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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岛樱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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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夫人本来没病, 让亲儿子气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偏谢士洲真不是故意跟娘过不去, 他就是真情实感的觉得临近过年了事忙你又喊不舒服,那把活分出一些不是正好?

    这样当娘的少费点心, 新媳妇也能立威。

    经过这几个回合,谢夫人对儿媳妇是好感全无,她对儿子还是上心,谢士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一口回绝不成?也就只得点头应下, 又说:“你也知道要过年了府上事忙, 没事就别往外跑。娘这里还有几份礼单没列好你给看看,还有, 人家来走年礼你也帮着招呼招呼。”

    谢夫人倚在榻上, 谢士洲搬了个坐墩,就坐她跟前, 嘴里啃着芝麻棒含含糊糊说:“像这种事您要忙不过来, 让管家娘子带嫃嫃做,她学着快,摸清门道就能给您分忧。我啊, 我外面有事,前头不是跟您说了我跟陈六搞那行当,这几个月收拾出来马上就要开门迎客,我不得盯着点?娘你以前不是总想我做点事?我做着呢。”

    以前谢士洲跟人拉帮结伙的玩……谢夫人是委婉的说过你不小了,说老大老二都顶俩大管事了你就没想回来给你爹帮帮忙?

    这话的重点是回来帮忙。

    谢士洲倒是听出他娘想让他上进,他就是把重点抓偏了。

    谢夫人没想给庶子多少活路, 想着等以后老头子不行了,她儿子就该继承家业,至于庶子,合该滚出去自食其力。她压根没想把人留在家里,这两人留着也是祸患。

    谢士洲想得不同,他第一对家里生意不感兴趣,第二想着我嫡出的老头子就算不行了不得为我考虑?生意不交给我钱能少给吗?真到那天兄弟要分家,族里会来人,家里有多少东西全要摆出来的,该我那份也少不了。

    当娘的总觉得咱们家大业大你在自家做事稳妥,谢士洲觉得我不爱做这个,做不好稳妥个屁,再多钱也不够败的。

    是这样的想法,谢士洲对自己现在非常满意,叫他看来,这前途不是一片光明?

    他娘是一点儿光明没瞅见,心里烦都要烦死了。

    “儿子啊,你不能任由那两个把家里生意把控了,你看现在他俩跟家里那些大管事打得火热,要你爹有个不好,咱母子哪来容身之处?”谢夫人压了压太阳穴,又道,“老大老二看着对你是还不错,那是你不上进,正中他们下怀,他俩巴不得你永远别醒悟就这么堕落下去……”

    谢士洲把芝麻棒一扔:“以前我闲着您不满意,如今把事情做起来了,您还是不满意,您怎么就那么难伺候呢?”

    “只要你肯回来做事,别的那些都好商量,你要跟朋友出去玩要花钱娘都答应。”

    “都说我是你儿子不是你养的宠,我有想法的,我的想法就那么不重要?”再说下去火气要上来,谢士洲就站起身,擦了擦手,“娘你要是对儿子不满意,再生一个还来得及,再生一个从小跟训狗似的训他,让往东他就往东,让往西他就往西,保准听话。”

    因为钱玉嫃不出头,谢夫人自己站了出来,果然是场不欢而散。

    她这回才是真的难受上了,红儿拿了提神醒脑的清凉油来,小心翼翼的给谢夫人抹上:“三少爷说话是虎,过个半天也就好了,太太您消消气。”

    谢夫人吸了吸清凉油那味儿,感觉舒服一点,才道:“我就不明白,家里是刀山火海还是什么?让他回来他怎么就不乐意呢?别人想接这么大家业还没处接,他这脾气到底像了谁?翻遍家谱也找不出跟他这么倔的。”

    张婆子昨个儿为了让谢士洲消气亲手扇了自己十多巴掌,这会儿脸还是肿的,她也进来房里,听到这声抱怨,煽风点火说:“要是少奶奶跟您一条心,哪用您来发愁?她就能想法子把问题给解决了。您看看,您这头称病,少爷立刻赶来替她争权,她这么会笼络人心,还能劝不回个浪子?就连少爷在外头搞那个事,不也在认识她之后吗?”

    “我最不明白就是这个,钱氏如今也是谢家媳妇,她是真傻还是装傻?真就能想得开?一点儿不惦记这偌大家业?”

    红儿说:“可能少奶奶娘家简单,心里没装着争啊斗的。”

    “那她还知道惦记我手里这权?”

    谢夫人左思右想都不明白,却要说谢士洲今儿个过来是没跟钱玉嫃商量过,他自己来的。等他出惠安堂回去,钱玉嫃问他刚才怎不见人,才知道人去了太太院里。

    钱玉嫃摸摸他手,看不冷,她把人牵到罗汉床上坐下,问:“娘好些了?”

