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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玄离开时并未觉得奇怪,他的机缘得到了,接下来该轮到叶天阳,天族真仙要见叶天阳,多半不会让他白跑一趟。
“会不会有危险?”容玄沟通狴犴。
“应该不会,天族真仙虽然无法无天,但对族人还是很能迁就的,现在这上界,残存的天族后人分散各州加起来也并不多,叶天阳身为唯一拥有天族血脉的姬皇族帝位继承人,重要性不言而喻。”
狴犴说得真心实意,它催促容玄赶紧离开这危险之地,少管闲事,禁区接连动荡,乱世将至,修为不上不下会有大麻烦,就算有鸿鹄远志,那也是保命要紧。
容玄嘲讽道:“虽然不知道上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容族还真是挺弱的,只要是个人物都畏惧三分。触怒了上古十族,难怪被灭族。”
狴犴活成精了,怎么可能听不出话里的试探之意,它顺着话头冷哼道:“是是,弱得不像话,特别是现在,惹不起至少躲得起。”
“还不打算告诉我上古容族秘辛?”
“上界被上位者盯得太紧,有些话不可言传。在你能彻底翻身之前,只要竭力隐藏身份就够了,知道得太多以免心乱。”狴犴怅然:“等你去了三千试炼,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吴大仁不知何时已经下山,而暮钰等他多时,见他出来,暮钰立刻起身。
“这么快就出来了,我果然没看错人。”
话音未落,陡然一道白光冲霄,接着轰地一声炸开。
变故陡生,正是容玄与叶天阳分别的地方。
浓郁雾气降临,暴雨铺天盖地而下,转瞬凝结成冰,被挡在大山防御罩外……
‘天’古字陡现,与大道共鸣,可怖波动席卷而出,却被此地禁制阻隔,只在庭院范围内传递,来自血脉深处的威压扫过容玄等人的身体,暮钰有刹那僵硬。
“好惊人的血脉之力,不可思议。”
容玄顿在原地,转身看向波动源头,只觉浑身发毛。
叶天阳!
暮钰上前按住他的肩:“那是他的造化,你就别掺和了。天族血脉复苏对他而言有好有坏,不过大抵是好的。”
如果是天一干的,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你懂什么。”天族真仙还在世,天族血脉复苏,暂时的路好走,却代表成仙无望。
容玄体内血脉应激抵消了血脉威压,神魂并未受到影响,他甩开暮钰的手就要上去。
“主人,天阳有话要说!”女王被迫苏醒过来。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识海,略带沙哑。
“师父……别过来了。”
姬族血脉压制不住,血脉之力互斥得厉害,主要是离中心越近,威力越强,很可能容玄体内的容族真血被迫防御,波动会被天一察觉。
真血返祖,血脉升华,修为暴涨,这地方灵气浓郁得很,那怕是随便吸收一枚神莲子的药力,都足以突破圣师境。
这是场大造化,但同样也让人心悸,容玄一听他气弱的声音就静不下心,谁知道是不是天一在捣鬼:“叶天阳,老实回答我,是不是刚才天族真仙对你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叶天阳的声音愈渐微弱,似乎分不开心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真?”容玄不信。
“突然,”叶天阳喘了口气,“突然就这样了。好像……方才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师父别担心,我没事。”
之后没了声音,截断了神念。
威势越发惊人,雷云开始聚集,闪电劈开苍穹。
下一瞬间,一道怒气冲天的声音陡然炸响:“谁让你在这里渡劫!”
