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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一个个的脸上都画着大写的懵圈,看着蛇皮袋子一个劲地向桌沿下淌水,硬是不相信里面是钱。
持着警棍戳了戳:“什么东西?”
嘿,第一次看到不爱钱的。李拜天很委屈:“钱!六千元整!”
“六千块你装了半袋子?”警察不信:“打开瞧瞧!”
你看你们,就是太谨慎,冤枉好人。李拜天走上前,打开蛇皮袋,两手搂起十几沓钞票,往桌上一扔:“单位都是一元人民币,100张一沓,正好一百块,你们数一数,60沓,一块钱都不少。”
警察们奇了怪了:“你大半夜还钱,给谁还?为什么拿到派出所来?”
“看你们,军民鱼水一家人,对自家人还防范什么啊!”李拜天边把蛇皮袋里的钱往外拿,边问:“两天前,是不是有人在解放路公园那噶嗒,冒充保洁员身份钓鱼执法?”
警察蜀黍很严肃:“那不叫执法!”
“是,不叫执法,”见值班民警们知道这事儿,他心里狠狠地松口气,想着赶紧把钱送到了事:“我也是受害者,这两天我一直追寻这人的踪迹,最后好不容易给我抓住了,就把钱抢回来了,我就寻思着,这么多钱得有多少受害者啊,就把钱拿到你这噶来了。”
“为什么不报警?”
“嘿,手机没电了,一转眼,人也就跑了。”
“可是,据我们的受害者交代,他们交的最小的面币是50元,没一块钱。”
“那人家可能是换钱了吧。”李拜天烦了,揪起钱袋子:“你们到底收不收?不收我就拿走了,我女友还等着我回去研究床上用品呢!”
飘就立在门前,撩撩耳边的湿发,犹如一位怨妇,目光深沉地望着夜色。
警察们对视一眼:“把钱放下吧。你,跟我们过来做个记录。”看李拜天不情愿,他们叹声气,安慰:“不要怕,我们又不是老虎,你就是交代一下这些钱的来路,很快的。”
“去吧。”飘说。
不是李拜天不愿意去,他现在可是不清白一人,进了警察窝子本来就得够胆气,以为钱一扔就可以一走了事,鬼知道又要盘问又要交代的。既然飘飘说话了,李拜天只好跟着警察到了走廊后面的一张办公桌前坐下,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犯罪……呸,追钱的过程。
作为小说家,瞎掰故事情节根本小菜一碟,瞎掰到后面,小说家兴奋难耐,越侃越顺溜、越侃越邪乎,连做记录的警察都跟看好莱坞大片似的,眼睛瞪得贼大,手下都忘记写东西了,视线紧追李拜天,听到激动处还使劲拍桌子。
周围的另外两个警察本来在暗暗商讨如何品鉴眼前的美妹,可男人都一个德行,有好莱坞大片,谁在乎约炮谁脑残。
最后,李拜天一拍桌子:“我就是这么来到派出所的!”
说完,大家缓缓地喘出口真气,好像经历了场世界大战般,激动地纷纷来与李拜天握手:“哎呀,同志,你可真是虎威啊,这等身手实在了不起。我们代表人民感谢你!”
“过奖,过奖。”接过警察递来的干毛巾,喝着派出所的热咖啡,李拜天洋洋得意,忽的,看到飘飘正向他使了个眼色。
“哦,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大家日后再见哈。”
警察同志太热情,各种和李拜天聊,想轻易走哪有那么简单,最后总算是在飘飘的解围下才正儿八经地出门。刚出门,一个阴沉沉的脸就擦肩而过:“他奶的,又给那小子跑了!我妹刚给我看广场上一演唱会视频,你们猜我发现谁了?”
“谁?”民警们好奇地问。
“光天化日大街上公然抢宝马,医院里与十几个混混斗殴的那货!”阴沉脸说:“今晚他又在广场开演唱会了,等我跑过去,人家早散场了。”
“要我说,老李,群众没举报,你干嘛跟人家过不去?再说,你不是亲眼见到他逃到黑石里去了嘛?”
门关上了,李拜天再想听什么也只能看人家嘴皮子动,听不到声。
飘催了催:“主人,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等等,他们正说到黑石,说不定会说出些我们想听到的情报。”
说着,李拜天弯腰抓了两把泥给脸上涂抹开来,心里狠狠劲,埋着脑袋打开门匆匆往桌子哪噶走去,拿起蛇皮袋:“我拿我的包。”
“拿走吧。”警察很客气:“谢谢啦——”
这短短的几十秒,果然又听到不一样的情报。
“视频上那些混混,很明显是冒充黑石的人……”
临到李拜天出门了,阴沉脸的目光锁定了他:“刚才走的那是谁?”
