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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祭司,我家王妃这卦象说的是什么?若是可以,还请柳祭司替我家王妃测测贵子命……”
“刘嬷嬷。”
慕惊鸿出声将刘嬷嬷的话截断,“也不必为难柳祭司。”
“可这难得的机会,还是让柳祭司替王妃您算一算。”
“命越算越薄,不算也罢。”
慕惊鸿起身离座,站在桌的左侧,见柳疏狂依旧没有走出这一卦的震惊,心中长叹。
刘嬷嬷闭了嘴,观着这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暗暗记下了桌上卦钱撒落的位置。
“啇王妃可知晓自己的命。”
“踏在鬼门关的人,命已注定。”
“你……”
柳疏狂满眼复杂的看着离庙而去的身影,坐在位置上久久不曾动。
旁边的随从见他这样,也是神色闪动。
慕惊鸿按了按颈部,眉头轻蹙。
“王妃?”
刘嬷嬷忙伸手去扶。
慕惊鸿放下手,上了马车。
楚禹派到柳疏狂身边的随从犹豫片刻,问:“祭司大人,刚才那一卦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柳疏狂深深看了眼这名随侍,吩咐道:“今日闭门谢客,安抚外面的百姓。”
丢下这话柳疏狂就从侧门走了。
随从赶紧出去处得眼前棘手的问题,百姓等了这么久,突然将后面的名额都停止了,肯定是有意见的。
坐在马车里的慕惊鸿闭着目养神,对刘嬷嬷的欲言又止,仿佛没看到。
马车安全回府,刘嬷嬷紧跟着身后进了那个大院子。
见没机会再问,刘嬷嬷也只好先收起好奇心,跟着慕惊鸿一起打理起院子里的小菜地还有野兔。
而此时的别宫中,有一黑甲衣的侍卫从后面匆匆进来,在众臣眼皮底下走到皇帝的跟前,只是稍稍行了揖礼就附到皇帝的跟前,小声禀报。
说得有些久。
众臣的视线暗暗放在皇帝的表情变化上。
见楚禹的眼神越来越深,众臣心里边不由得多想。
楚禹的手摆了摆,示意那人可以下去了。
黑甲衣人退得很快,到了后面,一下子就不见了。
是个高手!
楚禹第一眼是看向了楚禹的方向。
众人的视线随着扫视过去。
楚禹就站在众臣的身后,一身月白锦衣束得他身形更加的修长挺拔,站在阳光处,地上的影子轮廊也十分鲜明。
狭长凤眸慵懒的微眯着,骨相绝美,淡金色光芒下像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使得他的眸光也淡了许多,像烟雨里的山水,好不真切,惊艳了世人!
望着这个比灼灼光辉更耀眼的男人,禁不住的男儿也有了些心跳加速。
感受众人的投视,站在淡光中的谪仙被惊醒了般,凝着眸看过来。
心跳,怦怦加快!
要命的妖孽!