容玄等人神魂不稳,顿时喉间一抹腥甜,纷纷惊讶地上望。
“小鬼,你故意的是吧,可真会挑地方。”
天一明显动了怒,攻击游走了一圈,最后还是避开了叶天阳,却没有对族人下手。
叶天阳分出仅有的心神,有气无力地道:“弟子知错,实在控制不住。”
天一不悦,却还是没和小辈一般计较,他大气地一挥手:“毁了什么,到时候再向大衍神朝索赔。下不为例。”
真仙显威,无形波动逸散,护住整个庭院,以及奇异珍馐,隔出一方天地给叶天阳渡劫。
看来不是天族真仙作祟。说得好像这些东西不是从大衍神朝及各大古教收刮来的一样,容玄脸色古怪:“等等,天族真血返祖,称帝以前,让他在大衍神朝怎么待。”
天一不耐烦地道:“说得好像他能称帝一样。用他体内残余的姬族真仙隐藏足矣。我天族真血怎么了,难道还不如姬族?有我在一日,在大衍神朝,上位者不敢动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容玄不说话了,他隔开雨幕,转念一想,陷入沉思。
不只是容玄心惊,连狴犴也觉得莫名其妙:“奇怪,刚才还好好的。这地方并没有传承血池,就算真仙亲自为他洗筋伐髓点燃真血也不可能毫无布置,更何况是什么也没做,他体内还有姬族血脉相互制约,怎么突然就血脉返祖了。”
容玄正在思索。
狴犴感叹道:“看来上苍也是看这孩子走得太顺风顺水,才成仙关卡上给他使点绊子。造化弄人,公平公正。”
“你闭嘴。”容玄听不惯他幸灾乐祸的口气。
叶天阳曾两度进姬族传承之地都没能觉醒姬族血脉,而今就只是来了这里,体内天族血脉直接返祖,而且威力惊人,未免太诡异。
其实在此之前,叶天阳体内不曾有过天族血脉波动,姬族倒是偶尔会外露一星半点,但这么强盛的天族真血不可能半点波动也没有,却在一瞬间爆发,这就好像契机出现之前……被封住了一样。
但天族真仙回归以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因为上古之后整个上界,再没有任何一位新出生的天族后人血脉复苏过,如果天族真仙一直活在域外,不可能如此,除非是死。
千万年之后,天族真仙重新回归,难道是死而复生么?
这也太荒谬了,人死不能复生,难道真仙可以?
难不成死去的真仙都能活过来?
契机又是什么……
容玄思维发散,越想越诡异,他在脑中迅速推演,精神力催动到极致,越往后渐渐超出圣师境能洞悉的范畴,直至触及圣王境部分,好像和大局观神图演化的道途有差异……
继续往后,尖锐的剧痛直袭灵魂,容玄瞬间从玄奥境界脱出,就那一瞬间,里衣已被冷汗浸透。
如果大局观神图是圣王境才能领悟的地方之后出错,在此之前却还是正确的,现在或许没有深思的必要。
不过叶天阳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玄皱眉,如果是他想多了,并不是被封住了血脉,只是天族血脉隐藏得深,可为什么突然觉醒?
混乱中理不清头绪,容玄迅速掐断了念想,回过神来,这还是第一次容玄察觉到大局观神图有误,但那不在他能理解的范围内,多想只会陷入困境,探讨大局观神图的问题,现在还不是时候。
“算是领教到了,”暮钰啧啧出声:“天才真是叫人望而生畏。”
暮钰一脸诡异地看着他,徒弟渡个劫都能从中感悟,可见悟性高到何种程度,这样的人怎么就想不开去学灵纹布阵,虽然大局观也还不错,但如果真是几千岁,耽搁这些年不过才到圣师境,是有够慢的。
“你说什么?”容玄没听清。
“事不宜迟,异晶拿到手赶紧去炼制法器,之后立刻动身去禁区。”暮钰道:“禁区危险重重,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不用了,走吧。”容玄拿出天诛,炼化了补天晶玉后天诛的波动和以前略有差异,简单伪装了下弄成一把漆黑的刀,暮钰和他不熟,多半认不出来。但相熟的人就不一样了,容玄只希望到时候去了禁区最好别碰上熟人。
暮钰在前面带路,神情带着些急切:“你都拿了些什么宝物,给我看看。之前忘了提醒你,多多益善,千万别瞧着东西普通就放过!有种东西非拿不可。”
容玄暂时没有拿出来,只问:“补天晶玉?”
“不是。”暮钰道:“让他多写点字,几百张真不嫌多,反正只算一种宝物!”
