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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拜天可心疼送给大戒的那笔钱了,慈善,不是这么做的。改天他真的得和飘飘好好沟通,别让她被大戒这部好吃懒做的臭智能给骗跑了钱。
“飘飘姐说,我们都应该支持大戒的事业。”大陆嘴里滋着油花,说。
“你知道啥事业?”
张大陆又憨实地摇摇头。
“那你就支持!”李拜天闷闷不乐,怪不得和尚没跟着继续蹭饭。赚了一万,去掉给张大陆、秦和他们的酬劳,这不正经的老和尚最少也得是赚了六七千呐。
他既没出力又没投资,居然拿走了最大的一份蛋糕!!!李拜天暗暗下决心,下次再见到大戒,一定胖揍他一顿,让他好好学学伟子的精神:被利用才能有快乐!
这场晚饭就当做对伟子的欢迎仪式,为了防止打扰到别的病房的患者,他们声音都压得很低,但聊得却十分火热,似乎都很开心有了新朋友。
尤其是伟子,最后哭得稀里哗啦的,还不如安清雪小姑娘坚强。
“谢谢,谢谢大家不嫌弃我,谢谢大家利用我!”这是伟子说得最多的句话,虽然听着蛮别扭的,但大家都能理解他的心情。
等欢迎仪式过后,一伙玩嗨的人打了出租回鼓楼街,一路唱唱跳跳,倒也快乐。秦和还破天荒地要到护士妹妹的微信号,在车上都不闲着,各种聊,恨不得把自己捧成世界最后一个好男人。
“到了!”司机说。四个大小伙子从狭窄的后座跳了出来,揉揉酸麻的肩膀,等飘飘付了车钱,忽然就听张大陆一嗓子嚎:“老李!”
几天不回来,回来还真吓了跳,这鼓楼街黑灯瞎火的,就跟鬼街似的,只剩街尾的几户人家亮着灯,影影绰绰的。少了灯光,隐隐约约地还可以看到鼓楼那里升起的一股淡淡的青烟,气氛甭提多诡异了。
“这咋了?”张大陆问,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咱是不是来错地儿了?”
“这就是鼓楼街,因为快要拆迁了,所以能搬的人家都搬走了。”李拜天解释,拆迁的铲车都在街外排好了,好像今晚就会动工似的。而且,工程的帐篷也在不远处搭建起来,偶尔还能看到工人们进进出出。
“伟子,别介意,我就是一草根出生,在飘飘找到我之前,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多了。”李拜天对张伟解释,这话又勾起他的一些感慨:“说来这三年,我从来没有把这条街完整地走过一次,往后,最远处到了那根电线杆子,那里有家小超市。我是个全职写小说的,每天读者催着更新,哪有功夫出门瞎逛,所以哪儿便宜就在哪儿蜗居了。”
“我能理解。”伟子忙说:“李哥,不需要多心,我住过比这更糟糕的地方。”
“嗯。”
李拜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楼的老邢已经睡下了,没有半丝灯光,地下室被他们的组装水机挤得满满当当,栅栏从里面锁上,张大陆掏出钥匙,把铁链上的锁子拿出来,咔嚓一声开了。
“这一定是小白见咱们没回来,以为咱今晚也不会回来了,就关门上锁了。”大陆说。
“他做的对,家家户户都忙着搬家,咱们这都是些值钱的东西,顺手拿上件在新家就能用,这个提防心理还是要有。”李拜天心里谢谢唐小白平时老跟他过不去,关键时候还为他们着想。
锁上栅栏,几人从满满当当的走廊中间留出的一线天中挤过去,唐小白哗啦一声拽开门,死死地盯着他们几个,什么话也没说,又转回身去,忙着收拾自己的家当。
秦和勾了个妹子,就跟走了魂似的,失魂落魄地进了自己家,也没和唐小白问好,扯了充电线,径直往床头一倒,继续刷屏聊天去了,不时咧着嘴,似笑非笑。
张大陆也回到自己房间,他腾了个空地,偏要拽着伟子和他睡一块。
“别去了,老李那边挤。”他盛情邀请,伟子也就在他那里睡了。
洗漱过后,李拜天也困乏难忍,劝导飘飘先休息后,辗转反侧,困得要死却就是睡不着,很清醒,想了想,还是强打起精神,偷偷摸出去,敲了老邢家的门。
“老邢,老邢,开门呐,我李拜天。”他趴在门上说。
听着门里好像有拖拉拖鞋的声音,老邢嘶着嗓子,贴在门那边,凶巴巴地斥责他:“滚,龟孙子,什么都指望不上,好好浪你的去吧。”
李拜天无奈,疯挠着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这几天有事,忙得东南西北都找不准了。”
“你三年都没事,就这几天有事。”
怪我咯?