然而这位谪仙人物却不自知,剑眉扬了扬,肆艳过那雾花,惊得动天地。
“皇上,前殿已经备好了宴,”郑公公走到身边,提醒道。
声音一出,所有人都回了神。
楚禹只是看了楚啇一眼就收,转身去了前殿。
众臣都收住了好奇心,跟在帝王的身后入殿。
鲁文清落后几步,皱紧了眉。
楚啇示意身边的怅鸠出去探探,等他们所有人都落座,怅鸠也回到了楚啇的身边,朝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捉到那离开的高手。
楚禹没有什么表示,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啇也只将这个疑惑放一边。
今天楚禹突然让众臣随行到别宫这里来,也不知想要玩什么花样。
科举的提起,让年轻一辈成了焦点,今天坐在这里的大臣们一个个拿一些大世家的子弟出来说道说道,然后就是一轮的互捧。
场面让坐在下面的楚啇觉得好笑。
楚啇虽是亲王,可坐的位置还不如鲁文清和江挽风等人靠前。
坐在中间的位置,乍一看,还以为楚啇就是年轻一辈中的人。
楚禹这个安排也是有心了。
楚啇也不是没有看见大家偷过来的眼神有多么戏谑,他对这些虚无的东西却是不在意的,笑容一扬,安坐在位置上,欣赏着这一出戏。
“皇上,臣有个提议。”
顾太尉殿前大声音提议。
众人视线投向帝王座下的顾太尉。
顾太尉在朝中权势涛天人尽皆知,而前段时间那出事,折了顾太尉好些羽翼,大部分人都在暗中猜测这是皇帝给顾太尉的警告。
历代历朝都有那么一个功高盖主,权大过天的人物。
而这位太尉大人就是权在过天,皇帝就是天,你一个臣子权大过天,已是犯了忌。
古有朝代被权臣把政,谋朝夺位典故。
楚禹忌惮朝臣势大也是能够理解的。
“讲。”
楚禹幽幽深目正望着下首的顾太尉,眼底蕴着汹涌的暗光。
他也要看看他顾太尉想要干什么。
“皇上,科举在即,不如让下面的年轻一辈比划比划,助助兴。”
顾太尉此议一提,众人皆朝着下首处坐着的年轻一辈看去。
这一瞧,就瞧见那耀眼的谪仙坐在中间,正含笑观望着。
“顾卿提议甚好!那就令人摆墨宝。”
郑公公听到这句马上下去吩咐。
顾太尉又道:“皇上,我北唐人才济济,在文韬武略方面也不输他国,北唐年轻一代多是能文能武。臣知道屠家是武将世家,只是近年来我们北唐繁华盛昌,战事不再有,便没有再看到屠家武将之风,不如趁今日之兴,请屠家子弟出来显显身手,好让年轻一辈见识北唐武风,更以此为榜样。”
坐在下面的屠家主闻言脸色就沉了下去,正冷冷的看着顾太尉。
靠着屠家主而坐的屠家子弟更是心中一紧,屠家旁系子弟更是紧张不已。
就算他们这些年轻人没有同顾太尉接触过,却也听说过顾太尉的行事作风。
楚禹眼皮掀了掀,看着顾太尉,许久才看向屠家主,问道:“屠家主觉得顾卿的提议如何。”
屠家主还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起身,道:“屠家数年来久不攻武风,文者倒是出了几个,臣自诩还有几分身手,愿意同太尉大人切磋一二。太尉大人也曾是将臣,想必也是宝刀未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确实是该向小辈们树立一个标榜,屠某愿意领教一下太尉大人的手底功夫。”
一句话出来,竟也是星火噼啪作响,空气有异。
顾文骅前段时日将屠家嫡子打得躺在病榻上的事还在民间流传,屠家女又被慕侯爷休弃回府,让他们屠家成了这京都城的大笑话。
顾太尉刚才的提议,无疑就是在打屠家的脸,揭屠家的伤疤。
“顾卿,朕也有许多年不曾见识顾卿的出手了。”
话音落定,殿中众人看顾太尉的眼神多了些异样,皇上这是有意为难他。
顾太尉作揖道:“臣已老,怕是使不动这刀剑了,在殿前失笑于人也是让皇上见笑。”
我已经老了,威胁不到别人了。
听出话中意,楚禹眸光微动,道:“屠家主也如顾卿这般年纪,既然顾卿不胜武力,武艺切磋就免了,也免得两位卿家伤了和气。”
激将法。
顾太尉目光幽幽扫向上首,正要应声。
忽然,屠家主徒然朗声道:“武艺切磋,也不必刀剑相向,太尉大人说自己年老不能动,是谦虚了。”
大殿中,忽然吹刮起一阵烈风。
众人大骇。
眼前身影晃动,只见屠家主闪身到后方的待卫旁,同时拔出了两柄剑,一剑飞向顾太尉,一剑横在面前,竟是强行逼得顾太尉动手。
殿前动剑,屠家主好大的胆子,好大的威风。
顾太尉被迫接这一剑,手捏到玄铁剑,闷闷冷哼一声,也被逼得出了手。
屠家主这一剑迅猛无匹,风驰电掣,凌厉之势夹裹着丝丝杀意。
好强的剑气!