容玄陡然一僵,桌上地上太多,实在是毫不起眼,完全没想到废纸尽是出自真仙之手。
的确是三种宝物,容玄这才想起叶天阳递给他的异晶就是用写了字的纸包裹的。
容玄打开来一看,顿时脸色相当精彩。
他没猜错!搞不好叶天阳的天族血脉一直被封着。
但是什么时候,又是谁干的?谷族,还是姬族?什么原因?全都不得而知。
叶天阳说的,不知怎么就天族血脉觉醒,好像碰了什么东西……不可能是异晶,看来是这东西了。
天族古字,真仙法旨!
大衍神朝禁区,异兽横行的时候,各大古教舍不得消耗的仙级禁器。
桌上一沓,他就带出来几张。
想想临出门前,天一问的那句‘这就够了?’上扬的尾音可真够意味深长。
容玄抬眸,认真道:“还能再进去吗?”
“不能。”暮钰看到只有三张,很失望:“算了,凑合着用吧,有总比没有好。”
容玄问他:“你有多少张?”
暮钰撇嘴:“他一张也没给我。”
容玄不信:“为什么?”
这两人交情似乎不一般,既然天族真仙特意吩咐让他照看暮钰,不让对方乱来,不该什么保命之物都不给。
难不成是他会错意了?
“没有为什么,或许是希望我早点死吧。”
暮钰转过身去,容玄默了下,他本就对这两人的关系兴趣不大,也就没再多问。
两人穿过传送阵。
容玄催动天诛将异晶斩成两半,异能量溢出,尽数没入天诛圣器内,他一门心思炼化,两人很快就出了东荒大州领地,在往上数万里,便是北域禁区。
禁区内冰雪皑皑,迎着风,刀割般的劲风割开衣角,直袭面门。
远远能听到战斗的声音从各方传来,远道而来的各州强者在此寻机缘,冰雪幻化的异兽时不时从地里冒出,挡住两人去路。
暮钰常年来往于各大禁区,九死一生闯出来的圣王境修为,在他的位面堪比仙脉境,他轻车熟路般化开杀机,在前面开路。
“先等等。”容玄祭出圣灵道台,以最短的速度落到隐蔽的冰封山谷,寻了个地方布置地阶传送阵法,另一道传送阵则布置在圣灵道台上,这才回到暮钰身侧。
容玄习惯了给自己留后路,不至于无路可走。
暮钰颇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虚空裂缝已经波及到外围,说明里面更严重,你记住,虚空裂缝不止连通一处域外,除上界外,其他位面还有很多。所有空间裂缝一律补上,无论是传送通道还是异界降临的入口,不可放过。”
这地方早已经面目全非,或许是入口不同,容玄几乎认不出他曾来过这里,或许是禁区的背面。
这里虚空崩塌的不成样子,四处都能看到细小的空间裂缝,空间愈合得缓慢,偶有较大的裂缝处弹出一只利爪,而外头数十人进行攻击,地面染血。
暮钰前所未有的严肃:“到了这里就要相互配合了,你有补天晶玉和真仙法旨在,能修复裂缝,在你能独当一面之前,我掩护你。”
“你不怕死么。”容玄道。
“死过一次的人,那还怕死。我活够了,就是有遗憾未了。”暮钰淡淡道。
死过一次的含义有很多种,他自己就算死过一次,谁都有秘密,都不喜欢被刨根问底。
容玄也就一听,并没太当真。
“立刻封锁虚空。”暮钰斩断巨爪,凄厉嘶吼声震天动地,血流如注,容玄想催动天诛内的补天晶玉之威,他一刀划过,星星点点的光芒从中溢出,虚空陡震。
异兽半截腿被斩落,像切豆腐般切口平整。
古教弟子倒吸凉气:“好强。”
容玄初次动用还不顺手,他来不及再补刀,异兽愤怒咆哮,撑开了裂缝,把狰狞的头颅挤了出来,血盆大口中喷射幽冥烈焰,五只眼睛绽出灰黑色光芒,威势滔天,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浑身骨骼都要被碾碎了般。
“没办法了。”暮钰点了点头:“试试威力。”
容玄早就想试试了,他拿出一张纸,扔了出去。
古字显威,偌大的天字跃出,猛地轰击在裂缝上,偌大的裂缝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那张纸开始徐徐燃烧,异兽发出凄厉的惨叫,竭力把硕大的头颅往内拖。
真是真仙法旨!容玄来不及肉痛,他伺机一跃而出,落到异兽头顶上方,顶着莫大的压力,举起天诛猛地一划,异兽头颅竟被整个切断,容玄一刀刺入坚硬的头骨中,挑出一枚头颅大小的晶核。
吞噬本源力没入其中,迅速吸纳里头灵力,修为精进了不少,精神气迅速攀升,恢复巅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十多人一脸愕然地盯着容玄,一是对方拿出的真仙法旨,十足让人眼红;二是他们费尽心力联手都没能把破开异兽防御,而这人三下两下就给斩杀了,实力骇人听闻。
当然也有不少人盯着天诛目光发热,这法器相当不俗。暂时没了威胁,这些人仗着人多,底气很足,逐渐围困住容玄两人,语气很不友善。
“宝物留下,饶你们不死!”
