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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好一场恶斗,谭纵在后世却从未见过这般简单、暴力、血腥的。
只不过,那胡老三却似是仍觉得不过瘾一般,竟是再度倒竖拇指挑衅岳飞云道:“不行,不行。血旗军若都是这样的软蛋倒不如直接解散了算了,还重建个囊球,也省的去北疆丢了我大顺朝大好男儿的面皮。”
谭纵听了胡老三的胡言乱语,却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嘴里直念叨:“这胡老三胆子太大了,竟然说这样的疯话,莫非是气血上涌冲坏了脑子么!”
似胡老三这样的话,那几等于**裸的打血旗军的脸,莫说是这些血旗军的热血男儿,即便是血旗军里烧火的伙夫怕是都忍不住。
而且,血旗军屡获战功,在大顺朝一直享誉盛名,已然是大顺军旅在大顺民间的一面旗帜,极得民间百姓爱戴。因此胡老三这狂言一出口,原来还因为见识了胡老三武艺非凡而为其欢呼的围观百姓顿时齐齐愣住,随即就对胡老三破口大骂起来,一瞬间胡老三家里的祖宗八代、十八代、一百八十代都未能幸免,齐齐遭了毒口。
那胡老三见自己惹得众怒,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大笑几声,随即瞪着一双牛眼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后道:“你们这群软蛋,若是有种的,就一个个上场上来把老子挑下场去。若是没本事,就乖乖把嘴巴闭上,免得老子什么时候不舒服找上门去抽了你们的脊梁骨,让你们当一辈子的软脚虾!”
胡老三这几句浑话倒还算不得什么,只是胡老三这双大眼却着实骇人,眼睛中露出的凶恶兽性竟是把所有与胡老三对视过的人都吓的忍不住退了几步,直到全部都退到墙边已经退无可退时都还拼命向后推挤着,似是陷入了魔障已然被吓的不可自拔。
那边岳飞云也不知是看不得胡老三借凶劲吓人,还是他本身就有下场试试胡老三斤两的意思,只见他身形一跃,却是自己进得场内,对着数米外的胡老三遥遥抱拳道:“既如此,不若有我亲自来领教过胡兄弟高招,就看看胡兄弟是否真有这本事能把我血旗军打散了。”说罢,岳飞云脚下微微一错,却是已然摆出了个“请”的架势,显然是让胡老三先攻。
岳飞云这番话说的不温不火,可换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怒气来。胡老三也不是个傻蛋,前面不过是因为打的兴奋了,所以张嘴就来,说话根本不经过大脑。这回见岳飞云亲自下场,特别是岳飞云这副风轻云淡的架势,即便胡老三如何兴奋也不得不强行冷却下来。
只是,这岳飞云摆出一副让胡老三先攻的架势,以胡老三的傲气又如何受得住,因此不悦道:“你这人莫非是瞧不起我么!”
谁想胡老三这话刚停,那边岳飞云却是说了句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大实话:“比拳脚功夫,我怕是不如你了。因此,若想败你我便只能以守为主,若要抢攻的话,怕是过不得十招就得被你这蛮牛撞飞。”
见岳飞云竟然坦诚自己力不如人,胡老三却是大笑道:“这才是有一说一的好汉子。好,既然你觉得拳脚比不得我,我们便来比比兵器,想来你们肯定都带齐了的。我却是听说过,你们血旗军都是马战的好手,这会儿与我在地面上比试,本来就是我占了你们便宜。现在换过兵器,也省的你们不服”
说罢,也不等这岳飞云如何反应,径直向血旗军队列后的马车走去。
胡老三这般大大咧咧的过来,浑然不将血旗军众人放在眼里的行径却是激怒了这些将血旗军视为自己最高荣誉的新兵。只是,这会儿没有岳飞云下令,他们即便如何怒火十足,却是始终不敢多动手。
只是这会儿见胡老三竟然自己走了过来,说不得这群兵卒就是有意识地渐渐聚拢起来,要将胡老三挡在外面。
胡老三却是不管不顾这些人的小动作,仍是迈着步子向前走,待走到第一排那兵卒身前时,只见那人凝神静气,虽然不曾举起手来,可胸膛肌肉却是向内紧缩,渐渐板成一块。
诡异的是,这人眼看全身肌肉绷紧,偏偏整个身体开始微微摆动起来,便如那水中微波,虽然微小却是连绵不绝。
胡老三见及此景,却是懒得去试探一二,也不用手,只是拿着胸膛对撞过去。
此时,这血旗军队列里众人已然聚集成了一块,层层叠叠怕不是有十层之厚。虽然彼此间看起来参差不齐,无有多少默契,但无论如何,这力道渐渐汇聚在一处,已然是非常可观了。
可是胡老三却是丝毫不顾及这些,仅仅是与当头那人微微接触,虽然感觉到胸口接触处有些异样,但胡老三惯会一力降十会的,因此胸部陡然发力,已然将这人撞的后退半步。而因为这时候血旗军中众人已然连接起来,因此这一撞之下便使得整个队形内的所有人也被一起撞的后退起来。
岳飞云却是见得皱起眉来。