坐在桌前的众人皆是脸色一变,文臣们都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被累及。
楚禹坐在上首,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
顾太尉冷喝一声,一剑劈空而来。
屠家主到底是略胜了一筹,两招内,两人的胜负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顾太尉真的有一种“胜之不武”的老弱感。
眼见屠家主就要刺入一剑,顾太尉手腕一抖,将手中的剑反后一横。
“当!”
两剑撞击,溅出星火。
顾太尉又猛然拔力,凌空掠起,一脚踏在屠家主胸口处,剑背贴胸口挡着这一脚。
另一腿勾了过来,重重横打向屠家主的脑门。
屠家主不紧不慢的抬手一击,掌心向外,推送出去。
“砰!”
剑尖弯点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太尉落地,脚背踢在屠家主的手肘上。
断剑瞬间飞了出去。
朝着楚啇的方向冲去,只闻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眼见着就要扎进楚啇漂亮的眸子,怅鸠抬手横在楚啇的面前,两手一夹飞溅而来的断剑。
随着这一出意外发生,紧接着又是一片碎片飞疾过来。
“噗哧!”
这一次是掠着楚啇的耳发飞向后方,发丝翻飞,在耳边处,有一条细细的血丝淌了下来。
楚啇慢慢的将手里的酒杯放下。
怅鸠吓得心跳加快,刚才这一枚,自己竟然没能挡住。
王爷差一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丢了性命。
“哗啦!”
屠家主被逼得横了过来,生猛的撞碎了楚啇面前的矮桌以及桌上的酒水糕点。
面前狼籍一片。
抽凉气的声音更明显了。
“主子。”
怅鸠拉着楚啇往后躲,刚才楚啇坐的矮凳立即被利剑劈成碎片。
怅鸠脸色徒然生变,正要拔剑却拔了个空,这才想起进殿前他的剑卸在殿外了。
遭殃的只有楚啇,这气氛就明显的紧张压抑了。
这情况,很微妙。
鲁文清仰头将杯中酒饮了尽,猛地拍桌,那只空杯就飞起,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一弹。
“嗡!”
空气传来一个嗡声,是空杯朝着中央的两人飞了去。
“砰!”
杯碎。
殿中的打斗也截然而止。
屠家主手中早已没了剑,而顾太尉手里的剑却完好无损。
手腕一抖,将手中剑飞回鞘。
在两人的肩头处,都有明显的杯子的碎片。
顾太尉拂了拂碎片,冷目回视,“后生可畏。”
这话是对鲁文清说的。
“鲁大人好内力!”屠家主也冷声抱拳,嘴里赞了句。
“太尉大人和屠家主出手不凡,殿前未免伤及无辜,故本官才出手制止,若二位还未尽兴,还请移步殿外,再分胜负。”
鲁文清站了起来,对着二人一揖。
说完又转过来对楚禹道:“皇上,臣也是为了殿中诸众的性命着想。”
楚禹幽幽深目中有暗芒闪烁,手一摆,不动声色的看向楚啇的狼狈样,淡淡道:“两位卿家尽兴即可。”
“是。”
顾太尉和屠家主应下声就各回各座。
大殿内的气氛比刚才更加压抑,部分的视线都投向楚啇这边。
楚啇伸手拂了拂衣摆上的碎木渣子,含笑对楚禹道:“臣弟先告退出殿换一身衣裳。”
楚禹的视线正好落到他衣角的一处脏污上,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楚啇出了殿,就勾唇冷笑。
“主子。”
怅鸠眸色深沉的盯着楚啇耳廓处的血丝。
楚啇转了一个方向,大步朝着别宫外走,“就说本王怕了这场面,受了惊吓,先行回府。”
说着就出了门。
守在别宫大门的侍卫明显的看见楚啇苍白着脸色,眼神惶恐,脚步匆匆的出了门就爬上马车离开。
怅鸠回头对守门的侍卫说了一声,虽然不是原话告之,但也表现出啇王很害怕的意思。
憋着嘲笑的侍卫看着马车走远,再也忍不住冷嘲出声,有一人快速入殿去告之。
楚禹听了这个传话,眯了眯眸子,坐在首位上沉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发有的拂衣摆上的碎木渣子,发有再另行发有另外的的了发有发有
马车里的楚啇哪里有什么脸色苍白,眼神惶恐。
靠在车壁的楚啇正勾着薄唇,一手搭在曲起的腿膝上,一手拭了把耳边的血丝。
此时不走,后面恐怕还有什么危险等着自己。
这就是楚禹此行的目的吗?
