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东楼剑宗

火凤投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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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剑术作为根基的东楼国,拥有十洲之上最为强大的陆战部队。他们的骑兵所向披靡、甲兵无坚不摧。就连皇朝之中专司征伐的白虎圣王都曾经坦言:“若论起正面交锋,天下还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单独抵挡住东楼国的佩剑军。”

    了解内情的人都知晓,东楼剑士之所以强悍,那完全是由他们国内的武斗体系——也就是宗派竞争所决定的。

    对比便知,高竹国兵士是由军队在国内统一征召入伍,然后再负责教习武艺,其中能够修炼出内气的佼佼者便可进入到精锐部队,成为竹林射手;比香国就更别提了,他们的大国之名多半都是天工阁中的匠人们给挣来的,至于部队,那简直鱼龙混杂,不分武艺高下统统编为一军,作战时只能把性命托付给精良的装备和陷阱。

    再说东楼国,佩剑军士几乎全部是从国内大大小小的宗门当中挑选出来的。国家不但对中级以上的门派免征税收,更是调拨出大量资源来支撑和鼓励宗派之间相互竞争。而且,有门派身份的人,地位还更在普通民众之上,成为了特权阶级。

    在这种制度存在的国家里,天下父母之心难免会重武而轻文。免费开设的学堂没人愿意送孩子去读,一心只盼望子弟能够学好武艺,但要是被哪个门派选上了,便从此鱼跃龙门,成为人上人。

    不难猜想,即便是在往昔的太平年月里,东楼国不论男女老幼几乎都能持械格斗。生洲之上一直流行这样的说法:“到了东楼国千万规矩点,别没事找事,有时候一个孩子就能要了你的命。”

    连小孩子都如此危险,那么东楼大军的战力便也得窥一斑了——还不只这样。就拿过去这一年来说,频繁出征的巨阙大军竟能始终保持着满编满员,稍有损失,国内宗门总会源源不断地输出新的兵员补上。

    虽说是临时调来的新丁,但他们与在役战士所相差的也只是未经历战阵磨练,只要打上那么一两次仗,则大家多是同门师兄弟,昼战目相及,夜战声相闻,彼此呼应配合,很快就能磨合到游刃有余。

    如此强悍的军队,再加上近江道长那么一位智勇无匹的军主,这就使得整个东楼民众对于他们国家的实力产生出一种盲目的自信。征战带来的死亡非但没有降低人们把子弟送进门派的热情,相反,戴上名为荣誉的虚幻光环以及每次大军修整时归家探亲的战士们带回来的远乡财宝,都让这个国家的人们近乎疯狂。

    这样最好,各门派也正需要比往年更多的新招募弟子来填充后备力量,毕竟从目前已经品尝到的甜头来看,实在没有比东楼国的这种宗门体系更适合战争的国家了。

    在整个东楼国中,剑宗就是庞然大物,是国家的基石。甚至很多时候,身为国君的公孙义也不得不听取由五大门派共同组成的长老团的意见。这有别于其他诸侯的一言九鼎,东楼国的各大宗门已经足可和王室分庭抗礼,形成了独特的贵族统治。

    千百年来,东楼国的长老团和国君恰如一对掌管着庞大家族的夫妇。家里子女众多,多数时候是国君爸爸说了算,但偶尔也有能做主的强势妈妈。双方自然都为这个家好,分歧只在于更偏向夫族还是妻族——王室或者宗门。

    每年的五月,正是东楼国各个门派招收弟子的日子,尤其是国都磨石城,这座苍凉老旧的看台一时间喧嚣无比,连屋顶上都到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有子弟或亲属报名的人家自不必说,更还有许多未娶待嫁的男男女女,他们纷纷由长辈带着走上五月的街头,穿起冬月节都不见得会穿的衣裳,打扮得花里胡哨,恨不能将殷实的家底一股脑挂在身上,向外人展现美貌和可靠。

    在磨石城南郊,有资格来国都招收弟子的一些中级以上门派早早就划分好了驻地,星罗棋布地散落在洗剑广场之上。最中心紧挨着祭台的五个方阵自然便是那五大门派,依次是为:太初剑宗、承明剑宗、金华剑派、麒麟阁与清凉山。

    好容易忍耐到开幕庆典结束,搁在往年就会放那些天不亮便早早等候在外的人群进入广场,但今番还有周折,首先要待秦毅这些质子们加入门派之后,方才能轮到他们。

    这是公孙义早就谋划好的事情。一来,此举可以对各国有所交代,显示他的确是诚心实意请孩子们来学习剑术的,而并非完全把他们当做人质扣押;再者,公孙义要把一粒粒种子播撒去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各位质子身上,让他们对东楼国产生归属感和依赖之心,日后或打发回去成为他的傀儡;或者替东楼国带兵征战……

    总之门派会教他们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首先是东楼剑宗的一名弟子,然后才是国君、将军。

    秦毅等人在来东楼国之前,都曾是各国王室倾力培养的继承人,最差的也都修炼出了内气,自然不用再参加测试。为表无私,公孙义特地指派同为宗门出身的大将军樊剑引着众人,一一替他们介绍起了五大门派的渊源以及出名绝技,以便这些质子自行选择加入哪个宗门。

    “太初剑宗是我东楼国最早开创的宗门。作为五大门派之首,也是国内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历史上,太初剑宗总共培养出一十七位剑豪,其中更有九位曾登上过承天榜的前十名,位列承天石碑之上。太初剑宗有三大成名绝技……”