“找死。”容玄皱眉。
“算了,别耽搁时间。”暮钰拉了拉他,容玄一刀劈开地面,深越三尺的沟壑横亘在双方之间,明显战斗力相差悬殊,待看清来人真让,被贪婪冲昏头脑的人一下子惊醒过来。
“你是……”
破衍身为屠神族总舵主,外界传言相当神秘,鲜少抛头露面,因此能认出他的人也不多。否则单单听到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人避之唯恐不及。不过容玄没有暴露自己行踪的意思,见对方语风有变,贪婪不减,容玄动了杀心。
异界犯边,都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竟然还有心思起内讧,甚至对同族下死手,自私自利,恩将仇报,随时随地都能自相残杀,这就是上界的现状。
病态得令人作呕。
“这些都是古教弟子来历练,有圣王在盯着,斩了会有麻烦不说,禁区这么大,仅凭我们忙不过来。放过他们吧,”暮钰一剑劈开禁区壁垒:“先进去,进去后立刻修补虚空。别让他们跟进来。”
犹如开启了禁区门户,决然不同的道则引动时空扭曲,吸引了不远处的众人注意。
众目睽睽之下,暮钰拉着容玄冲进禁区内。
容玄暗道晦气,这么快用掉了一张真仙法旨,他再度催动天诛,进行补天,就算挥个几十下,斩几个人也总比用光了倚仗要强。
许是情急之下触发了某种御剑法,容玄猛地一挥,这一击不偏不倚正中那道裂缝,白光没过,覆盖在裂缝上。
有戏!容玄眼睛亮了,暮钰赞道:“不错。走!”
止步在外的不少人倒吸凉气:“快看,裂缝在消失!”
“天族真仙不打算再袖手旁观了,这次来的人不一般,竟然带了法旨,还有至宝在手,搞不好真能在禁区活上许久。”
“还不是只有死的份。”有人不屑,被古教弄到这里来受罪的人,早已见惯了死亡。
进了禁区,容玄浑身发毛,周围裂缝就有三道,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伸出一只利爪,洞穿他的躯体或头颅。
好在只是小裂缝,容玄挥了几十下,总算全部补上,空间稳固了不少。
容玄分了道真仙法旨给他,暮钰没有推迟,接了过来朝他笑笑。
“知道我的修为是怎么来的么?”暮钰拔出圣器长剑,以往轻佻随行的样子荡然无存,他神情平静:“禁区才是历练圣地,里头风险与机缘并存,妖兽强大,妖力却能能够炼化,关键是要能活下去。”
“异界来客奇形怪状,有好有坏,有的混迹在人群中有可能看不出来,有的极具攻击性,血腥暴戾,蛮横无理,总之看到那种,一律不手软。”暮钰道:“若这回有幸能撞上我要找的异界入口,到时候再分道扬镳。不过还早,既然你只留十年,十年内我肯定还在。”
关键时候这人还是很靠谱,很多话容玄还是头一次听说,上界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位面,无论修炼之法,还是炼体之术都和上界不同,因此很难斩杀。除非炼化了异能,容玄发现暮钰的实力到了禁区,罕见地比外界强了一些,估计也是炼化了异种灵力的缘故。
容玄随口道:“搞不好撞上了呢。”
容玄没问他的来历,这人也没深究他为什么只留十年,更没有多问,这样很好。
“借你吉言了。”
说这话的时候就连暮钰自己也没太认真,更没想过真能如愿。
一晃五年过去,两人已经磨合了棱角。
