侍从大呼“不可”,薛意只做未闻。陪嫁的暖莺、新燕、乱红、浅草四位侍从,驱着室内的其他人离开,伺候薛意卸了首饰,沐浴净身,换了舒服的寝衣。
又看见床上洒满了桂圆红枣莲子这些物什,薛意顿时心头一堵:“都给我扔出去。”
暖莺和新燕立即兜了床上的撒帐之物,倒进外间。浅草捧了一盏燕窝,乱红替薛意梳通头发。薛意慢慢饮了一盏燕窝,在床头略歪了会儿,静静听着前院的喧闹。
就这么不言不语地听了会儿,薛意突然道:“熄了灯,就寝吧。”
暖莺新燕在薛意身边日久,懂得他的心意,一个放下帷帐,另一个就要去吹灯。乱红是出嫁前薛皇后特意为他挑的,相貌顶顶出色,用处也不言而喻。浅草因为身负功夫,被调到薛意身边陪嫁。
乱红见他新婚夜不等妻主,反而是自己睡下,不由开口:“公子,不用……”
不等他说完,薛意横了他一眼,浅草立即拉着他的手,将他拖出里间。
乱红和浅草都是后来调到薛意身边的陪嫁,与暖莺新燕地位不同。而乱红的身份又有些尴尬,所以平日里只有浅草跟他说说话。
“你是公子的陪嫁,不是王府的侍从,要事事以公子为先。公子要睡便睡下了,你何苦去劝说?”
乱红私下听说了薛意身体的问题,自然是知道薛皇后指他为陪嫁,目的是什么。飞上枝头的梦,他也是做过。可是薛家根本不将元晗放在眼里,现在薛意又下了元晗的面子,放在普通人家都会惹了妻主的厌恶,何况在皇室?
薛意讨不到好处,他这个“陪嫁”的侍从,更别想得到垂青了。
元晗送完前院的宾客,走到琉璃阁门口,里面一片漆黑。后退几步看了看,琉璃阁三个字的门匾在夜色里隐约可见。
“我不是喝多了走错了院子吧,这里是薛侧君的琉璃阁?”
砚儿也奇怪,这里的确是琉璃阁没错,可是怎么和就寝了一般黑灯瞎火?
“奴婢去叫门。”
砚儿拍了拍门,无人应答,又拍了一会儿,远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年轻侍从的身形。
他看了看门口的元晗和砚儿,行礼道:“奴才浅草,见过殿下。公子劳累一天已经歇下了,也请殿下自行休息。”
砚儿目瞪口呆。新婚之夜将妻主拒之门外,这是薛家的意思还是薛意的自己的决定?
元晗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她倒是没有像砚儿想的那样,怀疑是薛家的意思。能在大周屹立百年的实权家族,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更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泄愤做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便让你家主子好生休息。”说完转身离去。
浅草被指派出来拦住元晗,心里不是不怕的。如此将皇女的面子狠狠踩在地上,薛意不会有什么事情,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可就说不好了。这位殿下若是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部发卖,薛意也不见得会保他们。
没想到这位殿下并不见怒意,仍旧言语温和,心中不免有些埋怨薛意。
砚儿跟着元晗离开,满心的不可置信:“殿下就这么走了?!”
元晗看他一眼:“不然呢?安郡王新婚夜被侧君拒之门外,还是安郡王新婚夜强闯侧君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