    这里边走边听樊剑讲说,秦毅把目光停留在一人身上,想不到东楼国的那个太子公孙万年也正端坐于招生台前方,身穿着太初剑宗的执事黑袍,与其他几人一道做起了招收弟子的工作。

    公孙万年眼瞧众人走近,含笑点头示意,那看来带着鼓励的目光颇为潇洒,便有五六个年龄稍长的女孩子动起了心思,如被太初剑宗的名望吸引,欣然上前询问起报名之事。

    男孩们则刚好相反,只有两个与秦毅差不多大的跟着过去,馀人虽惊叹太初剑宗的底气,竟能够让太子做这招生的琐事,却是不愿与公孙万年同在一门,因此全都观望着继续前行。

    “承明剑宗我就不多介绍了,只强调一点,”充作临时讲解员的大将军暗暗运上内气,几乎是喊了出来:“被这一届承天石碑录为天下第五、我东楼国现今已知的唯一剑豪——近江平原仙道院主,就是从承明剑宗走出来的。”

    “哗啦——”

    听到近江的名字,承明剑宗不论在台上登记还是坐于后方压阵的弟子全都肃然起立,眼中饱含狂热与崇敬。樊剑自豪地摆手下压,示意众弟子坐下,也等待着质子们做出选择。他有理由自豪,因为他也曾是承明剑宗的弟子,更是有幸赶上了门派辉煌的好时候。

    这次加入承明剑宗之人明显占了多数。近江道长他们在新年宴会上是见过的,其后更是被其威名震到如雷贯耳,有这一座靠山在,选择承明剑宗绝不吃亏。

    颇让樊剑感到意外,他远远地斜瞅一眼,秦毅竟然还不打算报名。

    秦毅倒没花心思去比较。对于加入哪个门派他全不在意,只是想跟着多听听介绍,了解一些各门派的情况,长长见识。自小学的都是制造之术,又不爱打打杀杀,学不学剑的,他兴致不高。

    如果可能,看在近江道长的面上樊剑愿意这样劝他一句:“小子,别搞不清状况,将来门派就是你的家,选对和选错妈妈那可是两个样。”不过这念头也就稍纵即逝,凭什么劝他?犯不上。

    走到金华剑派的方阵前,秦毅又看到了熟人——公孙朝阳。这女子瞟一眼众人便把目光放到远处,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个李丰,新年宴上同昭阳公主饮酒的高个子李丰,满脸倾慕,不待大将军介绍完毕他就一步窜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想要报名。

    坐在朝阳身旁、已听闻了宴会之事的另一女子转向她挑了挑眉毛,朝阳撇嘴回应,心里却想着李丰国家还算殷富,想接近自己的话出手该不会小气……

    富裕、闲适、空虚的贵族生活,是催熟女子和沉沦男子的温床。年仅十四岁的公孙朝阳早已深谙猎手与猎物那套有关男女感情的肤浅关系,她比李丰更加急切地想要展现自己的手段,只是……看着秦毅胆敢无视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呆蠢地走去麒麟阁时,朝阳不禁心生怒意。

    来到位于五大门派最边上的清凉山登记台前,秦毅一众只剩下了四个人。

    “清凉山是个了不起的门派啊,他们的门主是长老团中的一员,此外,数年前曾被公认为最有希望成就剑豪的一名天才剑客也是清凉山培养出来的。”

    大将军介绍完毕,清凉山的多数弟子全都默默地低下了头。秦毅没多留意话语中的细微嘲讽,眼看樊剑已自行返回去向公孙义复命,便懒得再挑选,索性就朝登记台走了过去。

    剩下的三人当中,两名女子凑到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很快就放弃清凉山,折回去不知要到哪个门派。而最后的那个男孩原本还在犹豫,可一瞧秦毅都已经开始报名了,他也就打消疑虑,快步走上登记台。

    质子身份特殊且来历清楚,报名程序也相对要简便得多。不消一刻全部登记完毕之后,秦毅等人又重新聚在一处,跟随公孙义回到宫中。那里自有宴席等着他们不必细说,翘首盼望已久的人们终于如潮水般涌入广场,很快就淹没了所有空地。东楼国此次为期一个月如挤独木桥般的门派选拔弟子盛会便就此拉开了帷幕。

    三天以后,昭阳公主回到临川侯府,单独把秦毅叫到了西花园的水榭之中。像她和公孙万年这样的身份,原本就是头一两天去装点下门面就够了,不用一直留在那里。

    “秦毅,你是讨厌我吗?”昭阳公主毫无征兆地问道。

    “为什么?怎会。”

    “那你看见我就躲开,也不去报名我的门派?”

    “……”

    “你喜欢我不?”

    “啊……”

    “快点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喜欢的。”

    对于秦毅来说,这就是个讨不讨厌的问题,不讨厌就是喜欢,可以交朋友,可以一起玩耍。只是此刻心里又想到了唐安,秦毅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子。

    就在这时,昭阳公主忽然做出了一个令秦毅始料未及的举动。她快速地查看一下四周无人,竟是猛然倾过上身,一把将坐在身旁的秦毅抱住,紧紧地搂在怀中。

    公孙朝阳全然不知危险,秦毅是极力控制才没有就此对她施放袖箭。她吻过秦毅脸颊,凑近他的耳畔轻道:“我也喜欢你秦毅,愿意等着你长大,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你能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并保证今后不再喜欢其他女孩子吗?”

    直到公孙朝阳走了很久,秦毅仍然如同一具木偶般,红着脸呆坐在原处,脑海中不断重演刚刚发生过的一幕。吴先生教的法子不灵了,无论他怎样试图模仿,都丝毫猜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