容玄闷声修炼只为突破,暮钰一门心思找寻蛛丝马迹,两人联手斩杀的异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比数方大教来人斩杀的加起来还要多。
两人偶尔得空,还是会出去外面的大城里转转,买些灵药,或者丹药备上,时不时会与隐在这里的屠神族碰个头,了解到近况,也不至于与外界隔绝。
也就是这一日,两人披着一身极不起眼的灰袍,坐在酒楼里,一桌菜吃得差不多了。屠神族人已经离开,容玄兴趣缺缺。
形形□□的道修吃吃喝喝,谈论的无一不是熟人,以及呈爆发式崛起的上清仙宗。
“把异兽引出城,别让它伤着城中人。”熟悉的声音吸引了容玄的注意。
翼鸟腾空,银光熠熠。
叶天阳率领的上清仙宗势力从上方经过,联手绞杀一头二十丈高的异兽,嘶吼震耳,惊动了方圆百里内的大城之人,无数散修或强者纷纷出关,言语间无一不是赞赏和钦慕。
“这就是叶殿下,果真绝世无双,若是能追随左右,不枉此生。”
“上清仙宗不愧是道义至上的古教,至今强大无匹,就连坐骑都是圣阶,不知若想加入该满足什么条件……走走,跟去东荒看看。”
容玄抬眸,远远看着他风光无限的徒弟,微微眯了下眼睛。
做蠢事也有回报。
叶天阳亲自上阵,只斩外敌,不起纷争,这些年东奔西走,好事做尽,让容玄很看不顺眼,但确实为上界解决了不少麻烦,讨了上界不少人的欢心。
相比于其他人或古教的冷漠自私,上清仙宗与叶天阳的做法独树一帜,与上界的一贯作风背道而驰,让东荒成了不少人心中向往的圣地,连带着天族真仙的名声也比谷族等好了不少。
只是堂堂神朝殿下,两族血脉,身份尊贵,自甘活受罪,也没下家了。这人一旦确定了目标,一股脑拼命的认真劲,是容玄所熟悉的。
暮钰撑着头,叹道:“我们做得事差不多,就是比他们低调,怎么样,有没有一种守护上界的使命感和光荣感?”
“没有。”容玄移开视线,他在乎的是死了一头异兽,主身又要再多一块晶核。
“圣师境中期,都快赶得上五年前的你了。照这样看来,你的眼光还算不错,这人另辟他径,起步虽然慢了些,但乐意追随他的人真是多如牛毛,势力很快就能与谢宇策等人比肩。”暮钰道:“难得碰上,不如去见见,问他有没有真仙法旨,解燃眉之急。”
“不用了,屠神族少与大衍神朝皇族来往,回禁区。”容玄黑了脸,起身就走。
叶天阳有没有法旨,没人比容玄更清楚,毕竟前几天才见过。
最开始那货还装模做样彬彬有礼,渐渐估计是憋不住了,开始动手动脚,怎么打怎么骂通通不当回事,主身都快被缠烦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难以想象这个井然有序地统领强者指挥战斗,在外人心所向到一定境界,被夸成熟睿智,除了不受古教待见,几乎被剩下各方捧上天的叶天阳,和哭着嚎着非要和他挤一张床睡觉的小鬼是同一个人。
“以后可说不准。”暮钰啧啧道。
屠神族没与他为敌,算得上是承认了,叶天阳确实有本事。
北域禁区,偶尔有残破的殿宇,甚至残缺的古阵镌刻传承至今,这都是极其珍贵的宝物,容玄临摹或记下来,同时圣殿的主身废寝忘食地领悟,分神禁术逆天,两边兼修,都在稳步进步中。
好在暮钰对晶核没兴趣,容玄最为需要,裂缝中飘荡的异灵力浓郁,对他的修炼大有裨益,再加上异兽不断,但不止危险,进阶速度并不快。容玄在想办法,后来他心血来潮,干脆试着将吞噬本源力探入异兽体内,惊奇地发现有些竟然真能吞噬炼化,这比直接吞噬圣人要直接得多!