    “是吧。”

    “你跟谁置气吗?怎么看着不大痛快?”

    谢士洲叹一口气往后倒下,钱玉嫃推好几把,才听他说:“跟娘说了几句,差点没控制得住脾气,险吵起来。”

    钱玉嫃还没完全弄明白他们母子关系到底如何,想着昨个儿那出,能看得出来婆婆对儿媳妇是不咋样,但她还是很看重这儿子,话里话外都是要谢士洲回来跟谢老爷做事方便以后继承家业……

    初来乍到,不了解就少说。

    像这会儿她不知道该咋评价,索性不去评价,只是往后坐了坐,安静陪着谢士洲。

    谢士洲等了一会儿,没听她说啥,转头看过来,问:“嫃嫃你说呢?我就非得照家里安排的去,自己想做点什么就是不务正业?”

    钱玉嫃想了想,说:“我给你举个例,这就好像我们女儿家在择夫婿时,爹娘有时候会觉得这个好,你嫁给他肯定能生活幸福,要是无所谓听也就听了,要是很不喜欢呢,也不能强迫自己。这种选择谈不上对错,想嫁个好人是为了幸福,但你都讨厌他了,他有再好的出身他再富贵有什么用?能让你觉得幸福?我觉得选行当跟嫁人一样,你若真不喜欢接家里生意,想做别的就去做,你去挣钱总不是为了个首富的头衔,是为了能活得好吧?”

    这话说到谢士洲心坎上了,他想想,这不就是千金难买爷高兴?

    钱玉嫃还嘟哝了句。

    谢士洲回味着那番话,没听清楚,过后问她嘟哝什么?

    “我说,要是听家里的,我压根不会嫁你,讨我爹喜欢的可不是你这种女婿。”

    人是钱玉嫃自个儿挑的,她喜欢,想嫁,眼下也不知道谢士洲是不是上选,她只知道哪怕进门就遭了谢夫人刁难,自己心里还是高兴,过日子论什么对错呢?高兴就得了。

    “要不你嘴甜些,先把娘稳住,回头外面的生意做起来,挣了钱,你拿回来给她瞧见,她兴许就改了念头呢?是你喜欢的事,你也做得好,哪还有什么反对的必要?”

    谢士洲刚还躺那儿思考人生呢,这会儿活过来了,翻身爬起,抱着钱玉嫃猛亲两口,守外头的丫鬟都能听见那声响,一个个脸红得……

    谢士洲才不管这些,他双眼亮起来了,抱着钱玉嫃欢欢喜喜说:“媳妇儿你真灵啊!真是个宝!”

    钱玉嫃故作嫌弃,抬手要擦脸。

    爪子也让谢士洲捉住,又是一阵把玩。

    谢士洲得了媳妇开解,想着娘亲十月怀胎生下他,他早上那么说好像过分了点,还跑去惠安堂道歉。他说:“娘要是担心我做不好,您等我那头开了门,看到账目再说,别这么早就给我泼凉水。我觉得这回肯定能成,您信我呗。”

    本来是儿子主动求和,想化解矛盾。谢夫人会错意,以为他只要生意黄了就能回家里来,当天傍晚,听说老爷回来谢夫人就找过去了,屏退左右之后跟谢老爷说,让他别给儿子那生意出钱出力。

    谢老爷还不知道枕边人吗?

    他这夫人对别的关注都不多,唯独这儿子,是她命根。

    “你不让我多帮帮他,还要施压?”

    “他们几个混世魔王凑一起搞的生意有多大出息?你越帮他他越认不清现实,倒不如开业一桶凉水,让他清醒清醒好回家来。”

    谢老爷吃两口茶,说:“我除了给他比钱,没帮什么。”

    “他还能不借你的势?”

    “他是我儿,我还能不让他借我的势?”谢老爷觉得,“你也不懂做生意这套,就别掺和,我看他这回搞那个有谱。”

    谢夫人气红了眼:“你是巴不得洲洲出去做那些短命生意,好给你那两个心肝宝贝腾出空来?”

    “胡说什么?疯了吗你?他以前混着日子你愁,好不容易肯上进你还不乐意?他只要肯做正事了你管他做啥?我谢家也不是天生就是蓉城首富,还不是老子打拼出来的?他肯去拼去闯就对了,做得成皆大欢喜,做不成也能涨涨本事。”

    谢夫人还要说,谢老爷不爱听了,说他要去宁寿堂,直接上了老太太那头去。

    ……

    钱玉嫃进门之后,跟老太太,跟她两个嫂子相处都不错,姨娘几个往常在她跟前吃过瘪,轻易也不敢招惹,而谢老爷对这儿媳妇评价向来不差,一方面是看好她爹,觉得钱炳坤还有发展;另一方面是儿子喜欢上她之后着实变了很多,虽然说话还是气人,跟原先比起来总算有点样子,心里也知道想事情了。

    这说明啥?

