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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没忘梅贵妃指责她是妖女,更没忘如贵人那阴冷怨恨的眼神,嗯,还有阙嫔的事,这些都是因为她多管闲事,惹来的不痛快。
缓缓起身,她与陈福笑着道:“走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按理说,皇后腹部的伤口恢复得很好,而且那日拆线时,也没见其有什么不适,怎就又将她召进宫,说伤口处有些不舒服? 连城疑惑,可转瞬,她嘴角竟然微微翘起,进宫也好,省得皇甫熠那个痞子再在她耳边聒噪。
还有大黄,大黑,忒没出息了,竟被那厮用几根肉骨头就给轻易地收买,任其大摇大摆进到院里,仿若到他自家府邸一般逍遥自在。
今个她进宫就不说了,明日,若是明日那两只还是不恪尽职责,她势必要它们好看。
陈福闻言,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应了声,然后盯着皇甫颖道:“还愣着做什么?”他言下之意是要皇甫颖跪谢连城,跪谢其不罪之恩。
谁知皇甫颖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亦或是压根就没听见,只是仰着头,定定地注视着连城。
“你有话要与我说?”
连城本不想开口的,可皇甫颖望向她的眼神,以及忽然抓住她裙角的举动,令她不得不出声问了句。
已明显有些干裂的嘴巴张了张,皇甫颖想说,想说“你是我和娘的贵人吗?”,奈何张开的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她是吗?
她是娘说的那个贵人吗?
皇甫颖呆怔的眼珠转了转,慢慢的,它变得明亮起来。
眼前的女子,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她嘴角挂着柔和的笑容,身上一件简简单单的青色衣裙,轻柔而顺滑,此外,她身上别无饰物。
可就是这样的她,让人禁不住生出靠近之感。
欲挪动趴在地上的身子,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皇甫颖好焦急,她怕,怕被她抓住裙角的女子会离开。
她已认定这就是娘说的贵人,是那个能帮到她的贵人。
不能松手,她要紧紧抓住她的裙摆,除非她带她离开这里,否则,她就是死,也不要放手。
久听不到皇甫颖说话,连城微微笑了笑,弯腰将其从地上扶起:“你放心,不会有人责罚你,去忙你的吧!”皇甫颖抓住她的裙摆依旧不放,且一句话不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快些松手,皇后还在寝宫等着顾二小姐呢!”
陈福见状,不由冷着脸命令皇甫颖一句。
摇头,皇甫颖连连摇头。
自个的裙摆被人抓住不放,连城一脸尴尬的同时,禁不住皱了皱眉。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皇甫颖抓住连城裙摆的手倏然松开,但转瞬又抓住了她的袖摆。
眼见陈福就要发怒,连城忙道:“先去见皇后娘娘,她的事一会再说。”陈福狠狠地瞪了皇甫颖一眼,应声是,然后继续在前面带路。
栖凤宫中,皇后的脸色这会尤为凝重。
好端端的咸怡宫那边怎会走水?
“娘娘,你就别想了,刚刚淑妃不是派人过来,说是两个小太监贪吃,不知从哪弄来一只鸡,偷偷在依雨轩架起火烤,才不慎走水,将依雨轩烧了个干净。”蓝鸢侍立在皇后近旁,轻声道。
“真是这样吗?”
皇后蹙眉,低喃一句。
蓝鸢道:“即便事实有偏差,娘娘现在也无法追究真正的起因。”
“是啊,那俩小太监已被淑妃下令杖毙,本宫就算再心有疑惑,也于事无补。”叹口气,皇后倚在榻上没再说话。
十一公主眨巴着晶亮的眸瞳,歪着脑袋在皇后榻边的椅上坐着,不解道:“母后,你和蓝姑姑在说什么啊?”皇后爱怜地看她一眼,笑道:“咸怡宫那边突然走水,母后觉得奇怪,就与蓝鸢说了两句。”
“哦!”十一公主点点小脑袋,接着叹口气,道:“那俩小太监就因为一时贪吃,便被淑妃娘娘杖毙,实在是太可怜了!”