真拙劣。
马车抵达府门,晚霞刚好斜照在阶前,铺到他的身上,有一种梦里谪仙的惊人美感。
怅鸠闭了闭眼,再睁开才看得清站在晚霞下的人。
在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看的人了。
坐在院子里歇息的慕惊鸿忽闻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就看到楚啇踏着彩霞而来。
一时间迷住了眼。
人走到面前,慕惊鸿才回了神,“王爷。”
起身要行礼。
楚啇瞧她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笑,方才在殿中的阴霾一扫而散,“你这是在做什么。”
“养兔子。”
“都养瘦了?”楚啇走到兔笼子面前,打趣的说。
慕惊鸿站到他的身边说:“野兔子本就难驯化,王爷今日吃酒了?”
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
“王妃不问本王是同谁坐席吃酒?”
“王爷想说便会说。”
“是楚禹。”
慕惊鸿一愣,因为楚啇突然直呼其名,有些不适应。
“方才在殿前,顾太尉和屠家主当场比剑,险些就将本王挥斩当场,本王受了惊吓便匆匆归府。”
这是笑话?
慕惊鸿并不觉得他会惧怕这样的小场面。
楚啇拿起一根草递到了笼子里,然后慕惊鸿意外的发现野兔子吃草了。
抬头看看这张脸,慕惊鸿也算是明白了,野兔更喜欢这张脸。
“王爷受伤了?”
“难得王妃关心本王,确实是受了点伤。”楚啇声音一转,有些冷,“还是王妃那位好舅舅赏的呢。”
慕惊鸿眼神有些微妙的看着他,“王爷伤哪了?”
楚啇指了指耳朵,高大的身躯倾了下来,撇着脑袋让她看清楚耳边的那道浅浅伤痕。
怅鸠都震惊了!
王爷匆匆回府,不会就是想要拿这点伤来博取王妃的同情吧?
怅鸠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王爷。
慕惊鸿还真的稍稍掂起了脚,往他的耳边瞅。
果然在上面看到一丝血痕,旁边的发丝也被割断了一缕。
说是伤根本就算不上。
伤痕刚好在耳朵上面一点,再往里一些,就要他的命了。
当时的凶险可想而知。
慕惊鸿知道他没有骗自己,只不过她也很惊讶,顾太尉竟然会和屠家主当场比了起来。
楚啇观察着慕惊鸿的反应,见她有些半信半疑,又道:“若王妃不信,怅鸠可替本王作证。”
慕惊鸿看着他,眼神都变得微妙了,“王爷不用向我证明些什么,即使是顾太尉所为也不是我授意要他伤了王爷。”
再者,你这伤根本就不算伤。
依她看,肯定是想要借此整些什么幺蛾子。
怅鸠想笑又不敢笑。
旁边的几位嬷嬷可没那么矜持,低着头就笑。
楚啇有些纳闷,自己这些人倒是显得跟她亲昵些。
“本王只是想要让王妃知晓外边发生了些什么,”楚啇打量着她,又道:“王妃今日又去了何处?身上还有些淡香。”
说着就往她的身上嗅了一下。
慕惊鸿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
“王爷。”
“是神庙里带出来的烟火味。”
慕惊鸿震惊的看着他,他是狗吗?