就是纳入体内的灵力狂暴,属性有异,但混元噬道功法逆天,容玄花时间一点点炼化成最精纯的灵力,就足以巩固根基,继续突破,多余的灵力还能丢进容族传承之地,照顾到圣殿修行布阵的主身。
容玄一心只在为三千试炼做准备,却在禁区内打出了赫赫威名,让进出外围的古教弟子闻风丧胆。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若仅是闭关,十年一晃而过,但若是在生死边缘游走,或是日日奔波于上界各个角落,生死间搏杀,那就恰恰相反。
外界风云变幻,短短十年,令所有古教始料未及,上清仙宗这一没落的古教,日益强盛,如同庞然大物般盘踞在东荒大州内。
而有了神针守护,远在中州的上清圣殿也缓缓有了起色,虽不如东荒,但也没人敢轻易招惹。
正如暮钰预料的那般,屠神族虽然不曾表态,但对待叶天阳却采取漠视态度,并非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叶天阳从没正面回答过是争或者不争位,只对上界安危上心,看似不争,但他的势力日益强大到让同族忌惮。
其他皇族大受刺激,开始疯狂扩张,甚至有效仿他扶持宗派,却远远不如上清仙宗,相比于其他姬皇族按部就班依靠夺城来扩张势力,叶天阳走捷径一步登天,让人望尘莫及。
原因五花八门,但无一不与幕后的狠人师父有关。
容玄的深不可测被推到无与伦比的高度,这人沉寂近百年,甚至放出要与徒弟决裂,甚至清理门户的狠话,到头来一切都想障眼法。
不知为何两人突然和好,接着便以雷霆之势联手当年的死敌上清仙宗,轻易泯恩仇,一举打进东荒驱逐屠神族,坐稳了东荒大州之后,容玄深藏功与名,十年不露面。
可这人的存在就像一块抹不去的阴云压在各大皇族的心头,生怕对方突然出现,随便来一手都能把人压断头。
对容玄的忌惮加深,原本自视甚高,不把谋士放在眼里的帝位继承人不禁慌了神,叶天阳能凭一己之力在墨潭般的大衍神朝站稳脚跟,还能搭上谷圣子这一强大倚仗,已经足够聪明,并且绝不单纯。
以叶天阳过人的眼力,不惜弃了谷圣子也要抓着容玄不放,除了尊师重道,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也唯有上清仙宗内部势力知晓,这对师徒联手的可怕,从叶天阳意欲夺位开始,初露倪端,如今已经变得势不可挡。
外人传言,放眼上界,参与大衍神朝夺位战较量的各大势力中,能与容玄抗衡的,唯独屠神族销声匿迹已久的前任总舵主破衍一人。
甚至有传言,能寻到破衍,得其青睐,就等同于招揽了屠神族。
……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东荒一战没等到人,之后破衍没了踪影,谢族几乎翻遍上界。
如日中天的谢族殿下暗中派人找了失约的前总舵主十年,终于接到消息踏上北域禁区这块废土,已经是十年后。
“没有交情,想得破衍青睐,说得轻巧。”谢宇策冷笑。
破衍,人如其名,既然是要破的是大衍神朝,不会轻易与大衍神朝姬皇族为伍,至少能如他的法眼才行。
谢宇策与姬灵霄恶斗这些年,可他对姬灵霄顶多反感,却远不如对叶天阳的恨意深,叶天阳心机深重,把谷圣子晾在一边,敷衍塞责,一边又紧抓着容玄不放,要说不争,谢宇策第一个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