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一语惊醒

小黑醉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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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云在楼下看着谭纵在楼上叫门的样子,心里不自觉就有了一丝愠怒。Www。qb5。coM/

    实则以他的才智,又如何会看不出谭纵如此这般不过是借口离开,目的便是为了躲开自己。只是这事本就是他林青云先想将谭纵拖上贼船不对在先,此时又如何能指责谭纵的不是,自然只能愠怒于心。

    谭纵却是不管他的,只是一边侧耳偷听楼下动静,一边装模作样的拿脚又踢了几下,谁料楼下还没动静,门背后却是响应似的也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声响,倒似是有人在敲东西一般。

    看着一脸怒意,拿着个木盆在门口敲的贴身丫鬟,韩心洁眼中不由自主露出几分不悦:“明心,瞧你这样,又哪有半分女孩儿的矜持。”

    “小姐。”明心却是一脸委屈地转过身来,脸上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待韩心洁被她委屈兮兮的模样逗乐了,明心这才放下手里的家什,犹如小鹿一般跳跃着过来道:“小姐,你许那个大坏人在外头拿脚踢门,却不许我在房里敲木盆。莫非你当真……”

    一脸诡秘笑容的明心这话并未说死,更未说全,但是这语气,这做派,用一句“一切尽在不言中”来诠释那是最最恰当不过。韩心洁冰雪聪明,又如何会不懂明心说的是什么,无非是说她心里想着谭纵,所以才厚此薄彼。

    若是换了个女子,若是被说中了心事,不是被说的恼羞成怒,那便是一脸羞怯的说不出话来。若是这事纯属子虚乌有,而偏偏又被人提及,说不得就要出声警告下人一番。

    可偏偏韩心洁不是个普通女子,她乃是心如止水的典范,即使被明心这般拿话打趣,也不过是无可无不可的抬眼斜睨了明心一眼,用一种淡然到极致的语气道:“你这般整日里头的把话引到那位谭大人身上又是何必。”

    明心被韩心洁这般一说,顿时噎住了,心里头便是有千句万句话要说、要劝、要宽慰,这会儿却也说不出口,劝不出口,宽慰不得。到最后,明心嘴巴里也只嗫嚅出了两个字:“小姐。”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明心却是背过身去,偷偷将眼角的泪珠儿抹了去。

    韩心洁却似是丝毫感觉不到明心话里的伤怀,只是仍然那般闲淡道:“明心,我知你这一番好心,也懂你那般作践自己取悦那位谭大人,只是日后却不必做这些了。那谭纵是个什么人物且不去说,只说他与我韩家是敌对,那便已然足够。”

    明心嘴唇抖了两抖,最后还是泄气道:“难不成便一点可能也没有么?”

    “你便这般属意他?”韩心洁却是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丫鬟,心里头不免就有些诧异,不清楚自己这个小丫头不过与那谭纵认识了区区几个时辰而已,怎会对那男人这般惦记,当真是企业怪哉的很。

    明心却是被韩心洁问的红了脸,呆愣了好一阵,还是韩心洁唤她过去与她散发才醒转过来。明心脸上的红色又如何能逃得过韩心洁的眼睛,望着身边有些魂不守舍的明心,韩心洁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当真有如此大魔力么?”从未体会过“情”的韩心洁不觉中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这个念头甩掉。

    明心见韩心洁摇头,还以为是对自己很不以为意,心里便不由地多了几分小怒气——实则这等从小到大陪着一起长大的丫鬟和小姐妹也差不多,便如苏瑾与小蛮当初一般。明心见韩心洁又恢复了先前那般闲淡模样,不由地佯怒道:“小姐,你还未答我话呢。”

    “答什么话?”韩心洁却是从客栈自带的粗鄙铜镜中反瞪了明心一眼:“当初给你取名脚明心便是为了让你多静气,谁想你还是这幅脾气,也不知是不是我上辈子亏欠了你的。”

    明心却是不依她,仍然是那一句:“小姐!”只是这时候,明心却是将梳子挂在韩心洁如瀑般的长发上,就是不肯再动了。

    “你啊,当真是不撞南墙不会头。”韩心洁瞋了明心一记,随即却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渐渐出神。那镜中人眼中时而闪过一丝期盼,时而出现一抹艳羡,时而幻出一个模模糊糊见不着脸的身影,最后终于还是回归平淡。

    “错非我们韩家改换门庭,否则你的小心思怕是再没用了。”韩心洁说到此处,却是干脆自己将脑后的梳子拿过来,自个给自个梳了起来。

    明心却是呆愣着站在原地,心里只觉得空无一物:想要韩家改换门庭,有可能么?