皇后眸光微闪了下,看着十一公主道:“奴才犯了错,就该受到责罚,否则,主子如何能管教住他们。”
“可是……”就在十一公主欲往下说时,陈福躬身走近殿中,登时,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直接从椅上滑下,冲着陈福道:“陈公公,是不是顾二小姐到了,是不是她到了?”她的声音充满急切和欣喜。
陈福朝她一礼,点点头,然后与皇宫行礼禀道:“娘娘,顾二小姐在栖凤宫外候着呢!”
皇后颔首:“请连城姑娘进来吧!”她这边还正在吩咐陈福,十一公主却已经迈着小短腿跑向殿外。
“你说话不算数!”一看到连城,十一公主垮着小脸,瘪着嘴巴道:“说好会进宫看我的,却好几天都不见人来,害得我好生求母后,她才勉强应下我的请求,在今日召了你进宫。”原来是小公主想见她,皇后才假借她腹部伤口微有不适,召她进宫来看看,听了十一公主的话,连城清透的眸中闪过一抹了然。
“十一公主,这皇宫不是臣女想进就能进的,再者,臣女府中也有事忙啊,所以,还望十一公主莫气,莫要责怪臣女。”连城微笑着看向十一公主,语声轻柔道。
“我就是说说啦,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加之十一公主心性单纯,转眼就嘻嘻笑了起来,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皇甫颖时,小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滞,不解地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紧抓着顾二小姐的衣袖不放?”
皇甫颖垂着头,不看她,也不回她话,十一公主故意板着小脸道:“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十一公主吗?”
看着小丫头故意板着脸训人,连城心里一阵好笑,道:“她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才抓住我的衣袖不放,咱们这会还是先去见皇后娘娘要紧。”见陈福朝殿外走来,连城抬手朝殿内一指。
十一公主虽对皇甫颖的身份还心有疑惑,但在听了连城的话,转身看到陈福时,还是乖觉地与连城往殿内走去。
“她是哑巴吗?”边走,她边转头问连城。
“臣女不知。”
连城笑了笑,回她一句。
见到皇后,连城盈盈一礼:“连城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皇后轻笑着抬手:“今日召你进宫,本宫有思前想后琢磨过,但终还是借腹部伤口不适,让你往宫里跑这一趟。”这么说,皇后是想让连城知晓,她腹部的伤口并无事,招呼连城在椅上坐下,她续道:“你现在怕是已知此趟入宫的原因了吧!”皇后虽是问询的语气,但她面上流露出的无奈笑容,足以说明一切。
连城微微笑了笑:“能得十一公主喜欢,也是臣女的福气。”眼前这容颜清丽,说话温柔的一国之母,心思倒蛮细腻,哦,不对,能做一国之母,又怎会是个什么都不知的弱质女流?担心她时常进宫,会惹人嫉恨,从而祸事上身,才会在女儿百般请求下,以自己腹部伤口不适,召她到宫里来。
皇后所言,及她的良苦用心,连城已然明白:暗赞十一公主有个好母后的同时,并为皇后不已身份胁人,感到敬服。
她心里在想什么,皇后不知,这会儿,她的目光凝聚在皇甫颖身上,笑问:“这孩子是你从宫外带进来的?”宫中最低等的宫婢,也不会穿如此破旧的粗布衣裙,皇后心有疑惑,但面上的笑容丝毫未减。
连城摇头:“这是臣女在御花园遇到的,也不知这小姑娘是怎么了,一看到臣女,就抓住臣女的衣袖不放。”唇角掀起抹尴尬的浅笑,连城看了一眼皇甫颖,回皇后道。
“母后,她好像不会说话!”十一公主扯住皇甫颖的衣袖,摇了摇,道:“抬起头,让母后看看你。”
见她这样,皇后目露担心,因为她有看到皇甫颖脸上的痘痘。
“娘娘不必担心。”似是看出皇后心中所想,连城笑了笑,出声说了句。
闻言,皇后放下心来,问皇甫颖:“你叫什么名字?又是在哪个宫里当差?”