这样也能闻得出来!
她回府已经有许久了,那味也该散了。
可能是自己坐在椅子里时沾到了,没想到遇上了狗鼻子啇王。
楚啇可没有闻出来,是看到她衣裳间沾了些东西,只有神庙才有的那种污渍。
本来只是猜一猜,现在看慕惊鸿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柳祭司现在也在那里坐阵了,王妃过去,可求得了什么?”
楚啇负着手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倾着身看她的眼睛,迫使面前的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想求个姻缘,又想起已嫁了人就作罢。”
楚啇的剑眉一扬,“原来王妃还有其他的想法。”
想起她当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楚啇就无声的冷笑。
还想要离了他的啇王府,改嫁到花府吗?
“不敢。”
“哼,”楚啇冷哼出来,“你随本王来。”
转身出了院子。
慕惊鸿跟着身后过去。
进了正屋,慕惊鸿就看到楚啇坐着等她了,“王爷是有什么吩咐?”
“本王哪里敢吩咐王妃,”楚啇说话有些阴阳怪气,慕惊鸿就纳闷了,他这又是何故?
“王爷叫我过来,不是为了……”
“你过来些。”
“……”这又想做什么。
慕惊鸿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漆黑的眸子垂下,正好与坐着的人对视上。
四目相对,无言。
忽然。
楚啇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往他的身上拉了下来,慕惊鸿整个人都坐到他的身上,一时间惊慌失措。
被按住的时候,慕惊鸿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还请王爷松手!”
“哦?”楚啇更是用劲按住她的腰身,迫使她往他这里靠得更紧密些、
慕惊鸿气得满脸通红,“王爷……”再出声已是咬牙切齿。
楚啇本也打算将人放开,视线忽然瞥见她脖子处的刺青,一手按住她乱动的腰,一手拨开了她的领子,正要瞧真切些,慕惊鸿突然抬手就赏了他一巴掌。
慕惊鸿趁着这时候起身,满脸通红的看着他,气息都不顺了。
楚啇眯着眼,伸手按了按自己的俊脸,颇为自信的问:“王妃是怎么对本王这张脸下得去手的?”
“……是王爷无赖在先。”
“你是本王的妃。”
“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这样,王爷明明已经答应过我不会做这种事。”慕惊鸿气得有些顺不过气来,脸色一下红一下白,看着就要岔过气去的样子。
看她这个样子,楚啇就是想要发火也发不出来了。
这一巴掌,只能认了。
“本王也不过是想要试一试王妃。”
有你这样试的。
所以,你到底是想要试什么!
慕惊鸿抿紧了唇,转过身去。
楚啇好笑又好气的起身,站在她的身后,“王妃打了本王一巴掌,怎么还想要本王向你道歉。”
“不敢。”
“你嘴上说着不敢,实则这心里头正暗骂着本王,”楚啇会不知道她心里的那点想法。
慕惊鸿还真的想骂。
但以她平常时的性子,根本就骂不出这些难听的话来。
看她又要生闷气,楚啇还得替她顺气,“罢了,本王也讨了些便宜,让王妃甩一巴掌又何妨。”
慕惊鸿差点就气笑了。
“王爷到底是有何事。”
“坐吧。”
楚啇一指旁边的位置。
慕惊鸿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坐到隔他一个位的位置上。
楚啇也不计较这点小动作,缓缓开口道:“本王方才对你说的,也确实是在殿中发生了。本王当场被劈成两半,也是真。”
“还请王爷直言。”
“顾太尉对本王出手了。”
此话一落,楚啇就不再开口,拿过茶壶给两人都斟满了一杯。
慕惊鸿也沉默。
她并不知道楚啇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等了会,突然又听他说:“本王可以和王妃合作。”
“……王爷的意思是?”
