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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好泉水的胳膊,打上石膏,关若云让泉荃和泉妈妈回家去,她一个人留下来看护儿子。泉荃看这么多人守在病房没有意义,就和母亲先回去了。
关若云坐在儿子病床边,手轻轻地抚摸着泉水的头发,说:“看你以后还淘气不淘气,这么晚了不回家,跑去掏麻雀窝。”
泉水辩解说:“我不是淘气,我是在完成班里分派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全校师生正在开展除四害竞赛,看哪个班消灭的麻雀多,哪个班消灭得多,哪个班就能获得卓娅奖,就能在今年卓娅妈妈访问西安的时候代表学校参加卓娅妈妈欢迎会。”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争取,这可是一个很高的荣誉。”关若云鼓励儿子。
“不过我使劲抓麻雀消灭四害,不光是为我们班获得卓娅奖,我主要是想为祖国尽快跃进到共产主义多做一点贡献。老师说这是每一个少先队员应尽的义务。”
“当然,这也是每一个人的义务。”关若云肯定儿子的话,她十分感动地端详着儿子秀气的脸,觉得儿子洁净得像一块水晶。
“妈妈,你说是不是我们消灭了四害,炼出了比英国美国还要多的钢,我们国家就可以提前进入共产主义?”
关若云很用心地想了半天说:“当然啦,报上不是说吗?只要我们广大人民群众,紧跟党的步伐,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就一定胜利。社会主义胜利啦,共产主义社会就一定会来到。这是党说的,党说的话肯定是真的。你说对吗?”
“对。”泉水很认真地说,他想了想又问妈妈,“妈妈,你跟我说说共产主义是什么样子吧?我问过老师,老师总是说,等我们长大了就知道了,现在跟我们说不清楚。”
这一下还真把关若云给问住了,她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但面对儿子清澈的眼睛,她无法回避,只好捡自己所知道的尽可能地回答儿子:“共产主义首先应该是消灭了一切阶级和阶级压迫,人人平等的社会,在共产主义社会,物质极大地丰富,劳动不再是谋生的手段,当然更不再是惩罚的手段,劳动成为人们生活的第一需要。”
“就像老爷爷们每天早上打太极拳一样。”儿子似懂非懂。
“对,就像体育锻炼一样。”关若云肯定儿子的比喻,“到了共产主义,就不像现在这样按劳分配了,而是按需分配,你需要什么就去拿什么。”
“不用花钱吗?也不用跟谁说吗?”儿子问。
“不用,东西多得到处都是,你去拿就是了。”
“我想要一架飞机模型。就像爸爸开过的飞机那样的飞机模型。”儿子兴奋地说。
关若云吓了一跳,忙问儿子:“谁告诉你,爸爸开过飞机?”
泉水得意地说:“我偷看过你藏在箱子底的影集。还想瞒我呢,哼。”
关若云笑着说:“那不是爸爸的飞机,那不过是爸爸穿一个朋友的军装,在朋友开的飞机旁边照了一张相而已。”
“可是那张照片上还有你呢,你还穿着旗袍。”
“那天我和你爸爸一块去机场看朋友哇。好了,你还想吃什么?”关若云不想再说这件事。
泉水想了想,说:“我想吃蛋糕,喝百合汤。”
“那你就去拿一块蛋糕,去舀一碗百合汤。”
“太好了,到那时候,就没有穷人了吧?我姥爷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每天早上去卖菜了,我姥姥的病就会治好了,对吧?”泉水今天特别兴奋,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单独和妈妈在一起了,爸爸妈妈总是忙。
“对,泉水说得对。好孩子,你真是妈妈的好孩子。”关若云再一次被儿子感动了,她把嘴轻轻得贴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这一晚上母子俩亲亲热热地说了很多话,护士进来关了灯后,关若云还在黑暗中端详儿子的脸,端详了很久很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