皇甫颖咬着唇,慢慢地摇摇头,嘴里还是一句话不说。
“母后,你瞧,她胳膊上有伤,好像是被人掐的,还有她脸颊肿胀,应该挨了不少巴掌!”挽起皇甫颖的衣袖,十一公主稚声道:“告诉我,是谁欺负你的,我去治罪他们!”皇后看了 蓝鸢一眼,蓝鸢会意,转身就朝殿外走。
没过多久,她便返回,凑在皇后耳畔低声说了两句,就见皇后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宫中突然就冒出这么个小姑娘,不知何故,闯入浣衣局,被里面的宫婢打骂,然后又闷着头跑入御花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想了想,都没理出半点头绪。
在蓝鸢离开期间,见皇后只是望着自己身边的小宫婢,一句话不说,连城脑中也没闲着,但她想归想,却没打算将这麻烦招到自个身上,于是,她挥去乱七八糟的想法,低声陪着十一公主说话,直至蓝鸢回来,她才重新将目光投向皇后。
“本宫刚刚让蓝鸢去打听这小丫头是哪个宫里的婢女,却什么也没打听到。”对上连城澄澈的目光,皇后出言解释蓝鸢为何刚刚离去,顿了顿,她目光柔和,接道:“碰到你,又紧抓着你的衣袖不放,说明她喜欢呆在你身边,既然如此,本宫就允她随你出宫,往后服侍于你左右。”别说宫里放出个奴才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各宫每日因这事那事被主子杖毙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心里如是想着。
此刻,看着皇甫颖胳膊上的伤,看着她肿胀的脸颊,她不仅心生怜悯。
放其出宫,跟在眼前这与众不同的女子身边,于小丫头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基于此,她对连城才会说出刚才的一番话。
连城闻她之言,却暗道:糟糕!说了不想再招惹麻烦上身,却被皇后一句话,就将这小丫头塞给了自己,而她,不仅要高兴地收下,还得向皇后谢恩!
怎么想,连城心里怎么郁闷。
自出生被人下了慢性毒药,小丫头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尤其是她出现在宫里。
未等连城谢恩,皇甫颖倏然松开她的衣袖,面朝皇后跪地,“砰砰砰……”就连磕响头。
“快,快扶那丫头起来,她身上还有伤呢!”皇后看向蓝鸢,语声关切,出言吩咐道。
“是。”
蓝鸢应声,上前去扶皇甫颖。
熟料,皇甫颖并未站起,而是跪着转向连城,又是连磕数个响头。
皇后心肠好,贵人心肠也好,娘说的对,娘说的都对,她可以离开这牢笼了,今天就可以离开了……
泪水自她眼里涌出,她倔强地忍着没有发出哭声:“娘,我不要公主身份,我只要给你报仇!你等着,等我有了能力,一定会为你报仇!”跪伏在地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皇甫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谢过皇后,连城垂眸看向皇甫颖,就见其给自己连磕响头,目中闪过抹复杂之色,然后俯身将皇甫颖扶起:“你以后就跟在我左右吧!”这是她的承诺,既已染上这个麻烦,那么她就要对其负责。
反正她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也不差这一件。
皇甫颖一听她这话,立时“呜呜……”哭出声。
她的声音嘶哑而伤痛,落在连城,皇后等人耳里,心中皆不由泛起一阵酸涩之感。
“好了,别哭了,以后跟着我不会再有人欺负你!”揽皇甫颖靠在自己怀里,连城拍着她的背部,轻声安慰着。
皇后此时出声吩咐蓝鸢:“带她下去漱洗,换身衣裙,一会好随顾二小姐出宫。”蓝鸢领命,走到连城身旁牵过皇甫颖的手,就准备走向殿外。
“去吧,我在这候着你呢!”见皇甫颖定定地站着不动,只是睁着略显呆滞的眸子看着她,连城微微笑了笑,柔声说了句。
咸怡宫,淑妃这会子静坐在自己寝宫,身边只有心腹红叶在旁服侍。
“那对贱母女真与那依雨轩同化为灰烬了?”端着茶盏轻啜一口,淑妃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红叶恭谨回禀:“回娘娘,奴婢有亲自过去看了,依雨轩那边已被大火烧得什么都没有了,就是那碎石垒成的院墙,也倒塌的不成了样子,若她们还活着,咱们不会连一点影儿都找不到。”
“有在宫中仔细查找吗?”