    被明心的木盆敲了一顿的谭纵却是没脸再待在这了,只得无奈下得楼来。看着林青云脸上摆出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谭纵便是极度的不爽。

    “谭大人,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先请吴医官与大人上过药再说。我已然命人在后院备下了宴席,只待大人手臂处治妥当,便能开席了。”

    林青云突然间的转口让谭纵很是有些始料不及,一时间不清楚林青云这会儿葫芦里究竟打的是个什么样的哑谜。

    “莫非当真是要趁我换药的时候突施冷箭,打我个措手不及?”谭纵心里头藏着这事情,一肚子的悬疑差点便要写在脸上。谭纵只是略微想一想,便觉得可能性虽然不大,但无论这林青云什么时候提出来,自己都是只有难过的份,因此眼珠子急的便在眼眶里打转。

    这件事情要不就不听,听了若是允下来却又处置不好那便是个大麻烦。可若是听了却又不相帮,那也会落人口实,着实是个麻烦。须知,谭纵的官衔的确比这位县令要高上一些,虽然有些于理不合,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事,林青云这般做了不过是得些责罚,可他谭纵却是等于被放在了火上烤!

    只是这儿却是他林青云的地盘,林青云这当县令的都舍得一身剐了,自然是要想办法将谭纵给拉进船来。

    林青云这以退为进的一招,当真是无耻的很,几乎将谭纵逼上了绝路。

    若非有外人在,又有那些护卫下,谭纵几乎就要抓耳挠腮才行。

    “那便有劳吴医官了。”谭纵面上尽量不表露颜色,但他与林青云间的龌龊,基本上稍微有点眼色的,对官场稍微有点了解的都能看的出来。故此,吴行文这会儿便是有些坐蜡了,这才明白这位林县尊将自己拉来,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好,而是将自己当成了绑住谭纵的一个筹码。

    只是事已至此,吴行文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特别是他也同样听到了闵志富这位苏州知府被劫的消息,显然也是得知内幕的人之一,林青云又如何放的过他。

    由于早在谭纵来前便已然备好了上药之所,吴行文自然是领路走在前面。只是边走,吴行文一边暗自颓然叹气,摇头低语道:“哎,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故人诚不欺我!”

    吴行文的话落进谭纵的耳朵里,却是止不住的心神一震,明明听清楚了,可还是下意识地问道:“吴医官适才说什么?”

    “啊?”吴行文见谭纵一副皱眉模样,还误以为自己那句话惹得谭纵不悦,连忙摇头否认道:“小人可没说什么,不过是因为家中琐事叹气而已。”

    吴行文行医多年,见过的官员多不胜数,便是一些从旁府甚至是京城慕名而来的高官也是有的。对于这些动辄一言不合便要暗恨于心的官员的品行,他却是知道的清楚,自然不敢承认自己说了什么。

    实则谭纵却压根不是这个意思。

    适才吴行文一句“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确实是说中了谭纵的心思。

    之前,谭纵的确是满心思的推诿,这不过是后世踢皮球踢习惯了的惯性心理。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并不是某个人的想法,而是官场上的一套潜规则,几乎所有在官场上干的人都会遵守这一条。

    一来是免得惹祸上身。万一因为自己的插手被别人把皮球踢了过来,到时候自然是问题不断,等你被当事人缠的叫苦不迭的时候,也别想把自己从事情里摘出来。

    二来是免得得罪人。似这种踢皮球的事情,若非是件谁都不愿意沾惹的麻烦事,那便是这事情内有玄机。什么叫玄机,说白了就是有内幕,是有人想借着这事整治人,亦或者是想从中得利。

    你若是贸贸然地插上手去,不是毁了别人的计划,就是断了人的财路,这两者不论哪一样可都是官场上的大忌。

    后世有所谓的人生三大忌:杀父灭家之仇,夺人妻女之恨,最后一项便是断人财路了。这断人财路能和杀父灭家、夺人妻女并列,可见沾惹上这一项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祸事。

    而正是因为这些习惯性的官场思维才让谭纵对闵志富的事情唯恐避之不及——沾上个一星半点就是个霉字,更何况是被人弄得稀里糊涂的做了此事的主导!

    只是,等吴行文这一句话说出来,却是让谭纵猛然惊醒过来:这可不是后世官场上的踢皮球,而是堂堂一任地方知府被贼人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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