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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微云,风声瑟瑟。
长硰城,城北火车站。
现在是丑时上四刻。
今日火车站台的留守人员就一位,因为今日晚间并没有接到通知说有列车进站。
所以留守人员顾大爷在巡逻完最后一圈后,就回到了值班室内,早早地躺在了床上,毕竟还有警卫室的人在,他这个老头子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放在桌面上的煤油风灯还未熄,散发着昏暗的光芒,附耳听去,还有煤油滋滋燃烧的细微声响。
风灯里面的火焰时不时的跳动,就仿佛在这昏暗的值班室内,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一旁朝着里面吹着气,玩弄着唯一的光亮......
就在顾大爷的鼾声渐起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哐——哐——哐......
哐当——!!
在这寂静的火车站,一辆周遭裹挟着浓浓白雾的看不清模样的列车缓缓开了进来!
蒸汽的轰鸣声,列车与铁轨之间产生的巨大摩擦声,将靠近站台的值班室内睡得正熟的顾大爷惊醒。
“他娘嘞!咋个儿回事吗?!上头不是说好今晚没有火车入站吗?这怎么又来了个祖宗嘞!唉!烦死了!”顾大爷一边穿着鞋,一边嘟嘟囔囔抱怨道。
他披上个衣服,甩手拎起桌面上的风灯朝站台方向走去。
可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大半夜的怎么还起雾了呢?
风灯散发出的光芒在雾气的层层包裹下,难以渗透,顾大爷只能皱着眉头往前摸索着。
“这是个什么鬼天气嘞!”又是一声抱怨的话。
原本他想着先把警卫室的人给叫过来,但是突然他的鼻子微耸,一股刺鼻的土腥味儿混杂着铁器上锈的腐烂气息直冲他的天灵盖!
“哎呦,这是个什么味啊!火车里面的人呢!到站了就赶紧开门下来啊!你们这趟车是从哪里出来的嘞!这么个难闻的嘞!”
顾大爷一手提溜个风灯,一手捂着鼻子,朝着火车头部走去。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将列车周遭裹挟的白雾吹散了少许,天上清冷的月色没了阻挡,隐约将这辆列车照亮。
顾大爷定睛一瞧,心头猛地一跳,这列车怎么有些不对劲啊!怎么像......像是早年间日寇产的列车呢!
他胸腔内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心悸的同时,又勉强鼓起了勇气,这里可是张大佛爷坐镇的长硰城!什么日寇豺狼虎豹到了这都得老实窝着!更何况它们根本不可能进得来!
这辆车一定是回收后没来得及重新刷漆!
对对!一定是这样!
顾大爷提溜着风灯缓缓靠近这辆怪异无比的列车,突然他看到火车头的窗户上好像贴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塞的,风一吹一股子腥臭味袭来。
顾大爷喊了几声:“喂!里面有人没?赶快下来啊!”
但皆是无人应答,他只好靠近那车窗,由于光线太暗他没有太过注意车窗上贴着的东西是什么,只觉得黏腻无比,他用手擦了擦车窗,提着风灯往里照去。
这一眼直接将他的三魂吓跑了七魄!
整个人都吓懵了,他对上了一双极为诡异可怖的眼睛,那双眼睛的黑眼仁只剩下黄豆粒大小,余下皆是眼白,正死死地盯着他看......
“啊......啊......啊啊啊!!!”
“鬼啊!!!”
随着惊叫声响起,风灯摔落在地,里面燃烧的火焰被倾泄的煤油浇得滋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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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刚有升起的架势,天际还泛着青灰的鱼肚白。
长硰城内的茶楼楚馆、商铺都还没开门,只有街头巷尾的小商贩刚预备好家伙式正准备摆摊儿卖早茶。
城北的火车站外已经围满了兵马司的亲兵,周边拉上了警戒线,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踏入。
一位身着墨绿色军装,头上用一个小巧的暗紫冠玉绑着高马尾的面容精致无比的少年正站在月台上,指腹摩挲着腰间挂着的紫金长刃的刀鞘,乌黑的眸子中隐隐浮现灰紫色暗芒,眼神冰冷森然地盯着这辆突然出现的列车。
这辆锈迹斑驳满身土腥味的列车上沾染了一种让他极为愤怒的气息,他心里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就仿佛是有人亵渎了神明,将神明的物品放入了污秽之地,让他想要毁了这辆列车。
这种莫名的想法让江落内心烦躁不已,连带着他腰间沉寂许久的异种都隐隐有些躁动。
同一时刻,张启山正站在月台下的另一侧,一双如墨剑眉紧锁,他仔细观察着这辆日寇专用的军列,先不说这辆锈迹斑斑的诡异军列头部挂着个半毁的青铜镜,就说日寇现在窝据关中,关中地区与西南地区的铁路早已被炸毁多年,根本不可能通行。
况且这辆军列从未被记录其中,更像是在埋藏在地下多年......
随即他想到长硰城外围百里荒无人烟的地带确实是有座废弃多年的矿山,难不成这辆日寇军列是从那里开出来的?
如若是真的,那日寇终究是按耐不住了,恐怕这群卑劣的东西正在那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实验。
想到这张启山眼里寒意凌人,周身更是迫人的肃杀之气。
“来人。”薄唇微动,声音冰冷彻骨。
附近的亲兵赶紧来到佛爷身侧,垂头应声:“佛爷。”
张启山将视线从这辆火车上收回,语气严肃冷冽:“趁着今日列车还未通行,派人沿着铁轨寻找到这辆列车的驶出之地。”
亲兵闻言,赶紧颔首应道:“是,佛爷!”
说完他就带着一小队人马朝着城外铁轨方向奔去。
想要确定这辆列车的驶出之地,并不算困难,因为这辆火车行驶途中,身上挂着腥臭污泥还有锈水定会在铁轨上留有痕迹。
张家人的鼻子都格外灵敏。
此时,工兵们正扛着汽割刀奋力地割着列车门上焊接的铁皮,周遭顿时响起刺耳的锵锵声,还有一股混杂着土腥锈味的割铁火药味。
难闻的紧。
张启山回过头,发觉他家乖乖人影不见了,他抬手抵住站台,脚下一用力就翻了上去,拍了拍皮革手套上的灰,视线巡视周遭寻找着他家乖乖的踪迹。
终于在月台的另一侧看到了一脸杀气腾腾的少年。
张启山见状眉宇间皱起一个深深的沟壑,难道是有人惹了他家乖乖动气了?
他大步朝着少年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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