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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待你当然和赚钱扯不上关系,我不会对任何和赚钱无关的事情感兴趣。”飘解说:“再说,主……老公,这不是虐待,是希望你身先士卒地牺牲自我,为我们做出人格的榜样。”
“根据大数据,人类最喜欢为神灵鬼怪之类的事物付钱,许愿池前每天需要打捞两次硬币就是证明。”飘说的有理有据:“老公,还请你为了我们将来的大房子,大车子和大儿子,多担待!”
担待你娘的个头!
IT秦捂着嘴嘿嘿贼笑,还想写什么,本一掏出来就给雨水淋湿了,只能作罢。
“你个大男人,捂什么嘴?劳资的脸都给你们败光了!张约翰,你再敢拍张照片试试!”
“我们老李,别看凶巴巴的,他一般都很怕女人。”张约翰趁机向飘飘报告。
飘很赞同地点点头,打个响指:“张约翰,唱大悲咒!”
李拜天无法形容自己有多痛苦,大悲咒的曲调有多苍凉,他就能流多少泪。得亏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人来人往打伞的,穿雨衣的,顶着公文包跑步的,见地上坐着这么一尊狼狈的湿“佛”,纷纷慈善心发,赶紧丢上一两块钱,拿走一两瓶“有点甜”。
终于,最后一瓶水卖出去了。李拜天冻得哆哆嗦嗦,被IT秦搀扶起来,打了个哑语:老兄,辛苦了!
“老弟,他、他妈的一会儿我再砍你!哈秋!”李拜天打了个喷嚏,问:“一共多钱?”
“7千刚出头。”飘从钱袋子里抬起头,把最后一沓一块钱整理好了,回答。
李拜天一听,炸毛了,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你说什么?七千?才七千?”
“就是七千。”飘很确定:“已经数两次了。”
“怎么可能只有7000块?”李拜天赶忙凑到蛇皮袋子前,悲哀地往里瞅着:“咱们预算至少能赚两千呢。一千块够干啥?还不够买张约翰同志的金嗓子喉宝,小白的破锅,IT秦的脸面,还有我的感冒药呢!”
“怎么回事?”他转回头问IT秦:“你是管钱的,这咋回事?”
IT秦吓坏了,撩起袖子,拿笔唰唰给胳膊上写字:估计,是有偷的……
“啧!”李拜天砸手:“就是这么回事!场地太大,工作人员太少,爱贪小便宜的人又多。”
张约翰同志仍然沉浸在自己明星的气场中无法自拔,各种装逼,李拜天实在看不惯:你装逼也不分一下场合气氛!
一耳光子就给扇上去了:”张约翰,鉴于公司这次没赚到足够的钱,先拉你签约做个艺人做补偿。“
张约翰先是被扇了耳光一怒,再听着所谓”公司“懵圈,再听着签约一喜,短短两秒,内心澎湃地不要不要的。
”老李,啥公司?这就能签约啦?“
”是你嫂子主张我开办的天启公司,告诉你,现在签约不亏,这是一家以后要做到世界五百强的大公司,你想想吧,迟一步你挤都不挤不进去!“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家转一转……”
挂掉电话!
“咱们吸取教训……”
话没说完,电话又响了:“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
无奈,李拜天接起:“喂,我很忙,一会儿回你!”
“李拜天啊。”电话那边抢着说,是个相当浑厚的男声。浑厚这个词比较委婉,比较辛辣的讽刺小说家一般会用另一个词儿代替:脑满肠肥。
“你谁?”
“我是主编蔡清水啊。”
不耐烦的表情瞬间舒展,刚才还怒火冲天呢,这会儿一愣,喜上眉梢:“主、主编!你好!”
飘一挥手,带着众弟兄躲到商铺的屋檐下,拉过张约翰同志的吉他,开始撩拨起来。
“是,我是李拜天。我正在码字啊。”
主编很幽默:“我怎么听不到键盘声音啊?相反,还能闻到一股女儿香。”
握草,这也能行?
“额,主编,看你说的,我真的在码字,码字啊!”说着,李拜天戳戳飘的肩膀:“你听,有键盘声,是吧?”
人家飘,很配合地做了点键盘敲字的音效——本职工作嘛。
这么一份巴结讨好,李拜天都快把自己恶心死了,但为了能让《成精了,我的键盘女友》能顺利签约,获得好的推荐渠道,他不得不这么做。没办法,这是常态,是主流。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有求于人,就得把自己搞地很恶心。可悲的是,有时已经把自己搞得惨不忍睹了,却连恶心上级的机会都得不到。
“我已经有了下一本新书的创意了。”他借机推销:“我认为,这本新书的设定要比上一本书更成功,立意新,创意足,三观正,非常适合都市读者……”
他正在这边有滋有味地介绍,主编爽朗笑着,夹断他的话:“太好了,李拜天,这本书创意不管是什么样的,我们都有意向签约,毕竟,你已经收获了一批读者了嘛!”
是啊,人家才不鸟你什么创新立意的,只要成绩!
