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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疾驰在路上的马车里,谢晏晏还在与崔仙对峙。
“人人都以为本尊在仙魔大战中输了,哈哈,”崔仙的笑声低沉又魅惑,他与晏晏相对而坐,远处看来似乎是一对情人在喁喁细语,他衣摆如夜海的波浪,想要将那一抹纯白的光一口吞没。“本尊把天族的公主,变作了自己的公主,怎么算输呢?”
谢晏晏冷眼相对,“你如今这个身体,该不会以为我会束手就缚吧?你别是封印了太久,伤了脑子,天族就就此任你逍遥。”
“那好啊,你用仙法杀死本尊啊。”他毫不在意的长开手臂,展开胸怀,“本尊跟你一般,选了一个凡人的身躯,天族那么自持身份,哪里能冒着被六界八荒戳脊梁骨的危险,来狙杀本尊一个孱弱的凡人?再说你们私用法术,还有天雷惩处,本尊没有,妖族不兴那一套。”
“所以妖族可以肆意而为,吴心也是你的族人吧?让他先来逼迫我的姓名,然后你再救星一般出现,玩得一手瞒天过海,曲线救国。”谢晏晏的手不动声色的向腰间而去。
“没错。”崔仙轻轻一歪头,随手打了一个响指,顿时车中显现出很多张牙舞爪的妖兽头,“他们也跟吴心很像吧?哈哈哈,都是本尊为了这趟人间之行做的准备。”
他凑近了谢晏晏,“晏晏,本尊比你多筹谋了一万年,你别想着逃掉。”
“你多筹谋了一万年,不还是没有第一个认识我?我还是与祁欢定下了婚约,你改变了什么呢?”谢晏晏看着他,“你口中至爱的圣女,只有一缕灵魄在我体内,也许只有在阴隧镜里,你才能重新看到她的模样,你真的觉得我会是她吗?解音,你做了那么久的妖神,该当晓得,譬如人间的轮回,同一个灵魂来到不同的身体里,也就是不同的人,千人一面,一人千面,你一直撑着过去的一段记忆不放,可是当下早就沧海桑田。”
解音难得的默了一默,他抬起头,瞳仁中似乎一波波的风云变化,风雷般的愤怒,绝望,失意像是暗夜的海潮,几乎将晏晏也淹没下去,就在她以为解音要爆发的时候,他却又归于寂静,令人震耳欲聋的沉默,半晌,他扯出一个笑意,“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没关系,我还记得就好,我无需你们的生死,我只是一个看话本的人,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想要修改这话本的内容。”
他把目光投在谢晏晏身上,“本尊说你是她,你便是。”
话音未落,突然马车的前方传来一声巨响,然后空气中便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紧接着这巨响就不断的在马车的周围炸裂。
谢晏晏微一怔愣,便起身准备跳下马车,可是崔仙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还没等她挣脱,更大的一声巨响,几乎将马车掀翻,那两匹情绪巨稳定的宝马终于被这一声巨响震疯了心智,扬起四蹄,绝尘而去,将马车就扔在了原地。
崔仙这具风吹吹就破了的身子骨到底拖累了他,在巨大的颠簸之下,这个用眼神和舌头就能征服天下的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晃晕了过去。
谢晏晏跳出了马车,却见前方硝烟弥漫,于烽烟中一人一骑出现在她眼前,一个玄衣人骑着一匹健硕的黑马。
马上的人,因长夜奔袭,染了一身的冰凉酷烈,月光之下,他有着比月光还耀眼的冷白皮,鼻子如山脊般高挺,显出一种天神宿将才有的气概,狭长的丹凤眼,轻轻一挑,稳稳的盯住了谢晏晏。
谢晏晏顿时觉得心跳加快,她的目光顺着他的鼻子流线式的经过他棱角分明的下巴,速度快一点,便好像要擦燃烧死在他的喉结处。
是祁欢,他此刻就站在咫尺的距离,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张了张嘴,却觉得此刻喉头一阵紧涩,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一刻,他也不经意似的仰头,似乎想要将要流出的眼泪倒灌回去。
一瞬间,他又攒出雷霆万钧的气势,纵马上前,一把将她拉上马,紧紧抱在怀中,月光下,荒野中,云雾弥漫处,天地一时空了,只余他们彼此的心跳,震成一个频率。
“你。”她堪堪开口,他的唇就吻了下来,冰凉又急切,他只在她的唇上狠狠的辗转了一下,就迫不及待的撬开了她的齿贝,用力吮住她的香舌,此刻他的唇已经变得滚烫,想要将她吞噬入腹一般。
晏晏也紧紧攀住他的脖子,一股酸涩的暖意从她心中升起,一直流经了喉咙,又向上疯涌,终于将她的眼泪催落下来,祁欢本是忘情的吻着她,直到她的泪水烫到了他的脸颊,他才停下来,伸出手为她拭去眼泪。
半晌,他终于哑着声音道,“恨我吗?”
她瞳仁像两颗流光溢彩的黑色水晶,“没,我晓得你不想杀我,只是。。。。”
他长睫微敛,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痛惜之色,可他还未说出话,那旁边马车里突然腾腾升起重重黑雾,黑雾中隐隐有嘶吼咆哮之声传来。
谢晏晏一愣,“不好,马车中的妖兵一定是吸入了阴隧镜的阴气,这些本不成型的家伙怕是要难对付了!”
祁欢毫不犹豫的夹了一下马肚子,带着晏晏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就在此时,天边突然连着炸开惊雷,紧接着身后不远处的雁回山传来更巨大的似猛兽似哭喊的巨大叫声,滚滚炸雷勾起压倒天际线一般的黑云向着人间呼啸而来。
那些恐怖的吼叫声随着喷薄而下的暴雨更加疯狂,像是就在耳边一样清晰恐怖。
祁欢紧紧将她掩在怀中,一心只往前冲,晏晏却心中一动,她转头从他肩头出望去,身后一片厚密的雨雾把暗夜中的雁回山遮蔽更加可怖,只有在惊雷炸裂之时,能见到山峰的形状,有雁难回,不可逾越,余下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的喉头微动,心中沉了沉,再抬起头她轻声道,“祁欢,我虽晓得你不会杀我,但是也猜到你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当是为了一个隐藏更深的计划,你完成了吗?”
“没有。”祁欢拉着缰绳,顿了顿,“我秘密饲养了一种吸血虫,它会分辨特定的血液,只要咬上祁高帜,他就会当场毙命,绝无生还,我还可以顺利嫁祸给当晚第一个敬他酒的人。”
谢晏晏默了一默,方道,“你竟这般大胆,可是你在朝堂上还站不稳脚跟,只怕此时下手太过危险。”
“你也看到了,我若不动手,每个人都在算计我们,想要分开我们,甚至杀死你,我只能提前动手。”
“所以,你想办法不让我接近大殿,怕那虫子误伤我?”
“按道理说,那虫子只认得一种血液,不会认错人,”他顿了顿,“可是我不想冒这个险。”
“你竟会因我不见了,就这般跑了出来?下一次也许就不会有这种顺理成章的机会,你也会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祁欢,我怀疑你此刻是不是清醒的,这不像是你做事的风格,会为了一个我,把自己的棋盘掀了。”
“你不见了,”他的手臂又紧了紧,“谢晏晏,你一点都不安分,把你放在哪你都不省心,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先出来找你,必须让你待在我身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