“王妃想要对付谁,本王可以伸手帮个忙,同样的,王妃也必须给本王一个回报。”
“请王爷继续说。”
“本王现在想要知道王妃的意愿,”楚啇观着她的反应,慢声说:“只要王妃点头,往后本王可以配合王妃行事,同样的,王妃亦是如此。”
慕惊鸿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对自己说这些话,而这些话,是试探还是真诚的。
“王妃好好想一想再给本王答复。”
既然不能从别的地方下手,只能找个合作的借口诈一诈你的意图。
楚啇丢下这话就出了正屋。
刘嬷嬷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看到楚啇出来就随着走到了湖心亭的方向,站在假池边,恭敬的道:“今日王妃去了神庙,替柳祭司算了一卦,柳祭司也回了一卦。”
“她给柳疏狂算卦?”
这可稀奇了。
柳疏狂是什么人,现在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那是仅次于端木樽月的人物。
一个接近“神”的人让他的王妃算卦,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楚啇的示意下,刘嬷嬷继续道:“王妃说柳祭司有三劫,柳祭司给王妃开的那一卦并未说明,老奴观当时的柳祭司却是极为震惊,显然是不得了的一卦,王妃说,她是踏在鬼门关的人,命早就注定了的。”
说完这些后,刘嬷嬷就退到了一边。
楚啇眉目凝了起来,“就这些?”
“就这些了。”
“下去吧。”
刘嬷嬷退了下去,回正屋去候着,看看慕惊鸿有什么需要。
楚啇站在池边,对着夜幕,琢磨着刘嬷嬷说的那些话。
“在鬼门关的人?这话又是何意。”
琢磨了半会,楚啇不得解,转身大步出了府。
怅鸠想要跟上,楚啇却是大手一摆,让他不必跟着。
*
神庙。
楚啇很轻易的就走了进去,直入柳疏狂的卧房。
柳疏狂听到了动静,倏地睁开了眼。
站在他榻边的是个拥有绝世容颜的男人,柳疏狂慢慢的坐了起来,“若啇王是敌人,柳某早就横死了。”
“慕惊鸿那一卦,是什么。”
屋里响起楚啇冷漠的声音,与平常时不同。
柳疏狂闻言就愣了好会儿,慢慢的下了榻,对着楚啇一揖。
楚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手负在身后,等着他开口。
“死卦。”
“死卦?”
楚啇听到答应就皱眉。
“也就是无卦。”
“这无卦又是怎么回事。”
“瞧不见。”
“这就是死卦,”楚啇俊眉狠蹙,“后果会如何。”
“王爷对王妃是否……”
“这是本王与她的事,”楚啇看了他一眼,“说说吧,对她可有什么影响。”
“这个不好说,”柳疏狂也是皱紧了眉,“这种卦,我也只是从书中见过。”
所以当他看到慕惊鸿这一卦的显象就只能震惊,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解这一卦。
楚啇听着越是皱眉,“一个活人出现死卦,可表示,此人是死的。”
柳疏狂愣了愣,摇头,“既然书中有记载,也就是说这种卦必然也是存在过的。”
楚啇没想到过来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或许,再等一等会有什么转机。”
“若楚禹问起,你又如何回答。”
楚啇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柳疏狂道:“柳某知道如何回。”
“那最好不过了。”
这话透着警告。
楚啇脚下步伐一动,人就从黑暗里消失不见。
柳疏狂站到窗边,若有所思的望着黑幕下消失的身影。
啇王突然跑到他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
都说啇王是为了保命才娶的啇王妃,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楚啇回到屋里,屋里的人已经睡下了。
他进来也没有一点的动静,站在榻前好会儿才离开。
*
次日楚禹果然将柳疏狂召进宫询问慕惊鸿的事,柳疏狂站在殿中,将自己编好的那一套说辞讲述了一遍。
也不能说是编造,只是隐瞒了那一卦的痕迹。
将死卦说成是大凶之象。
和楚啇一样,楚禹也皱紧了眉头,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可有化解之法?”