签约解决了,可过去李拜天也签约了不少书,照样都是扑街,他深知一本书的成功失败与是否得到编辑重视有着很密切的关系。他不想让“键盘”像他以前的失败之作,倒在扑街的洪流中。
“主编,”他吞下口唾沫,把脸上的雨水抹了把,深吸口气:“我、我在贵站已经发表了将近一千万字数,其中五百万是彻底扑了的,虽说这些也是拿来练笔的,我吸取教训,可同时我也明白,得到网站支持对一本书有多重要。《我的键盘女友》我会认真负责地去创作,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在所不惜,只希望能得到更好网站的推荐渠道。”
说完这些,主编沉默了。稍后,他爽朗的笑声再起:“好嘛,我替你争取,毕竟你上本书可谓创造了一夜成名、一书成神的成绩,太了不起了,我马上让我最得意的一位编辑负责你!合同详谈。”
”主编,主编!“李拜天慌得叫起来:”不要王大葱,我和他八字不合水火不容沟通不来。“
蔡清水笑了:”算你小子运气好,昨天我们公司刚挖到了一位编辑界的大腕儿,捧红过很多IP,还是位单身大美女,明天她就要来公司正式上班了,交接工作后,你就是她的人了。“
美女?一听这个词,李拜天脑袋里都要点烟花了:“主编,我谢谢你十八辈祖宗……欧不,太谢谢你了!瞧我,激动地都语无伦次了……好,您忙。”
李拜天美美地挂掉电话,心里咆哮了十几个哇塞。
作者们苦啊,看看作者群就知道了,李拜天那年还年轻,刚签约进群,乃一意气风发的汉子,没想到刚进群就被一伙大老爷们调戏了,硬要把他当纯洁姑娘使,一会儿给这个啵一个,一会儿给那个暖床,搞得李拜天觉得就跟签了青楼的卖身契似的,苦不堪言。里面还有一变态,天天头顶粉色蕾丝内裤恶心人。写男频小说的鲜有妹子,就算有妹子,那也是狼妹子,女汉子,女人皮下男人馅,讲污段子能把大老爷们讲得面红耳赤,让大家一起跪呼:大哥!
这时,突然有了个美女编辑……
”噗——“
李拜天已经忍不住要喷鼻血了。但喷鼻血这个东西吧,是只有在漫画中才会出现的,现实中只会出现李拜天这种火烧般的鼻管发热。
这才听到背后飘那轻柔而低缓的吟唱,他不清楚那是什么曲调,但就是这样半学半唱的歌声留了IT秦和吉他张静静倾听。
“老李,是好事?”张约翰同志乐呵呵地问。
李拜天高兴着呢,点点头:“下本新书应该能顺利签约。”
“虾米?你要双开?”张约翰马上变了脸:“老李,你可不能这么坑自个儿,一本书就够你扛的了,瞧把你累得头发都白了……你的白发呢?哎?说起来你发型也变了哈。”
现在才发现??
“总之,你双开,还不得要了你老命?”
“什么老命不老命的!”李拜天斥他:“说话不长脑子,放屁只走嘴巴,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我不双开,上本书已经我完结了。”他解释。
“还差多少字啊你就完本?我们咋不知道?”张约翰嚷嚷,掏出手机咣咣地搜索书名,IT秦也赶紧把脑袋凑上去,伸出胳膊给大家看:不可能,上次我看的时候只有一百多万字,老李你可是说500万完本。
等在手机搜索网页点开书名一瞧,两人不淡定了:“老李,你不厚道!”
“好了,等稿费发下来,我请大家吃香喝辣泡妞买彩票。”李拜天举手,看了眼时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收拾上钱,给公安局跑。”
张约翰一拍大脑门:“老李,你脑子糊了?”
IT秦更是帮他把丝袜摘下来,关切地摸摸头。
去!李拜天抢在他把丝袜私藏前夺回来,趁着飘不注意,掖到自己口袋里,这么好的东西能给你吗?
“干嘛大下雨天给公安局跑?”
“情非得已。”李拜天从蛇皮袋子里掏出一沓钱,交到张约翰手里:“这是你两工钱,今日出行你们克服了很多困难障碍,这是你们应得的。”
“不,老李,”老张把钱推过来:“我觉得应该是我们感谢你,要不是今晚这个平台,我张约翰可能还在地下室唱歌,一辈子也出息不了。”
“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了,可能你以后还是出息不了,比你牛叉的人多去了。”李拜天去拾钱:“你既然不要,那我就不客气……”
话没说完,钱已经装到吉他张的口袋里。
这才是好同志嘛。
李拜天把蛇皮袋子扛到肩头:“张约翰同志,您现在是地下室重点保护动物,回去熬点生姜水,好好休息。”
“老秦,找个收废品的,把这一万多个矿泉水瓶收了!”他看着广场上那堆山一般的水瓶子:“我估摸,得值三四十块钱。不要嫌少,买个一次性的雨衣穿上,一会儿就收拾利落了就回去吧。”
——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嫌三四十少了!
IT秦埋怨着,可怜两条胳膊都写满了,再腾不出地儿写字儿了,只能挥挥手。
“你们去吧,别耽误时间!”张同志代他嘱咐李拜天。
真乖!
扛着钱袋子,沿着商铺门沿快速疾走,飘飘紧随在后,最近的一个警察局就在附近的八一路,十几分钟就到。
李拜天心里是真紧张,偷偷摸摸潜伏着,瞅到派出所值班室里没有交手过的警察,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两个淅淅沥沥淌着雨的雨人站在值班民警的面前时,四周安静极了。
不,不安静,其中一个民警的手机播放器上正播着《小燕子与紫薇:下辈子一定说爱你》这部刷三观的网络神剧。小燕子撕心裂肺地责问:“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紫薇痛彻心扉地回应:“那你就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
“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酷?哪里不无理取闹?”
额……这世界咋了?
见没警察认出他,李拜天稍微有点胆子了,一把把蛇皮袋子扔到桌上:“警察同志!我们是来……”
“还钱!”飘说。
“对,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