淑妃不放心地问。
“都暗中派人找了,说并未发现可疑之人在宫中走动。”说到这,红叶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不过,浣衣局那边听说闯进个不知分寸的小宫婢,被一阵教训后,就跑的没了影儿。 ”
“小宫婢?”淑妃暗自琢磨:“你说有可能是那个傻丫头吗?”
红叶摇头:“回主子,绝对不会是她,她就是个傻子,就算大火将她围住,她也只会傻傻地站在那等着火烧上身。”
“多年过去,咱们也没见那傻丫头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想起柯常在母女俩,淑妃的心情立时就变得不好:“本宫还是那句话,真后悔没让她们母女在当年就死于非命。”默然一会,她接道:“但好在上天眷顾本宫,突然来了场大火,将那对贱母女给烧了个干净。”
“娘娘说的是,她们本就是已死之人,承蒙娘娘心慈,让她们多活了些年,现如今去了便去了,也怨不得旁人!”对于柯常在母女的死,红叶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她心里却叹道:死了便死了,省得活着遭罪,还令主子心烦。
这就是宫中的人情冷暖,对于人命,无一丝尊重。
淑妃没接她的话,而是皱着眉接着她之前说的又道:“本宫还是有些不放心!”
“娘娘尽管放心就是。”红叶抬眼看着淑妃,神色认真道:“经常往依雨轩那边送东西的小木子,曾告诉过奴婢,说那丫头确确实实是个傻的,别说开口说话,就是吃饭还要她的践人娘给喂呢!”小木子是淑妃宫里的小太监,多年来,一直是他和另外一名小太监前往依雨轩送东西,但他们每次仅是把东西往依雨轩门里一扔,压根就没见过柯常在母女俩。
因此,他说与红叶的话,不过是随口瞎编而已。
“小木子?”淑妃嘴里喃喃:“他和小林子被本宫今个杖毙,也算死得其所,你记得吩咐江禄给他们的家人送些银两,算是本宫对他们的死做的补偿。”什么两个小太监因为贪嘴,在依雨轩偷偷烤鸡吃,才不慎走火,令依雨轩化为灰烬?这不过都是淑妃为掩盖依雨轩失火,掩盖柯常在母女存在这么多年,所找的借口罢了!
红叶恭谨应道:“奴婢这就去将娘娘的话转给江公公。”江禄是淑妃宫里的首领太监,小木子,小林子及淑妃宫里的其他小太监,皆由他掌管。
“将本宫的话现在告诉他可以,但过些时日,再让他出宫去打点。”淑妃将茶盏递给红叶,浅声说了句。
“是。”红叶领命,放茶盏到桌上,便朝寝宫外走。
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淑妃面上表情凝重,深思着今日走水一事,即便红叶言语肯定,再肯定柯常在母子已葬身于火海,但她的心还是不能归于平稳。
约莫过去小半个时辰,红叶自殿外而入:“娘娘,奴婢已照您的吩咐告知了江公公。”淑妃轻“嗯”一声,没有言语,就听红叶又道:“奴婢刚刚又到宫里打听了下,那冒冒失失闯入浣衣局的奴才,竟不知怎地在御花园撞倒了顾二小姐,皇后得知后,看在顾二小姐的面上,非但没有责罚那奴才的失礼之罪,还将其赏赐给顾二小姐做了丫头。”
“哦?”如柳似烟般的黛眉挑起,淑妃幽幽道:“事情可属实?”
红叶恭谨道:“错不了,奴婢路过御花园,亲耳听到几个宫人在那小声议论。”
“她就是个心软的,否则也不会被延福宫那位差点给算计了去。”嘴角掀起抹嘲讽的冷笑,淑妃道:“如若本宫要对付她,她怕是早就已化成堆白骨。”红叶知道淑妃口中的她指的是皇 后,随即附和道:“娘娘说的是。”
淑妃眉梢显出得意之色:“本宫这些年之所以不争不抢,甚至于还讨好她,讨好延福宫的,不过是想要她们先斗着,待时机成熟,本宫会将她们一个个踩在脚下。但没想到的是,她韧性够好,多年来从不与延福宫的一般见识,更是在新人面前处处做好人,令本宫这心里真真是窝火得紧。”
“可是,终还是让本宫等到了,等到她被算计,等到她遭殃,然而,也不知是她好命,还是怎地,半途竟杀出个顾二小姐。”红叶听她一字字地说着,不曾插一句嘴,“顾连城,这女孩子实在不简单,如果能为本宫所用,将来定能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红叶这时道:“可她是个有主意的,怕是并不好拉拢。”
“拉拢?本宫不会拉拢她,本宫会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三皇子出力。”淑妃垂眸看着春葱般的玉指,眼波流转,似是心中已有了什么主意。红叶思索片刻,再看了看她的神色,忽然道:“娘娘该不会是想让顾二小姐嫁给三皇子吧?”