不过门关上了,李拜天拽上飘的手,赶紧就逃。
还完六千块钱,包里也没多少钱了,一二三四五,去掉刚给吉他张他两的工钱,正好九沓,也就是九百块钱,想到要把这900块的绝多数都捐献出去,李拜天都疼死了。
看看时间,距离9点只有五分钟了,这时候去哪儿找合适的救助对象?早知道就把吉他张和IT秦这两贫困户留下得了……
“大街上好像没什么人啊。”李拜天说,一辆私家车刚巧从他面前经过,飞溅出一道水墙,把他又浇了个湿透。下过雨,湿着衣,又没吃晚饭,李拜天忍不住哆嗦起来。这日子过得还不如搬砖,忙死忙活只能赚几十块钱,再找不到个可以资助的对象,他今晚铁定就得住警局。
“主人,看那里!”飘飘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过来一个人。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点奇怪:倾盆大雨中,他一身灰色布衣,有点像袍子,背后背着行李,行李上插把青纸伞,雨下到纸伞上分崩离析,在这人周围溅出一道朦朦胧胧的水雾。他一手托着个钵,一手做着佛教中的单掌礼。
“这是个化缘的和尚。”李拜天恍然大悟。
这和尚孤独地行走在雨地里,当真有些可怜。
“飘,我们把这些钱捐给他好不好?”见飘点头,李拜天掏出九沓子钞票,等和尚靠近了,他才看清,这和尚后面还跟着两个和尚呢,统一的装束打扮,都在默默地向前行进。
李拜天连忙站出来,先心怀虔诚地行了个礼,和尚们还礼。
随后把钱都放到和尚的钵里:“我知道你们见不惯金钱的臭味,但时间紧迫,我也没办法给你们弄些膳食,还恳见谅。”
领头的和尚开口了,声音清新沉稳,颇有几分世外之音的效果:“施主,这金钱是消灾之物。”
你咋知道?李拜天都傻眼了。
“施主请看。”
李拜天往那钵里瞧去,登时惊得浑身一震:“白米!”
他分成三份的九百块钱,在三个和尚的钵里竟然都化作了干干净净的白米!
握草,劳资的钱呢?李拜天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好清醒过来。
“一元钱化一粒米,贫僧感激施主馈赠,必当好生利用,造福人间。”和尚再作礼。
“飘,把咱们剩下的那几块零钱拿来。”李拜天伸手。
“主人……”飘不情愿。
“快拿来!”
“这钱,是我等祈福之用,虽然数量少,却是我们身上最后一点钱……”
这次,和尚却制止了:“施主是要干大事的人,心有正,则天地开。阿弥陀佛!”
李拜天赶忙双手合十作礼,恭送僧人们离开。
“主人……”
“飘,你扇我两巴掌!”
“主人,你没事吧?”
“我可能……我可能遇到真佛了!”李拜天喃喃地说。
突然一道雷闪下来,不偏不倚,正巧打在僧人们的身上。
“哎呀!老夫的分身!”几位僧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有意思的是,他们居然动作一致,分毫不差。拾起钵,撒开腿踩着水,piapiapiapia一溜烟就不见了,跑得比李拜天还快。
“额……”李拜天惊得瞠目结舌——这啥意思?渡劫失败?不,哪有这种开玩笑似的渡劫?
拦了辆出租,上车后李拜天还在刚才那诡异的场景中神游呢。
那僧人,端的是奇怪,大下雨天,小小的油纸伞居然能帮他们避过一方风雨,那僧袍干燥无尘,就连僧鞋僧袜都是干透的,这怎么可能?还有还有,他们是怎么把900块钱变成900颗大米的?这也太邪乎了吧?还有那最后逃跑的速度,丫怎么跟个阴谋得逞的抢劫犯似的?他们到底是什么物种?
飘这会儿特别安静,只有手机屏的页面在不断地刷新,速度让人眼花缭乱。李拜天看得又惊又愕,这厮赶上青春期末班车了,还是赶上更年期早班车了,情绪这么不稳定?不出三十秒,手机已经开始流量报警。
“喂喂喂!停下!”李拜天急了:“快停下,移动可是杀人于流量,你再不停手咱两就要债台高筑了!”
终于,最后一个页面刷停了,飘转过脸来,很困惑:“主人,飘飘的数据完全分析不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原来是这个事啊。
李拜天表示赞同:“他们当然不是人,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邪乎的人。”
“但他们之所以被雷劈,也许是和身上过于丰富的电子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