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Part167:苏醒

童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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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是深秋的夜晚,天空布着闪耀如钻的星辰,这是一座暂时没有被雾霾影响的城市。微风徐来,吹在脸上的是潮热的海风,对于靠近赤道的沿海城市来说,依旧还是盛夏的温度,而载着狂欢盛宴的游轮已经驶离港口。

    这艘耗资巨额的游轮花费了十年打造,多次撤资和设计师的相继离开,最终面世也算历经坎坷。这里面还流传着一个小故事,据说当年的船王丁景臣还只是一个丁家不受待见的私生子,贫民窟的出生让他从一开始就被剔除在继承人外,但他到没有因此当个家族的附庸,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反而去见了他的妹夫,也是就如今被称为不灭教父的七爷,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又是怎么取得七爷的同意,但最终丁景臣拿到了启动资金。

    多次投资失败的丁景臣,面临多方逼债,一度要名声烂大街,甚至最后被丁家逐出了族谱。

    在他险些要自杀的时候,却是一个男人将他从泥潭中拉了出来,这人也就是一开始给了启动资金的七爷。

    据说船王多次想拜师,要知道当年教父的门生遍布世界,但七爷却始终没有同意过。

    当然,这个小故事,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再者这样的消息无伤大雅,即便被严家知道也不过是一笑付之。但只要牵扯到向来神秘低调的严家,就有人愿意打听,少有人见过神秘的严家家主,而他那位据说不成器的大儿子也是只闻其人。

    此时,主会场星光璀璨,来来往往的服务员拖着美酒美食在各大政要、社会名流、天王巨星、豪门财阀中穿梭,一排排精致的美食陈列在四周,扇形的舞台上是目前最火红的爵士乐队演奏,对于需要社交的各界人士来说,这样的会场无疑是最好的下酒菜,他们乐此不疲的交谈、舞蹈、欢声笑语。

    而就在离主会场不远处的一间室内,却远离那些觥筹交错,唯有一室宁静。

    身为主人的丁景臣毕恭毕敬地盘坐在榻榻米上,他是个年逾40的男人,岁月在他脸上镌刻出道道细纹,模样普通,但不笑的时候却不怒自威,带着一股沉淀过后的厚重沉稳。

    他眼神专注,认真的做着泡茶的步骤,温具、置茶、冲泡,每个步骤都好像经过千锤百炼后才敢端到男人面前。以他如今的身份自然不必做到这份上,但他是真心实意的尊敬眼前的人。七爷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嗜好,若真要算起来,品茶算是明面上比较通俗流传的一个了。

    看着七爷将自己奉上的茶端在手里,手指漫不经心的沿着杯沿摩挲了会,冷淡如水的目光看过来,“学多久了?”

    闻言,丁景臣小幅度的张了张嘴,板着的脸部肌肉有些紧绷,“半年,让您见笑了。”

    在面对恩人的时候,即便已身居高位,他依旧非常谨慎。

    淡淡一笑,七爷不回话,抿了一口。

    丁景臣努力板着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半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能让这男人喝上一口就值了!

    “孩子都五个了,还这么拘谨?”

    “您知道的,对我而言您就是……”神,丁景臣没有说下去,他知道七爷向来不耐这些奉承话,转而说道,“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当年您会帮我?”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他当年有什么值得人利用的,就是个废物罢了。永远都无法忘记,当年回到贫民窟,在腐朽发霉的出租屋里他想只有一死了之才能还债,但这个男人却再次出现了,那双永远清冷无波的眼眸给了他重生的希望,“你想跪着死,还是站着活?”

    七爷给了他两个选择,能活着没人想死。没人知道那些所谓的小道消息就是他传出去的,他从来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至少要人知道真相,知道七爷这个男人的顶天立地。

    “你是丁嘉承认的哥哥。”

    丁景臣愕然,只因为这个?