柳疏狂愣住了!
皇帝竟是这般关心啇王妃吗?
楚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适,清咳了一声说:“啇王妃毕竟也是朕的弟媳,不能放着不管。”
“暂时寻不到更好的法子,若是强行扭转,只怕会更麻烦,”柳疏狂也是怕楚禹突然下令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楚禹点了点头,没有再揪着这事。
柳疏狂松了口气同时,心里边也升起了一股怪异。
之后楚禹就让人将一些补品往啇王府送,说是给啇王压惊。
楚啇收到后就交给慕惊鸿处理。
慕惊鸿撇下了楚啇,自行回了慕府。
在门口又碰到了慕沅嘉夫妻。
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慕惊鸿见慕沅嘉不如之前对自己热切,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张莀倒是对她如初。
三人同时进了门,还没去拜见娄氏,就看见好几个丫鬟脸色铁青的匆匆跑出来,差些冲撞了慕惊鸿。
慕惊鸿身边的刘嬷嬷冷了脸,让那莽撞的丫鬟脸色更是煞白,“拜见啇王妃!”
“这是怎么回事?”
慕惊鸿没有怪罪她的意思,而是指着身后问。
丫鬟的脸色更难看了,颤抖着声说:“是十少爷……是十少爷落水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此时昏迷不醒,府里的大夫只能吊住了十少爷的一口气……”
慕惊鸿这才发现这几个丫鬟是伺候在慕秉恒身边的,难怪会急成这样。
“既是人命关天的事,还不快去,”慕惊鸿摆手道。
丫鬟连忙站了起来朝着外面冲去,比死了亲爹还要焦急。
这可是要小命的事,不能不急不慌。
慕惊鸿算过慕秉恒是个短命的,但不是这个时候,命还是救得回来的。
慕沅嘉看着慕惊鸿,犹豫着道:“啇王妃,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祖母这么疼爱十弟,此时肯定也是在那边守着了。”
慕惊鸿点了点头,几人就朝着大房的方向走去。
刚出府没有多久的慕德元被家仆半道拦住,急匆匆的赶回府来,进门就怒喝了也几句,大步朝着正屋走去。
也正好赶上了慕鸿鸿和慕沅嘉他们三人,看到铁青着脸的慕德元,慕沅嘉被吓了一跳。
“大伯。”
这时候慕德元哪里还有心思理会慕沅嘉,只不过看到慕惊鸿还是沉着脸问了句。
慕惊鸿示意他人命要紧,几人就匆匆入屋。
还没进屋就听见了娄氏数落鲁氏的声音,随即就是骂声。
慕德元皱着眉头大步迈进屋,众人看到慕德元都好像是找到了主骨心,特别是鲁氏,一下子扑到了慕德元的面前,大喊冤枉。
慕德元一把甩开她,阴沉着脸冲下人喝道:“你们是怎么看着少爷的,若是看紧了些怎么会落水后无人发现。”
屋里的下人一个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知道,这一条命是保不住了。
那可是慕府的少爷啊,平常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就因为一时的疏忽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娄氏已经气得当场杖打了好几个丫鬟和小厮,特别是近身伺候的。
可就是这样,娄氏还是不解气。
看到孙子惨白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娄氏恨不得将大房的人全部打杀了换回她的孙子。
“大夫呢!”
慕德元看到儿子这个样子也非常的生气。
“侯爷,大夫来了……”
速度极快的下人将两位大夫请到了里边来,慕德元将挤在屋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里屋只留了娄氏和他,还有两个大夫。
慕惊鸿跟着退到了外间,鲁氏抽泣着跌坐在地上,一副很是无辜委屈的模样。
现在没有谁会同情她,都担心着里面的情况。
顾氏得知女儿过府刚好碰上这事,也匆匆的赶了过来。
“你十弟如何了?”