李拜天耐着性子:“老邢,你把门打开,咱们爷两聊聊。”
“谁跟你爷两!”
看老邢的脾气,今晚挺冲,李拜天不想硬碰硬:“那行,那明天早上再说哈。”
“滚!”
嘿,人老了,脾气还挺大。
说也怪,虽然没和老邢达成什么重要协议,但回到房间后,李拜天睡得香香甜甜,一晚上再没睡醒过,第二天一大早照常背了白蜡杆去找大个儿练棍术,跑步,买早餐,但是为了避免碰到陶婉儿,李拜天选了别的地。
回来的路上他就感觉不好了,这种不好的感觉首先来源于对比。
过去两三天,他回来时,正好赶上大家上班上学的时间,街面上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街头的早餐摊尤其火爆,可现在整条街上只有七八个人影,静得恨不得连清风拂柳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在这种静中,他听到了一些粗犷的嗓门。
街外停着几辆面包车,车皮上涂着狼头豹子头的涂鸦,很是凶悍。
快到老邢家,他发现了那几个粗犷声音的出处,原来是几个体型强壮的中年汉子,穿的算周正,语气也尽量礼貌温和:“大妈,您就搬吧,整条街没剩几户了。”
老邢婶正摆弄泡沫箱子里的几根葱,看都不看人家一眼:“怎么没剩几户啊?据我统计,有一百八十多户人没搬,我们的目的很简单:保护鼓楼,安顿鼓楼下的孩子们。”
鼓楼下的孩子们?李拜天又听到了这句话,刚巧,他在空荡荡的街尾似乎还真看到了两三个孩子的身影,他们都不高,挺瘦,正在房间里出出入入,捡拾着日用品和玩具,那都是搬空的人家剩下不要的。
似乎以前就听说过鼓楼那里有孩子,但当时李拜天真没放心上,也没心思在乎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人的脑袋很善于选择,几乎在不经意的一瞬间,它就在众多选择中帮忙选择了一项它最有兴趣的事情。
过去三年,李拜天满脑子都是小说、编辑、动漫、毛·片、游戏……没有给鼓楼,和鼓楼的孩子们留出一寸思考的地盘。
“大爷,你看你说的,开发商有开发商的打算,那鼓楼废弃多少年了,政府都不要了的破烂,企业为什么要管啊。再说,鼓楼的孩子们……他们本来就不是这一片的居民,连房子都没,怎么赔偿,总不能有人在这里住了一两年,开发商就要安顿他们吧?”那些汉子们劝,他们应该是欧阳地产招来的人马,在正式拆迁动工前,帮忙劝走那些不愿意搬走的“钉子户”。
恍然间,李拜天发现,他房东老邢家居然是钉子户的牵头羊!
完蛋鸟!
正紧张着,香飘飘从楼道里走了出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腰。
“飘……”李拜天赶紧示意她,看看老邢家的情况,帮他做个决定。
可飘飘懒得去关心拆迁的事:“我们今天的任务很紧凑,眼看着这地方就快拆了,水机得快些出售。”
“咱们今天先帮帮老邢吧。”
“他和这里的居民暂时还挺得住,”飘飘最喜欢帮主人整理头发:“听话,主人,我们先干我们的事。”
额。看她那个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神情,再回头看看老邢婶那个不畏强权、据理力争的拽样,李拜天说服了自己:“好吧,那些水机确实得尽快处理了。”
飘也不是一句也没听,她侧着耳朵没听了三句,就找到了一条灵感:“倒是鼓楼的孩子们,我们这次可以好好地利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