血旗军这队列现在排的方阵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原本就是血旗军内部平日里操练阵形时所用。此阵看似简单,实则功效非凡,乃是借鉴了马战时骑兵轮番冲击,如波涛一般汹涌澎湃的寓意,所谓波涛不息,攻击不止,即便再坚固的敌阵被血旗军连番冲击也只有崩塌的份。
而此阵正是借鉴于此,因为又被人唤作波涛阵。此阵主要依靠阵中人特殊的呼吸频率,甚至连身体的相互碰撞、每一块肌肉的发力时间方法都有严格要求,这才能将阵内所有人的力量以波涛的方式层层叠叠、连绵不绝地施加在一人身上,对敌产生一股如波涛狂澜般连绵不绝的狂猛力道。
练到高深处,能将所有人的半数力气聚在一处,便是一堵墙挡着也得被震塌了。
此时,岳飞云手下的儿郎显然已经开始动用了这手段,想不到却仍然不敌这胡老三,竟是一撞之下被连人带阵地撞退了半步,当真是骇人听闻。即使此阵这些新兵还未操练纯属,可这力道依然不小,想不到却是仍然被胡老三这般轻松的击败。
虽然仅仅只有半步,但这却是个信号,岳飞云心知胡老三气力惊人,若是双方再对峙下去,怕是这方阵要被胡老三破的一干二净。
只是,等胡老三再踏出一步时,虽然方阵再度齐齐后退一步,可岳飞云却是倏地松了口气,却是胡老三迈步时露出了脚下深达寸许的一个脚印。
此时,胡老三却是已然感觉到了这波涛阵的特异,不仅是胸口,便是手脚也渐渐受了力,但凡是与这些血旗军兵卒接触的地方,就没有静止过,就好似站在了水中,四面八方的水流正渐渐向他聚拢过来。
然而与水流不同的是,这些水流初始时带着的力道不大,但却是渐渐提高,过得一会,已然从温柔如浅浅溪水变得汹涌如海中浪花。
即使能够稳住不动,可胡老三却知道,若是任这水浪澎湃下去,只怕未过多久,便会由浪花变成那巨浪,只怕稍微一个浪头都能将他打翻。
只是胡老三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脾气,这时见得这般怪异的阵法,他不仅不想着如何去破阵,反而乐在其中,只是使足了劲,誓要与这巨浪搏斗一番。
这一阵一人虽然拼斗的厉害,可在那些不知根底的人看来,却是无趣的很,只当胡老三被人拦住了道,正拿眼神与敌人对视,想用眼神将敌人迫退似的。
谭纵便是其中一个。
见胡老三半天才能踏出一步,谭纵便不觉得有些奇怪道:“老三这般又是在干嘛?”
这时旁边不知何时站过来一个人道:“比力气。那人正与那整支血旗军的人比力气。”
谭纵闻言回头看去,见这人一副公人打扮,只是穿戴上却不似普通皂吏一般朴素,胸前却是带了张补子,上面绣着只昂首望月的犀牛,却是大顺朝八品武官的身份补子。
南京城里头,八品的武官自然是巡捕司的押司。谭纵在这南京城内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却是知道这位宋濂宋押司的,道这位宋押司最会与人为善,南京府里的三教九流几乎都有交情,乃是不折不扣的风流人物。
只是这位宋押司背景不够,被手下的一位头目仗着家里头的背景欺负得死死的,因此平日里便不大管事,只当个甩手掌柜。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这人有时间去那些个杂忍接触。
大顺朝开国以来的规矩,似巡捕司押司这等官职,那是必须得有武举人出身的,否则便要在缉捕上立有大功,得吏部特授。
正是有了这条规矩,宋濂才能坐稳这押司位置。否则,怕是早被人撵下台去了,又如何轮的到他在南京城里头与三教九流交往,还搏了个宋大善人的名号。
谭纵略一思索,便将这宋濂的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知其是武举人出身,这眼界见识上自然是要远胜自己许多,因此就谦虚道:“以宋大人观之,谁胜谁负?”
“难说。”宋濂摇摇头,旋又侃侃而谈道:“亚元公且看那汉子,虽然屡有步进,但每走一步,身下脚印却是多厚得一分,显然那支军阵给予他的压力正在渐渐加大。只是,虽然如此,可那人每一步间隔时间不仅不见增长,反而正在略微减少,显然正渐渐掌控局面。因此,此时想要分出胜负,却是难上加难,怕是还有的好斗。”
见谭纵听得认真,宋濂微微一笑,旋又继续道:“只是,我观那汉子神力惊人,此时不过是见猎心喜才以力碰力。若是这人真想要破阵,怕是轻而易举。”
“果真?”谭纵心里头却是冷不禁地放松下来道:“看来倒是我白担心了。”
宋濂听过后,却是忍不住微微皱眉道:“亚元公识得那汉子?”
谭纵正要回答,冷不防见到原本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岳飞云忽然向胡老三冲去,顿时忍不住大声喝斥道:“卑鄙!好一个血旗军!血旗军英名今日便要因你毁于一旦!”
谭纵义愤填膺之时,却不知在南京府府衙对面的一座矮楼上,正有人看着他的表现不屑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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