    他想过也许是看中他的才华、能力、潜力,却没想到只是因为那么简单的一个理由。

    好半响,沉默着。

    “她,真是一个幸运的女人,难怪有那么多人都羡慕她的际遇。”丁景臣感叹道,若他是女人,或许也会疯狂的爱上这个男人吧。

    七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得,淡淡一哂,却也不回话,以一种亘古不变的优雅姿态,喝着手中的茶。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两个护卫走了进来,见两人正在谈话,只觉得一股压力油然而生,这时候报告黎语的事情,会不会不太合适,到底这可是七爷的小舅子,他们这叫不长眼啊,不由得有些埋怨坚持要过来报告七爷的三十二。

    “七爷,黎少醒了!”三十二可不管这些,黝黑的脸上是一板一眼,好像只是在例行公事的完成任务。心里却是觉得,这几个月来的头顶乌云笼罩,总算有雨过天晴的迹象啦(≧v≦)!

    丁景臣疑惑道,黎少是谁?

    又是七爷身边的逗趣?他之前就听五爷说过,七爷这些年来心血来潮会养几个有趣的家伙,有男有女,只是时间都不算长。

    不管是什么好东西,养久了都会腐烂变质,臭出蛆虫来,更何况在七爷身边的诱惑能让人疯魔,无论是物质还是环境亦或是七爷本身,都能让普通人感到心醉神迷,这人性丑陋的一面七爷看的还少吗?

    所以丁景臣颇有些不以为然,七爷会理会这种小事才是见鬼。

    他依旧淡定的准备重新给七爷泡一壶碧螺春,但向来泰山不动的男人,却是将茶杯不轻不重的一掷,滚烫的茶水洒落桌面,冒出腾腾热气,七爷干净利落地下了榻榻米。

    那双永远深不见底的眼中,似乎迸发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情绪,旋即又再一次恢复波澜不惊。

    “晚间有斗犬赛?”走到门口时,七爷忽然问道。

    “没错,您对这个有兴趣?”丁景臣闻声应道。即便是他,都能感觉到,现在七爷有些喜怒于形色。

    “小男孩估摸会喜欢。”这话轻飘飘的传来,丁景臣惊讶回头,门口哪里还有人!

    丁景臣若有所思的看着桌面上被泼了的茶水,似乎有些变了。作为丁嘉的哥哥,他知道那个男人骨子里有多么薄凉无情。

    整理好茶室,丁景臣出去,路过几个侍从与他擦身而过。

    神使鬼差的朝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眼,一种危机感让丁景臣有些警惕,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第六感,他已经躲过了很多次危机。

    对着过来的保镖道:“去查查那几个人的身份。”

    保镖领命,但追出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消失了。

    此刻,刚刚闪进小隔间的几个人。

    “yang,刚才怎么不出手?”高大的男人小声问道。

    “还没到时间,别急,正好这两天我们好好准备下,一场饕餮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亏不了你们!”杨瑾然咧开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他们会认出我们吗?我觉得那个船王不简单。”

    “我会解决他的,顺便试试我的新药。”杨瑾然舔了舔嘴。

    “您……不会是想要……”那几个雇佣兵,显然是想到了杨瑾然平日的作风。

    “有何不可?”

    这就是杨瑾然和他的雇佣兵,在严家天罗地网的追捕中,他迫于无奈逃进海域,而严家在这块区域没什么话语权,更不可能大加搜索。再加上大部分火力都因黎语的忽然出现而被突然召回,这才让杨瑾然逃过一劫。

    船王的结婚纪念宴会,几乎所有名流都接到了请帖,而有点门路的都知道,船王是七爷的小舅子,以七爷平素和丁家的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必然会到场。

    有了这层原因,杨瑾然的目标就明确了,顺手杀了几个这艘游轮的工作人员,用擅长的易容混进底层的厨房,就这么安然无恙的进了这个地方伺机等候。

    等到那群保镖离开搜索后,几人才从里边走了出来。

    “哦,对了,我的小可爱好像也来了~~一个月不见,想起来就热血沸腾!”

