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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耐心的等待着,空中的细雨,地上升起的水汽一同织就成一张巨大的纱,将法梅多斯城罩在其中。
部落的人们看着这座雨雾中的巨人激动的讨论着,寒冷的天气也丝毫不能影响到他们的心情,这些兽人们还是第一次以非入侵者的身份来到人类的城池之下。城楼上的士兵已经按照命令收起了弓箭,不过他们依旧留意着那些兽人的一举一动。
双方已经没有像刚开始那样剑拔弩张,几百上千年来的战争让他们早已将对方与仇人画上了等号,通常只要见面就会拼个你死我活,如果要想找出发生过像今天这样类似的情形,那只能追溯到几百年前,那时候巴巴罗萨陛下的祖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领主呢。
在寒冷的细雨中等待了十几分钟,鲍里斯·威廉姆斯——也就是马洛的兄弟保罗——终于出现在墙头,他从怀里摸出火漆完整的谕旨,蒙哥马利将军递上另一份,两份谕旨的火漆贴在一起很快便融合得看不出一丝缝隙,随后两份谕旨便打开了。
两份谕旨上除了领取人的称呼不同外,其他内容基本一致,然后保罗和蒙哥马利各执一份将纸张切口处拼接起来,只见光华闪过,谕旨合二为一,就连纸上特制的魔法花纹也完整无缺。
随后保罗又查验了其他物品,接着大声宣告谕旨中的内容,巴罗夫身份得到确认,他对帝国的忠诚也得到肯定,吊桥这才缓缓放下。
虽然保罗知道自己的兄弟站在城墙之下,但必要的流程还是必须走一遍,他有自信马洛不会谋害他,也不会想要夺下这座城池,可是士兵们不知道,他要想得到大家的信任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嘿,马洛,詹姆斯,你们大家过的还好吗?”
“我的兄弟,我们都还好。”
保罗听到马洛的声音,心情愉悦无比。
“那好,你们赶紧进城。”
蒙哥马利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王子殿下可真是会找事,于是连忙劝道:“王子殿下,你让他们进城可不太妥当。”
他和其他人一样,讨厌而又憎恨草原部落的子民,但这并不是他要劝说保罗的原因。身为帝国的军人,他总是将忠诚放在自己人生信条的第一位,国王的命令便是自己的意志,不过同时他也将守护人民的安全作为人生追求的目标。
谕旨上写了,关于战吼部落的安置问题由王子殿下全权负责,可是放这些兽人和牛头人进入城内存在巨大的隐患啊!
城墙上的士兵们再次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蒙哥马利见状再次想要劝说保罗:“王子殿下……”
保罗尊重这位帝国的军人,但对方的中规守矩并不符合保罗自己的想法,他打断道:“蒙哥马利将军,我相信你的忠诚,我也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如果出了什么事由我来负责。”
蒙哥马利楞了一下,保罗刚才的神情和语气像极了巴巴罗萨陛下。
“将军阁下以及在场的各位,我们和草原部落之间的仇恨已经积累了太多太多,我和我的父王都不愿再让仇恨延续下去,这只会让我们双方的人民深受苦难。”为了让对方以及城墙上站着的士兵们明白,保罗大声解释道。
“你们都知道,每年的寒冬之战让无数的帝国将士战死沙场,让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我们一次次的击退来犯之敌枭首无数,可是每年寒冬又会再次面对入侵。这是为什么?仇恨,以及为了生存!寒冬之战就像是一条无形的伤口,让我们的帝国缓慢持续的流血,就算是一头巨龙也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长久的支撑下去。
你们想过吗,如果我们向草原的部落提供帮助,让他们的冬季不再缺衣少粮,那他们还会为了一口粮食来入侵我们的国家?
我曾去过草原,在那里和我兄弟的族人们生活在一起,他们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野蛮而又嗜血,相反的,他们知道什么是友善,也同样渴望平静而又安宁的生活。
谁都不愿为了一口粮食发动战争!
请你们相信我,也相信城下的那些兽人并不是为了战争来到这里,他们正受到红皮兽人的迫害,需要我们伸出援助之手,我们应当放下仇恨帮助他们并与其结成联盟,只要我们有了一个爱好和平的邻居,那就不必再担心这寒冷的冬季中会有人突然向我们发起进攻。
我们可以避开寒风待在家中,可以坐在壁炉前和家人一同享受晚餐,可以不用在每年的寒冬到来之际写下遗书让家人担惊受怕,我们的孩子也不必再像我们一样需要拿起武器守卫家园,这是我的父王所希望看到的,难道不也是你们所希望拥有的吗?”
保罗说完之后城墙上鸦雀无声,就连固执而又刻板的蒙哥马利也沉默了。诚如保罗所言,他们也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享受生活,能安然度过一生,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健康长大,如果能有这样的生活,那谁又会喜欢战争呢?
“现在我们有这样一个能过上和平生活的机会,但我不想替你们作出决定。现在我把决定权交给你们,如果你们希望每年都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友和亲人死于战争,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将城下这些带着和平而来的兽人们赶走。”保罗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城墙下走去。
直到保罗来到城门前也没有一个士兵拿起手中的武器,并叫嚣着要杀死兽人之类的言语,有几个年轻的新兵想要这样做,但都被身边的老兵们制止了,老兵们经历了太多,他们已经记不清每年到城外英勇公墓里安葬过多少人。
泪早已流干,心早已疲惫。
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来自维克多省,他们当中很多人的父辈就死于每年的寒冬之战,虽然他们想报仇,想杀光兽人,但保罗的话给他们打开了另一扇窗户,被仇恨所蒙蔽的双眼再次清明起来。
自己既然无法逃避战争,那至少应该为孩子们争取一个没有战争的未来!
保罗回头凝视着城墙上的士兵们,没有人再反对,于是他朝着马洛他们大声喊道:“马洛,带着你的族人们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