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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星壁垒的人口总量约为一千一百万左右。
在这样一个人口基数庞大的地方,少一些人,或者多一些人,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就像没有人会记得,在落后的七号区域,在那条电线杂乱、污水遍地、到处闪耀廉价灯光的霓虹街道中,曾住过一个少言寡语的荒野少年、一个年轻优雅,即将结婚的女老师、一个在医院工作,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婴儿肥小护士、一个整日在歌舞伎町艳舞高歌的风尘女子,以及女子那童年不幸,对生活充满畏惧的女儿。
这些人在霓虹街的消失,就像是水消失在了水中,没有人会发现。即便有人注意到,也很快就会将其遗忘。
日期:十二月四号
救援队回归壁垒一个月后
时间——下午四点
“老板,来碗面。”
“不好意思哥们,今天休息,不做生意。”
“不做生意?那你怎么开着店门?还坐在大门口?”
“我把自己当石狮子镇宅不行啊?去别家吃去吧。”
“特么……什么爱好啊。”
客人嘟囔着离开,坐在店门口的中年秃头老板给自己点了根烟,在烟熏火燎的刺鼻白雾中,惬意打量着热闹的霓虹街道。
拉面店的街道对面是蓝海家园,油腻中年秃头男透过烟雾看着那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接连拒绝了几个来店里吃面的客人,并毫不在意的任由客人们投诉自己之后,清脆的脚步声在店旁响起。
对于男性来说略小的三十九码黑色皮鞋在地板上沿直线轻扣。
一位身穿黑色西服,戴着黑色口罩的年轻人出现在安静抽烟的秃头男面前,遮挡住了他凝望蓝海家园的视线。
半晌,这位扎着一小撮黑色头发,露出干净额头,戴着口罩的神秘男子,发出了平和的少年声音。
“老板,来碗面。”
看着少年沉寂的眼神,叼着香烟的秃头老板缓缓咧开嘴角,露出微笑,接着将嘴角上的烟头取下,潇洒弹飞,然后起身。
待西服少年进入店内,秃头老板便抬手拉住复古的卷帘门,“刷拉!”一声,将其彻底拉死。
……
……
“小兄弟来霓虹街也有段时间了,实不相瞒,叔最擅长的其实是牛肉面,虽然出家人不杀生,但叔是个例外,常干离经叛道的事儿。”
大门紧闭,空空荡荡的拉面店内,摘掉口罩的林鲸落脱下掩饰身份的西服,并将西服原主人的身份手环从手腕上摘下,接着拿起桌上店老板给的消炎药水,倒在浑身血迹斑斑的伤口中。
将牛肉堆积成山的面条放在疗伤的少年面前,秃头老板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
“从煤山矿场徒步回到壁垒,这么远的路,吃了不少苦啊,晚上大开杀戒,扛不扛的住?”
“皮外伤,不碍事,估计八点钟左右能恢复。”
说着,穿着黑色背心,给皮开肉绽的肩膀涂抹消毒水的少年看向油腻秃头老板。
他有很多疑惑想问,但问题太多,以至于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秃头老板似乎也明白他的疑虑,笑眯眯的将右手新点燃的香烟放入口中,接着坐在少年面前,抬起整条机械右手。
下一秒,钢铁铸造的老式机械右手开始诡异变化,变成一堆软绵绵的仿佛水银一样的铁流,混合着几根电线从他的右手手臂上滑落,露出里面正常人类的右手。
“灯塔,无垢大师座下弟子,法号,宝净。”
看了眼地上软绵绵的铁皮流状物,林鲸落眼眸放低,接着摘掉口罩,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了面条。
一边吃,他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星芒,林鲸落。”
桌上,少年狼吞虎咽的将牛肉和面条塞入口中,抽烟的秃头老板则笑呵呵的看着。
一边看着他吃,一边用从未有过的沧桑口吻说道:
“贫僧在这里,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目的一直只有一个——壁垒董事——张瓷良!
贫僧入佛门之前的唯一牵挂,我的女儿,被他变成了不应存在于世间的恶鬼。”
“所以你想让我跟你联手杀这个人?”低头吃面的林鲸落边吃边道:
“我只想杀一个叫龚夜的人,杀完人我就离开壁垒。”
“明白的,明白的。”
没有坚持什么,秃头老板直接应了下来。
“我的女儿虽是受张瓷良迫害,但目前就在龚夜手中,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是被张瓷良卖给龚夜的。况且我们也确实杀不了张瓷良,他跟龚夜不是一个级别,三年前我试过,要了我半条命,要不是当时有我老哥们帮我,我只怕在三年前就死了。”
吃面的林鲸落抬头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疑惑的秃头老板解释:
“老哥们是一位耍剑的老施主,来历不明,可能是比较同情贫僧吧,来壁垒好像也是为了帮他家主人找个传人,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没少帮助贫僧,是位很不错的老施主。”
闻言,少年含糊不清的冷笑一声:“小小的一个七号区域,还真是卧虎藏龙。”
秃头老板哑然失笑。
他抽着烟,笑眯眯的点头应道:
“很正常,七号区域算少的了,其他区域隐姓埋名,各有目的的能力者更多,只是整体质量没有七号区域高而已。”
一边说,秃头老板一边给少年的面碗里添了些辣椒,感慨道:
“壁垒太强大了,强大到根本不在乎有能力者潜伏,他们甚至连查都懒得查,反正谁冒头就处理掉谁,壁垒董事们有这个自信。
这些年来,壁垒不拿荒野人当人,每年不知有多少荒野人因为壁垒而家破人亡,就像我的女儿那样,因为小时候一次不懂事的赌气离家出走,就被他们的人逮了,做了骇人听闻的生物实验。
所以隐藏在壁垒,想刺杀,想报仇的能力者并不少,但多少年了,根本没人能成功,毕竟在绝对的科技和大势力面前,任何匹夫之勇本质上都是笑话,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故事里的奇迹从来不会发生在单枪匹马的人身上。”
听到这里,吃面的少年停下动作。
良久,他一动不动的问:“那我们能成功吗?”
拉面店老板想了想,随即露出笑容:
“谁知道呢,不过鲸落施主不是一般人,你是有软饭吃的人,你的那个小女朋友,不是已经把龚夜的势力打残了吗?这是铲除龚夜的最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