淑妃看她一眼,道:“就她现在的名声,给她个侧妃身份,你觉得她会怎样?”
“那一定是欣喜若狂了!”红叶笑道,可片刻后,她迟疑道:“娘娘,由于三年前那件事,丞相府以为顾二小姐没了,便与信阳侯府结了亲,现如今这顾二小姐安然回到京中,你说丞相府那边会不会……”
言语到这,红叶住声没再往下说。
她相信淑妃已明了她话中之意。
果不其然,淑妃讥讽的声音就随之响起:“她是安然回来了,可她的名声在京中已被传的不成样子,你觉得这样的她,岑家那老狐狸还会让自己赖以为傲的孙子娶她进门吗?再有,以羲和公主的脾气,她会这么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咱们等着看吧,很快这京中就会有好戏看。”
红叶垂眸想了想,抬起头,道:“娘娘所言甚是。”顿了顿,她支支吾吾又道:“奴婢听说熠亲王近来常去宁远侯府,娘娘,你说他会不会……”
淑妃断然截断她的话:“他不仅克妻,还恶名昭著,顾连城倘若不傻,绝对不会和他扯上关系!”
经她这么一说,红叶笑道:“如此一来,做三皇子的侧妃,将会是顾二小姐最好的选择。”
“选择?本宫有要她选择吗?等时机到了,本宫会直接求皇上下旨,将她指给三皇子做侧妃,即便她不乐意,也没得法子!”淑妃这么说,只能证明她心里尚不能完全有把握、连城会甘愿嫁给皇甫烨磊做侧妃,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妾室。
毕竟以连城的身份,就算不能嫁给王侯将相之家做正妻,但只要她肯下嫁,成为正妻的可能还是有的。“
这边淑妃和红叶说着她私密的想法,延福宫那边,梅贵妃一看到惠妃被宫婢扶着走进自己的寝宫,脸上顿时挂着得体笑容,从榻上起身,欲扶其一把,不料惠妃却抬手制止她上前,摇摇头,意在自己没事,梅贵妃见状,坐回榻上,嗔道:“妹妹身子骨不好,怎还让素秋扶着出寝宫?”素秋是惠妃的贴身宫婢,也是其宫里的掌事姑姑。
“奴婢请贵妃娘娘安!”在惠妃向梅贵妃见礼后,素秋跟着亦对其一礼。
惠妃挥退素秋退离,脚步略显虚浮,走至近旁的椅上缓缓坐下,轻轻笑了笑,这才看着梅贵妃道:“姐姐被皇上禁足,妹妹因身子不好,也没能在当日替姐姐在皇上面前说句话,这不,刚一闻知皇上解了姐姐的禁足令,便赶过来看看姐姐。”正说着话,她禁不住拿起帕子掩唇咳了数声,看着她由于久病而变得苍白的脸颊,梅贵妃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倒是妹妹明知自个身子不好,还强打起精神走出寝宫来瞧我,让我实在感到罪过得紧!”