    这说明儿媳妇对儿子的影响是正面的,好事情嘛。

    谢老爷觉得三媳妇不错,不吝啬夸了几回,他作为当家人,态度自然会影响到底下的奴才。最开始是府上几个大管事对钱玉嫃表现出尊重,大管事都是这样,下头不会有样学样?

    这比让她去发赏钱还好使,前后没半个月,谢夫人就发觉情况不对。

    几天没注意她,这儿媳妇竟然在府上站稳脚跟了。

    老太太欢喜得很,说这样就很好,洲洲媳妇儿本事好,她还点着谢夫人的名让她以后少操点心,多给晚辈一些练手的机会。

    “你以前不是总怕洲洲不上进?怕他就这么混下去?现在好了!人做上正事,连媳妇儿也娶了,还是这么好的媳妇儿,以后很多事就让年轻人去做,你掌个眼也就得了。”

    谢夫人说:“儿媳妇还是太年轻点,恐怕压不住那些管事,我也没老糊涂,能再操心几年,她这会儿掌家早了点,先给洲哥儿开枝散叶吧。”

    老太太听着这话不太对:“你儿子也不是没努力,还催个啥?”

    钱玉嫃就坐在老太太跟前,清清楚楚听到这话,她脸有些微红,心想谢士洲说话噎人这毛病该不是跟老太太学的吧?

    就这,还没完。

    老太太形象生动的给她举了个例子,说好比农夫种田,耕熟了地,播了种,有没有收成还得看年景,年景是谁决定的?天老爷决定的!农夫都还在耕田,你就催,你让他累死在田里今天也收不回粮食,着急有用?

    老太太也是个教育鬼才。

    反正从今往后,钱玉嫃再没法直视农夫与田了。

    不过这番话倒是还有点用,谢夫人心里再不高兴,还是派了两样活下来。不是多好的差事,钱玉嫃也没嫌弃,当是磨炼踏踏实实做了下来。

    她这边在积极融入,想尽快习惯谢家的生活。那头她兄弟已经拿到岁末考的成绩回家里来。往常回来总有姐姐在跟前嘘寒问暖,姐姐嫁了之后,钱府清冷了许多,连笑语声都听不见了。钱宗宝很不习惯,他去钱玉嫃以前住的院子待了半天,出来就说想出趟门。

    问他做什么去?

    他说想去见见姐夫。

    谢士洲经常还是往外跑的,去的大致就那些地方,要找他不难。钱宗宝找到谢士洲,拉他去东升茶楼坐了一会儿,问姐姐在谢家怎么样?

    “挺好的啊,现如今她说个话比我管用,我说个啥老头子经常当是放屁,嫃嫃说上两句,他说儿媳妇说得好,照儿媳妇说的办,让我遇上事别自己蛮干摸不准跟媳妇儿商量……明明是我爹,搞得跟你爹似的。”

    钱宗宝听着怪怪的:“姐夫你该不是在跟我姐吃醋?”

    谢士洲当场喷了茶叶水,四喜八福一个拍背一个递手帕去,谢士洲接过帕子随便抹了两下,缓过来才瞪了钱宗宝一眼:“你说你还是读书人,一天天的瞎说话。我能为个糟老头子争风吃醋?他配吗?”

    行吧,反正配不配都是你说了算。

    钱宗宝只要知道他姐姐在谢家一切都好,他就高兴了。

    看他这样子,谢士洲说:“你要这么惦记,你跟我走一趟,自己看看去。”

    “这样好吗?”

    谢士洲连茶都不喝了,拉上他就走:“这有啥好不好?你是她弟还不能去看看姐姐?”

    ……

    听说谢士洲回来的时候,钱玉嫃也没想到跟他一起的还有自家兄弟,等她走出去看到钱宗宝,她本来也就还行的心情猛的好了起来。

    “宗宝来了?”

    钱宗宝笑道:“今儿个正好遇上姐夫。”

    “站外头干啥,进屋里说,都进来。”钱玉嫃一边招呼他,一边吩咐丫鬟沏热茶上点心。

    看她这么高兴,谢士洲还说呢:“兄弟过来你这么高兴,那我呢?人还是我带来的,嫃嫃你就没点表示。”

    钱玉嫃嗔他一眼:“我跟宗宝说几句话,你啊,一边儿待着!”

    谢士洲就在那头唉声叹气,说我怎么偏喜欢你呢,真是个没得良心的女人。

    那边姐弟俩也没说很久,看天色差不多,钱宗宝说该回家去,钱玉嫃起身送他,看人走了才回身扑到谢士洲跟前。谢士洲还在心里打鼓,以为家里的小母老虎又要凶他,钱玉嫃就亲他一口:“今儿这事办得不错,奖励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