“还在诊治。”
慕惊鸿压了声音。
顾氏拉了拉女儿,母女俩走到了外边说话。
这时候大家都顾不上别的了,焦心的等着结果。
“方才有人过来跟娘说你回府了,我就担心着这事会连累到你。”
“连累我?”慕惊鸿看到顾氏的神情也就明白了,是害怕自己回府回得太过巧合了,让大房抓住了把柄。
慕惊鸿道:“五姐和五姐夫是跟着我一起入府的。”
若是有嫌疑也是他们二人。
自己可没有那本事越过府来害一个孩子。
“你祖母第一个就揪着鲁氏不放,就算她没有做这事,也肯定是要遭殃的,”顾氏不担心慕德元,却是担心这个老太婆拿女儿生事。
“母亲多虑了。”
“还是到我那儿坐坐吧,”顾氏站在这里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慕惊鸿看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跟着顾氏进了雅芳居。
“人若是救回来了,你也赶紧回府去。”
顾氏进门就叮嘱。
“好。”
“这位是刘嬷嬷吧,”顾氏突然看向跟在身边的刘嬷嬷,笑着问。
刘嬷嬷上前见过礼。
“惊鸿大病一场后,身子一直不太好,还劳烦嬷嬷以后多照顾着些!”
“慕二夫人言重了,王妃娘娘是老奴的主子,照顾好是应该的,如今府上也常给王妃娘娘做一些药膳补身,想必不用多久就可以调理回来。”
刘嬷嬷连忙屈身,向顾氏表着意。
顾氏听了这话就宽心了些,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仅看刘嬷嬷对慕惊鸿的态度就知道女儿没有被欺负。
顾氏派了人过去看着,拉着慕惊鸿到屋里说话。
说着说着,慕惊鸿就突然提了楚啇给自己说过的那事。
不管昨日殿前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如楚啇所说的那样,但有一件是确定的,楚禹和顾太尉都对楚啇不善,楚禹肯定也是在背后想着怎么光明正大的除了楚啇。
至于顾太尉殿前想要害了楚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听完这番话,顾氏就沉默了,脸上的笑容也敛了起来,深深的看着女儿。
母女俩之间的气氛还从未有过这样,陈嬷嬷站在一边都替她们着急。
“许是误会了。”
最后只得了顾氏这一句话。
“或许吧。”
“你舅舅待你还是极好的,不会对啇王做那种事,”顾氏握紧了慕惊鸿的手,打从心底里并不希望自己的大哥和女婿翻脸成仇。
“或许母亲说得对,这只是个误会,王爷那边也是如此说,但女儿这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慕惊鸿观着顾氏的反应,心里边有了些计较,或许自己也应该好好利用一下的。
顾氏下一句话又打消了她那点想法,“即使有那么一天,娘会挡在你的面前,求你舅舅。”
慕惊鸿张了张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此时的她,倒也不想让顾氏待自己太好了。
不知过了许久,顾氏派过去看着的人回来了,说十少爷救回来了,只是这病根恐怕是落下了。
顾氏起身道:“过去瞧瞧。”
慕惊鸿他们到的时候,娄氏已经重新坐在厅里对着鲁氏呼喝,那话说得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鲁氏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嘴里直说自己没有害少爷。
慕德元坐在一边,对鲁氏也没有一点的维护,任凭娄氏对鲁氏发落。
慕德元现在还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向屠家那边做交代。
屠家那些人对慕秉恒也是重视的,特别是这段时间慕秉恒走屠家走得勤快,虽说屠氏做了丢人的事让他们屠家跟着蒙羞,但对慕秉恒还是有些疼爱的。
屠家正愁没有抓到把柄给他脸色看,慕秉恒出了这事,屠家肯定是要出手的,慕德元琢磨着这事,看到冲自己哭嚎的鲁氏就满腔的怒火翻涌,抬脚就往鲁氏的身上猛地一踹。
“啊!”
鲁氏发出凄惨的大叫,屋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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