    …

    来到海景层,七爷的脚步不急不缓踩在地毯上,传来富有节奏的轻微声响,看守在房门外的护卫见到,弯身道,“七爷。”

    七爷站在门口,轻蹙了下眉,室内只站着几个医生,床上的人却没了,那链接着吊瓶的细管子被空调风吹得在空中荡漾,若不是开着灯,这一室的压抑完全不能给人好的修养环境,“把窗帘都拉开。”

    护卫将窗帘拉开,露出了外面装饰的璀璨灯饰,从这里望下去还能看到侧边夹板的风景,而到了早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望无垠的海面和初晨,景色唯美。

    几个医生忙走了过来,要报告情况,却见七爷目光深沉,“人呢?”

    “在,洗手间。”

    “黎少他身体没什么大碍,他要求自己上洗手间。”黎语到底躺在床上一个月了,一醒来不但肚子饿空了,就是生理上的需求也非常、非常的急,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上厕所都还要一群保镖围观着吧。

    正好进来的时候,三十二还非常体贴的给了他一套换洗的衣服,“知道你喜欢干净,自己能洗吧?”

    黎语忙不迭点头,他也知道要他说不行估计这些十项全能的护卫能帮他把澡都洗了,经过医生同意,才进了洗手间。

    放在四个方位的六个蓬头冲洗着黎语的身体,这里就像一个密闭的空间,耳边只有水声,让他可以将刚刚醒来后的空白沉淀下来。

    这是在游轮上,他是被七爷接住的,一直莫名其妙地昏迷着……然后七爷甚至把他带上了游轮,甚至还配备了一群医生、护士。

    也许是自作多情,只是对晚辈的照顾,但这种克制不住的喜悦和甜蜜,正是因为暗恋而发酵出来,这种快乐是上辈子没有的,黎语用手捂住脸,大大的笑容埋在里面。

    如果现在有镜子,里面映照出来的一定是那个一看就傻乎乎的人。

    是不是因为上辈子吃过太多的苦,所以老天让他这辈子能够遇到一个真正心动的人?

    黎语不信神佛,但现在他却特别想感谢一下。

    他没奢望太多,也不过是想能多一点时间待在那个男人身边,不被赶走。

    浴室门外,七爷敲了几次门,门内都没有一丝响声,这一个月来日日看着昏迷的黎语,想着如果这孩子永远睁不开眼了呢?

    平静的心思下,却是几乎要挣脱出来的恐慌,他无法接受这孩子永远不会睁开眼的事实,哪怕对着他笑,对着他撒娇,甚至是耍无赖都可以,只要那孩子能好好的活着,他可以彻底放手,试着当一个真正的长辈。

    但唯独无法妥协的,就是他这么不声不响的躺在床上,像没有生气的布偶娃娃。

    冷眼看着墙上时钟,夜晚的海面一片漆黑,映衬着七爷的目光冰冷如刀,“进去多久了?”

    胡医生胡子又抖了抖,见七爷紧锁的眉头,感觉血压都要飙到喉咙口了,“二十五分钟。”

    “他是病人,你们就放他一个人进去?”七爷没有质问,但那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胡医生:但,但他本来就没病啊!只是一直昏睡而已,醒来当然也没事啊!最多稍微虚弱点!

    不停打眼色给一旁目不斜视的三十二,希望对方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你平时不是舌灿莲花吗,怎么这会儿哑巴了!

    三十二:这时候上去就是当炮灰,我又不蠢。

    还不等其他医生解释,兴许是七爷根本不想听,只伸出了手,“枪。”

    三十二震惊的和严八对视一眼:不会是要直接把锁给轰掉吧!要是船王知道他花下重金造得如此牢固的门被您这么破坏,会哭的吧!

    宁死道友不死贫道,三十二淡定地拿出一把消音-手-枪。

    没人知道,七爷的射击是顶尖的,只是没有多少用到的机会而已。

    拿过枪,七爷对准门锁,加了消-音-器的手-枪有些重,后座力的增加非常影响射击率,但七爷却只是凝然不动地瞄准,扣压扳机,嗖的一下。

    嘭!

    整个锁,连同小半边门被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