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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之后,玄奕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些,微笑道:“意外吗?我们只是一些不灭的生魂,但越是鬼,越喜欢装的自己跟人一样,所以神龙卫大多喜欢养只影妖,假装自己还有影子。”
他唇边带笑,眼神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一个懵懂的小孩,在亲人面前悄悄的表露委屈……可是她真的没有心情安慰他。
唐小昔不敢直接问他玄少瞻,于是她问:“那我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鬼?”
他笑容一收:“因为,我想让你留下来陪我。”
她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拳。他对她未必有什么恶意,可总是这么一厢情愿,她实在有些无语。
她耐着性子道:“玄奕,你有没有想过,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不知道自己今后会怎样,你就这么拖着我做鬼有意思么?”
他默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却又似乎什么都知道,他总有一种感觉,如果不紧紧的抓住她,他也许下一刻就会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
两人相对沉默,他忽然挑了挑眉,道:“唐小昔,如果我是玄少瞻,你会不会留下来陪我?”
唐小昔愣了愣。一想到玄少瞻,她就想起了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她真的是太没用了,她要他做的事情,不管多难,他都会帮她做到,可是她连救他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她猝然眼圈泛红,却强抑着。
玄奕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这种眼神,他记忆之中从没见过,可即使没见过,他似乎也明白,这种眼神叫做“心疼”。
可是这心疼,却不是为他的。
他拂袖便走。
他每一次离开,都决绝的好像永世都不想再见面,可是到了第二天,他还是若无其事的来了,而且,也真的带着她出去了。
两人都披着斗篷,戴着兜帽,这副打扮,几乎是一到街上,旁人就纷纷侧目。玄奕就像没看到一样,含笑问她:“昔昔,你想去哪儿?”
唐小昔的本意是不想住在神殿里,又不是想出来逛街!可是能出来总比不出来要好,她想了一下就道:“声色坞?”
他噗的一笑:“好。很好。昔昔既然有兴致,那我自然要舍命陪卿卿。”
然后她们就真的去了声色坞。
当时来的时候她看不到,这会儿再看,才发现这里真的是处处美伦美奂。她有点儿好奇,就问:“那个坞主,叫……叶非花的呢?”
他从睫毛下头瞥了她一眼,引路的花娘笑道:“我们坞主白天是不出来的,姑娘想见我们坞主,需每日申时之后。”
玄奕握住她手:“你想瞧瞧他?他一会儿就会来见我们的。”
那花娘笑而不语,但神情分明有些轻蔑,显然觉得他异想天开。
玄奕也不在意,由着她领到了一个房间,两人坐下,上了茶点,她见他摘下兜帽,就试着也摘了,她没有试过魂魄状态在外头,但是感觉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她看这是一间背阴的房间,显然长年不见阳光,忍不住悄悄问他:“你说,他们是不是看出来了?”
他笑道:“干这行的,这点儿眼力怎么会没有?”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唐小昔也跟着去端,手却从杯子上穿了过去。她愣了半天,缓缓的张开手看了看,这才真的相信,她现在的确是个鬼。
她正在发愣,他忽然抓过她手,用斗篷隔住了手,再去端时,就把杯子端了起来,含笑道:“喝吧。”
唐小昔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忽听窗外隐约有个声音笑道:“要叫我说,餐中无肉才是酷刑!”
咦?她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忍不住走过去,推开窗子往下看,这个房间显然很偏僻,窗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开过,下面居然是个后院,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正在边劈茶边聊天。
唐小昔听了几句,猛然想起什么,道:“燕轻!”
一个粗壮的男人闻声抬头,一看到她,顿时就是一缩脖子,扭头就跑,唐小昔忘了自己是鬼,直接翻身跃下,一脚把他给踩地上去了,怒道:“你居然假死!”
燕轻连连讨饶:“姑娘饶命,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这是当初他们初来内城,帮他们卜算的那位,当时死状那么恐怖,她还愧疚连累了他,没想到丫居然是假死!想也是啊,他的宝贝是判官笔!要装个被勾魂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越想越气,踢了他好几脚,燕轻夸张大叫,然后她蹲下来揪住他:“你起来!”燕轻一边哎哟一边慢慢爬,唐小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别装了!我又没使劲!”
燕轻笑道:“知道姑娘是心疼我呢……”
他顶着这张胡子拉茬的丑男人脸说这种话,真是眼都要看瞎了,唐小昔无语的道:“别废话,我问你,你的判官笔……”
“哎哎姑娘啊!”他连连拱手:“给小的留点活路,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她挑眉看他,他左右看了看,还是认命的推开一间小门:“姑娘进来说。”
玄奕一直站在窗边,手扶着窗台,含笑看着下头,见她进去了,就想跃下,却听身后有人道:“不知贵客光临,叶非花失礼了。”
玄奕转身,挑了挑眉:“是……赏金阁找上门来了?倒是快的很。”
叶非花微笑道:“客人当真料事如神。”
玄奕道:“声色坞不做神殿的生意?”
一提到神殿两个字,就连叶非花无懈可击的笑容也僵了一下,然后才笑道:“自然不是,声色坞是向来不敢挑客人的。”
“那不就行了?”玄奕淡然道:“我来声色坞,就是声色坞的客人,等出了声色坞,赏金阁再要如何,与你何干?”
叶非花会意:“是,在敝坞之内,叶非花担保客人的安全。”他微微敛袖,仪态谦谦,“那客人慢用,叶非花失陪了。”
“慢着,”玄奕道:“有人想瞧瞧你,一边伺候着吧。”
叶非花表情丝毫未变,道:“谨遵台命。”一边就束手站在了门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