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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落针可闻,荀域皱眉,不过一件小事儿,他不该慌张。
韩昭脸上的疑惑更深,自己的儿子昨天才刚出生,哪儿就能看出性格来了,“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了,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你呀,真是......既然对他期望那么高,就多陪陪他不好么?免得他性子和你一样,不讨人欢心。”三五下就把话圆了回来,荀域有些得意,糊弄这个呆子还不简单。
“知道了。”转身往外走去,韩昭越想越觉得奇怪,他说了么,可要是没说,荀域也不会那么清楚。
看着男人的背影,主位上的年轻帝王渐渐收敛笑容,沈穆没死之前,他决不会把韩昭派去戍地。
.......
西凉帝都。
富贵奢靡的院落歌舞升平,燕王这般沉迷酒色也不是一两天了,众人都见怪不怪,随着他浸在这曼妙笙歌中醉生梦死,可比在朝堂上殚精竭虑好多了。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身姿挺拔,好像并没有被屋内的酒气熏染,眸光冰冷,显得与身后的气氛格格不入。
今晚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高悬在空中如铜镜一般,能把人世间所有肮脏的东西都照出来。
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是个喝醉了的舞姬,正满面堆笑地看着他,男人顺势就扭了她的胳膊将人按在地上,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疼得那女子一下就叫了出来。
“阿穆。”赫连晏手执一只琉璃盏,醉眼朦胧地笑道,“怎么那么不解风情。”
“过来,喝些酒,昨日刚行刺完,今日你就放松一下,这刺客也不会天天来吧。”言毕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只有男人依旧杵在庑廊上,一步都没有挪动。
下一刻,两个黑影忽然从房顶跃下,未等他做出反应,其中一个便一脚朝他胸口踹去,被唤作阿穆的侍卫双臂交叉挡在胸前,因为惯性的原因后退数步,直至一只脚抵住了门,他这才稳住身形,抬脚把人踹开了。
反身去追冲进殿中的刺客,里面那些醉酒的人一时全醒了过来,尖叫着四散逃开,唯有赫连晏依旧端坐主位,还优哉游哉地喝着酒,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眼瞧着匕首已经逼到眼前了,刺客的脖领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男人手劲儿极大,一把将其摔倒在地,转身迎上另一个刺客的拳头,阿穆一面用脚死死踩着地上那个不许他再动弹,一面攥住站在对面的人的手腕,腾出一只手来连打了数券,直把人打得吐出血来。
放倒一个之后,阿穆蹲下来把躺在地上的人提了起来,“说,谁派你来的。”
看似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忽然从怀里拔出一把小刀捅在了男人身上,令他没想到的是,燕王府的侍卫似是有金刚不坏之身,刀只扎破了衣服,再往里就捅不动了。
低头看了看,阿穆的神色更为阴鸷,暴怒之下直接将此刻的脖子扭断了。
“啧啧,你每次都这样,一个活口也不给本王留,怪无趣的。”赫连晏躺回座位上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来人呢,拖出去处理了,别脏了本王的大殿。”
惊魂未定的人踉跄回到座位上,似是觉得自己方才逃窜的样子太过狼狈,众人纷纷夸赞起这个侍卫来,“沈护卫果然厉害。”
“是啊是啊,人说双拳难敌四手,可沈护卫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呢。”
“……”
赫连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声音带着几分酒意,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都说过多少次了,他不姓沈,姓赫连,本王亲赐的姓氏,怎么,是不够尊贵么,以致于你们都记不住?”
“燕王息怒,小的不敢。”众人一时都跪在地上,个个抖如筛糠,其中一个机灵的及时改口道,“赫连侍卫英勇无比,果然是我西凉第一勇士。”
“阿穆,受伤了么,要不要叫巫医看看?”见男人的衣服破了,赫连晏皱眉,根本没心思再理会那些蠢货。
阿穆是他捡回来的,男人当时落魄极了,大概是几日没吃东西,摔倒在了他的马车前,阻了他的路。
车夫下去抽了他几鞭子,最后一下时男人伸手接住了皮鞭,一用力就把车夫拽倒在了地上,还赏了几拳。
赫连晏觉得有趣,便把他带回了府里,好吃好喝喂饱了他,然后将人丢尽了斗兽场,赫连晏承诺,只要他能活着出来,自己就会给他一个职位。
结果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沈穆活了下来,成了燕王府的侍卫,后又因为表现出色,贴身保护赫连晏的安全。
关于以前的事情他只字不提,只说在北国有仇家,要隐姓埋名。
赫连晏于是给他改了姓,把自己的姓氏赐给了他,如此荣耀,让沈穆在燕王府的地位更加不一般。
“多谢王爷关心,属下无事。”沈穆拱手行了个礼,然后便往外走。
出了大殿,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条镯子,方才就是这个东西保住了他,趁着月光仔细看了看,虽然没断,但上面镶嵌的珠子已经坏了。
沈穆皱眉,他得把镯子修好,当初卖的时候他特意留了一样,若是再坏了,他便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你在干什么呢?”燕王从外面走进来,见他匆忙地想要把东西藏起来,赫连晏直接伸手道,“给我。”
“王爷…..”
“我说给我!”语气坚定,不容有丝毫质疑。
接过那镯子看了看,赫连晏皱眉,“这是哪儿来的?”
一个女人的镯子,他不是从不近女色么?
“是故人之物。”沈穆并不想跟他提起安宁的事儿,只含糊道,“方才被弄坏了,属下正想去修一修。”
“是你心上人的东西么?”唇角上扬,笑意却未达到眼底,“这么精巧的物件儿,是南国来的吧?”
“她是南国人?”
“王爷,”沈穆抬头,眼神坚毅,透着一丝警告,“那是我的私事。”
“什么私事公事,反正说到底就是女人的事儿,你把她当皎洁明月光,其实见得多了便知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