“姐姐千万别这样说,入宫这么多年,若不是姐姐多番关照,妹妹和四皇子现在还不知怎样呢!”惠妃唇角挂着柔和的笑容,看向梅贵妃的眼里全是感激。
“瞧瞧,你这越说越见外了,就咱们的关系,再别说这种话了。”惠妃性子软弱,一直以来又是个病身子,加之她娘家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梅贵妃便在她生下四皇子时,就打上了他们母子的主意,她要为大皇子日后成事拉个帮手,因此,便在后宫中处处护着惠妃,人心都是肉长的,年复一年,惠妃对她真真是感激涕零,就算心知梅贵妃对他们母子好别有目的,她也只是暗地里苦笑一声,不作他想。
争夺储君之位,以她娘家的家世背景,四皇子根本没得可能。
基于此,她对储君之位从未抱过幻想,也时刻教导四皇子,别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更是让其多和大皇子走动,好为以后寻求个依靠,顺便当报梅贵妃对他们母子的恩德。
四皇子生性懒散,本身对那储君之位也无甚想法,便很自然地听惠妃之言,与大皇子如同胞兄弟一般亲近。
“我是真心说那些话,姐姐该能明白妹妹的心意。”
又捏着帕子捂嘴连咳数声,惠妃朝梅贵妃微微笑了笑。
“好好好,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瞧你这般咳着,我这心里真不好受。”梅贵妃目光柔和,看着惠妃劝道:“要不,还是让素秋扶你回去歇着吧!”
惠妃轻摇头:“没事,我这身子一直就这样,今个过来,我就是想和姐姐说会话,姐姐还是莫赶我走的好。”
“咱们在一起说话的日子还多着呢,瞧你说的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梅贵妃说着,长叹口气,眸光怅然道:“如果如贵人和阙嫔也在,咱们姐妹在一起可就热闹了!”做事不用脑子, 一个比一个蠢,竟都没落个好下场,让她一下子失去两个当枪使的,真是活该!
听了梅贵妃的话,惠妃的略显苍白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低声道:“姐姐就不想想法子拉她们一把?”
梅贵妃朝她脸上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妹妹以为我为什么被皇上禁足在延福宫,还不是因为我为如贵人求情闹得……”惠妃垂眸,默声不语,她怎可能不知梅贵妃为何被皇帝禁足,她知道,而且她也知道如贵人为何会做出欺君之事,更知道阙嫔那个脑袋少根筋的,会袖中藏着匕首,在御花园中好巧不巧地碰到顾二小姐。
呵呵,一切不过是眼前之人很早就布下的局罢了!
关照阙嫔,关照如贵人,与当年关照自己如出一辙,为的不就是某一日被她当枪使。
明明已知如贵人腹中的孩子有问题,还出言暗示,让其策划出一起阴谋,好陷害皇后;明明知晓阙嫔与如贵人关系极好,还时常与她们说,要相互扶持,倘若一方出事,另一方绝对不能为了避祸,就远远地站在旁看着。
好深的心思,这与如贵人出事,阙嫔随之为其出头,进而得罪顾二小姐,被熠亲王削去半截舌头,又被皇上厌弃,贬至辛者库为奴,全然巧妙地合在了一起,而她倒好,虽没达成所愿,除去皇后,除去阻碍她计划成功实施的拦路者,却也没失去什么。
惠妃此刻心中所想,正是梅贵妃早前对如贵人,阙嫔所言的用意。
但凡如贵人,阙嫔二人有朝一日被她当枪使,其中一人行事,若事情成功便罢,但万一失败,还有另一人紧跟其上,作为补救。
她的计划很完美,因此在如贵人所行之事被连城用法子揭穿后,她心中虽恼恨连城,恨不得将其立马处死,却还是遵照皇甫擎的命令,装着受了深深的委屈,被宫人扶着回了延福宫。
然,令她没想到的是,阙嫔这个没脑子的,没能如她所愿不说,还少了半截舌头,落到辛者库的下场。
静静地坐在椅上,惠妃良久没有说话。
梅贵妃思绪翻转,知其多半因如贵人,阙嫔之事,起了兔死狐悲之心。
有没有惠妃这个助理,于她来说倒无所谓,但有四皇子在,她就不能冷了惠妃的心,于是,她叹口气,又道:“如贵人出那样的事,也怪她自个事前准备不足,更怪那顾连城多管闲事, 才致她事情败露,被皇上打入冷宫,连带着家人也跟着遭了秧。而阙嫔,她是怎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边如贵人的事还没全然过去,她就不管不顾地去御花园堵顾连城,并且说话行事张狂得紧,又恰好被熠亲王和几位皇子撞见,你说她这不是自己葬送自己么?当时我被皇上禁足在寝宫,就算想为她说两句话,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些天,我每每想起她们两个,便难受得不得了!”
