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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光村。
当梁清子和温一灼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卜光村的情形,与平阳村大不一样。虽然村落的建筑格局和人口都差不多,但这里显然要更热闹一点。
此刻,忙了一天的人们全都闲了下来,吃过晚饭,在昏暗的天色下,扎堆在一棵大树下面,吵吵嚷嚷地唠着家长里短。
她家的狗咬了我家的鸡,你家的鸭子跑到了我的院子里面来,谁家的树枝子长过了篱笆到了自家的领地中,谁家的猪没关住又跑了出来……这些拉拉杂杂的小事情,穿书之前,梁清子是最不耐烦的。
但如今看着卜光村的场景,却有一种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这才是正常的生活。
两个人假装过路的人,凑到一棵大树下面,跟在下面拉家常的女人们打起了招呼。
“大姐。”梁清子自来熟一般,拉着一个面善的大姐打开了话匣子,“俺们路过这里,听说你们这个村子有怪事啊!”
她的表情故作惊讶,调高了声音,顿时吸引来了不少人。
“听说你们这个村子里面,有鬼吃人啊?!”
大姐一听,眯着眼睛,了然一笑。
“嗐!俺还以为你说的是啥怪事,原来是这!我跟你说啊大妹子,那不是俺们村子,是隔壁村,那个平阳村!他们村可遭了灾了,作孽啊!”
梁清子一脸八卦的表情:“我不信,那鬼吃人还能让人看见?肯定是骗人!”
大姐把脖子一梗:“咋是骗人!俺说的都是真嘞!都说那个平阳村,以前作过孽,把好好的人家给糟蹋了,让人家一家都没得好死。这不,人家死不瞑目,回来报仇来了!一家接着一家的……”
梁清子和温一灼相互对看了一眼。
她继续问道:“大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呀?那平阳村到底做什么孽了?害死了哪一家呀?”
大姐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听说,二十年前,平阳村有一户农家,家里一儿一女,那大女儿长得漂亮,人人都说他们家有福气。以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就是就是!”旁边一个大姐也接话道,“那个闺女我见过,哎哟!长得跟神仙一样!”
大姐的底气更足了。
“那一年,村子里面大旱,好几个月没下过一滴雨。收不了粮食,全村的人就得挨饿。后来,当时的老村长就说,得给神仙送礼……”
梁清子的心一咯噔!仿佛预测到了接下来的事情走向……
果然,大姐继续说道:“谁知道平阳村的人那么缺德呀!就把人家好好的大闺女给硬生生的逼死啦!闺女死了,老两口也先后都病死了。这一家子就这么完了……哎!作孽啊!”
梁清子恍然间想到,之前他们在村口遇到红杏婆婆的时候,那婆婆虽然意识不清楚,但是嘴里却一直都在念叨着“作孽啊……”
温一灼眉头一皱:“不是说还有个小儿子吗?后来他怎么样了?”
“哎!”大姐摇了摇头,止不住地叹气,“那时候小娃娃才几岁,爹娘都死了,小娃娃估计也饿死了吧!可惜了,是个男娃啊!作孽,作孽啊!”
梁清子寻思了一会,又故作神秘地问道:“大姐,你说平阳村这个事情,就是这个姑娘一家子回来报仇了?”
“那可不!”大姐满脸笃定!“听说当时这个闺女不愿意去神仙那里,但是全村子的人都逼着她,说她要是不去的话,全村的人都得饿死!那闺女委委屈屈地,最后是被村子里的两个大汉给吊死的!哎!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大姐被吓得只念佛,仿佛被这个场景吓得不轻。
“大姐。既然是大旱,那咱们这个村子又是怎么度过的呢?卜光村就没有说过要给神仙献祭的事吗?”
大姐仔细想了想:“那时候俺还小,记不得了。不过,俺都不记得的事,肯定就是没有!俺们卜光村也没有长得那么俊的姑娘。神仙就是要礼,也轮不到俺们呀……”
这时,村头传来一声叫喊,大姐被家里人喊了回去。
很快,天晚了,大树下的人群便各自散开了。
梁清子和温一灼,接着月光,朝着河流上游边走边看。
“你觉得大姐刚才的话,有几分可信?”温一灼剑不离手,警觉地看着四周。
“五六分吧。”
梁清子环视周围,突然从河面上吹过来一股凉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温一灼拉着她坐下,很快点起了一个火堆。
两个人围着火堆,临河而坐。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两声静谧又空旷的鸟叫声。
梁清子闭着眼睛,深呼吸。
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宁静了。
温一灼在火光的映衬下,仔细端详着她的侧脸。
梁清子的美并不明艳,初见也许只是觉得眉清目秀,跟“美人”两个字毫不沾边。
但时间久了,会觉得她的美,早就润物无声地浸到了心里面。
而这种美是非常具有掠夺性的,一旦发现了,就再也戒不掉了。
梁清子的声音缓缓传来:“我相信大姐说的那个故事,这与红杏婆婆的话不谋而合。但我觉得,当时平阳村中,一定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还有那个小儿子……”
“不错。”温一灼显然也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信息,“老两口死后,这个小儿子就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他是不是真的病死了,这个现在很……”
话音未落,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传了过来。
温一灼警惕地站起身,看了看周围。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梁清子的后背瞬间升起一层冷汗。
“声音?水声……鸟鸣声……风声……还有……”
吱吱……
“老鼠!”梁清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老鼠!好像有老鼠的声音!”
一时之间,卜光村鼠疫的情节,如海水倒灌一样,全部倒进了她的脑中!
“这里……是不是卜光村水源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