惠妃听着她明显作假的话语,禁不住生出兔死狐悲之心,但她脸上却未显出丝毫不适的情绪,轻叹口气,道:“皇后这回非但没事,还得到了皇上更多的关心和疼惜。”梅贵妃待她语落,立时变了脸色,咬着牙道:“让她先得意段时日!”
唇角浮现出抹轻柔的笑,惠妃道:“姐姐,就目前的形势,皇上好像对三皇子更在意些,你说这储君人选,会不会就落在了三皇子身上?”
对于她突然转变话题,梅贵妃未起疑惑,可面上的表情更为难堪起来,且蓦地站起身,来回走动着,片刻后,她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惠妃道:“妹妹整日*病榻,得知这宫中消息的本事,却比姐姐我还要灵通。”顿了顿,她接道:“不知妹妹所言是否真属实?”
“我也是听宫人们嚼舌根琐碎听来的,至于属不属实,可就不敢肯定了,要不,我也不会在这问姐姐不是?”惠妃面色平静,浅声说着。
梅贵妃狠狠地道:“看来,淑妃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一较高下了!”
“姐姐莫气,其实想想,淑妃再能耐,又能如何?三皇子不长进,她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投劳罢了!”惠妃这么一说,梅贵妃脸上的怒色当即消去不少,自得地笑道:“也是,就三皇子那文不成无不就的样,如何能与我的修儿比。”
冷哼一声,她续道:“淑妃以为我不知她的心思么?明面上柔柔弱弱,对我阿谀奉承,对皇后恭敬有加,还不是想让我对她放松警惕,让皇后知道她是个好的,像她这种虚伪做作之人,迟早会……“忽然,她止住言语,没再继续往下说。
惠妃多少猜出她为何会如此,于是缓缓起身,对其一礼:“姐姐,我这身子还真是不能久坐,您怕是也累了,今日咱们就聊到这,改日我精神头好点,再过来陪姐姐。”语落,她便转身准备离去。
“妹妹,咸怡宫那边的依雨轩今个走水了,你就没什么看法?”梅贵妃盯着她欲离去的背影,忽然问道。
转过身,惠妃笑了笑:“这事我来姐姐这之前,有听素秋提过。仔细想了想,没觉得有哪里不妥。”梅贵妃于她之言,似是不大相信:“妹妹真就没觉得哪里不妥?”
“姐姐,你可比我聪明,难不成你看出有哪里不对劲?”惠妃眉头微蹙,看着梅贵妃问。
梅贵妃朝咸怡宫方向看了眼,道:“小太监一时贪嘴,偷偷在依雨轩烤鸡吃,因为大意,才致使依雨轩走水,这听起来是合情合理,没什么可质疑的,但问题就出在这合情合理上,说真的,我可不信有这么巧的事发生。”
“姐姐心有疑惑,空闲了就好好想想,指不定还能从中捉住咸怡宫那边的什么把柄,妹妹的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就先回了。”再次一礼,淑妃转身走向殿外。
凝视着她渐行走远的背影,梅贵妃嘴角泛起抹冷意,无声低喃:“没想到年复一年卧榻养病,脑子也跟着越养越活泛了!”
“娘娘,您没事吧?”看到惠妃从梅贵妃寝宫走出,捂嘴接连咳个不停,素秋迎上前,忙将其扶住,语声关切道。
惠妃身子晃了晃,轻摇摇头:“都是老毛病了,不碍的。”话虽是这么说,可她出口之语明显有气无力。
“奴婢扶娘娘回寝宫。”素秋眼眶泛红,嘴角动了动,低声道:“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四皇子,娘娘也不能让自个倒下。”
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惠妃眸光温和:“莫要担心,本宫的身体如何,心里自有底。”顿了顿,她被素秋扶着边往自个寝宫走,边接道:“这些年有你在本宫身边陪着,本宫打心底感到妥 帖,待……待有朝一日本宫若真去了,你就替本宫看顾好四皇子……”
“娘娘……”不是说身子不碍么,不是说让她别担心么,可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素秋声音哽咽,眸中尽染上了痛色。
题外话:
好友安家小妞的《惊世神偷,废材三小姐》今日上架,故事精彩,喜欢的亲,可以过去看看!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