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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远面上染上一丝冷笑,“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寻你途中,不小心被火药炸晕过去了。”
他看着清漪无比震惊的目光,又继续说道:“说来也真是可笑,当初他用火药取胜,现在却被火药炸伤,这算不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清漪听到轩辕珩只是晕过去了,心中大石才落了下来。不论如何,只要能够保住性命,身子慢慢调养便是。
恒远见她明显震惊下来,心里头颇觉不是滋味。
“这样你就放心了?不觉得心宽得有些早了吗?”
清漪见他存心惹怒自己,自己只得暂时压下不快,以求脱身之计。
“营中有军医,自然会为他疗伤,无需我担心。”
恒远见她一脸漠然,好似与己无关一般,不觉带了三分寒意,“平日里,我竟没有看出你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既然如此,那我便吩咐那些人,在宁王殿下的药膳里头,多加几味药。想必你也不会恨我。反正只要他不死,你就能够安心了。”
清漪所识之人,毕竟是少数。最复杂也莫过于轩辕瑒与余钧彤的两面三刀。可是面对轩辕瑒与余钧彤之时,她总还有应对之方。而眼前的恒远,句句刻毒,她竟束手无策。
“你……”
“哦,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做太过仁慈了?”恒远挑眉,身子却略略靠近了清漪。
清漪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肩膀处的痛意袭来,她死死忍住,道:“你不要脸。”
恒远继续靠近她,“哦,我不过是说几句狠话,都能算得上不要脸了。看来,我不做些不要脸的事情,简直对不起你对我的评价了。”
清漪心中大惊,再次往后退去。她退后一点,恒远便将身子往前倾一点。
然后,清漪便一不小心将身子翻下去了!
恒远眼明手快,却也没能及时阻止。他慌忙绕到石头那边,只见清漪面色发白,咬着双唇,连一声痛都没叫。
他将清漪扶了起来,又坐到那块平滑的大石上。自己却在清漪身旁站着。
“我不过吓你一吓罢了,你又何必像防狼一样防我。若我真有心对你不轨,多的是机会。”
清漪今日又惊又怕,此时听见恒远略带无奈的话语,一时之间竟也做不出判断来了。她紧抿双唇,却不言语。
眼看着天色渐暗,山洞之中再无光线。二人就那么沉默着,直到再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清漪不敢乱动,因为恒远就在她旁边。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他。她不畏死,但是她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死去。与其死在恒远手下,倒不如死在那北荻太子刀下。
很久,她才开口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或许是习惯了二人之间的沉默,一时之间恒远没有应声。他不说话,清漪也不再问。
谁都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态。
“因为上次我们一起避险,就在此处。”
清漪一点都不相信,恼道:“说实话。”
恒远道:“这便是实话,不然,我将你带到大营,然后堂而皇之地拿你谈条件岂不是更好?”
他离清漪很近,近到清漪都能听到他话语里的呼吸声。清漪别过头去,低声道:“你自有你的打算,我怎么会知道?”
这句话几乎把恒远噎了个半死。
“好,好,既然你不知好歹,我又何必替你着想。”黑暗之中,他还是一把便捉住了清漪的手腕,“那咱们现在就去营中,我和那些将领们谈一谈拿你和西陵交换什么比较好!”
清漪忍无可忍,径直甩开他的手,道:“你想交换什么?!”
恒远道:“我想要轩辕珩的命!”
清漪自打认识轩辕珩以来,便很少见他与人结怨。明争暗斗的,也只有轩辕瑒一人。倒是想不通恒远与轩辕珩究竟有着什么过节。
“他怎么招惹你了?”
她这话一出口,没有方才的剑拔弩张,反倒像是在劝架。
恒远语气也缓和起来,“没什么,不过是随口一说。”
清漪愣住。
直到此时,清漪才发觉,恒远对她说狠话,大都是因为她先语气不善。当她缓和下来的时候,恒远也跟着和气不少。她暗自想着脱身之策,却不敢再对着恒远大放厥词了。
她“哦”了一声,却再无话了。
恒远道:“天儿不早了,你若困了,就睡会吧。”
这山洞里如何能睡?更何况清漪昏迷许久,此时并无睡意。最重要的一点,恒远在旁,她不得不提防。
这么一想,饶是她沿着山石蹲坐下来,也不愿意闭眼。
“可是怕冷?”
恒远想起她脱去铠甲,通身只穿着小衫。就算再加上自己的外衫,也耐不住这夜晚的寒意。
清漪见他语出关怀,似乎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老实温厚的恒远。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很多,清漪这才说道:“我……我怕黑。”
也是,恒远观察过很多次,清漪所在营帐总是点着一盏并不算太亮的油灯。他以前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听她话语之中带着小小的惧怕,内心深处忽然一软,道:“你不必怕,我就在这里。”
这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才害怕的啊。清漪犹自想着,若是你不在这里,我早就跑回去了。
恒远顺势也坐了下来,却与清漪保持着距离。二人的身体始终都没有贴近。
“恒远。”清漪的胆子大了些。
恒远应了一声。
“我以后还能这样叫你吗?”清漪又道。
不多时之前,清漪还在口口声声说他不要脸。他以为在清漪心中,早就把他定义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此时,听到清漪此语,如蒙大赦。他内心雀跃,却依旧保持着面上与声音里的波澜不惊。
“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一直这样称呼。”
清漪是有私心的,因为她忽然觉得恒远以往待她种种不是作假,就算是逢场作戏,也会有几分真意在其中。她此时,便是要拿那微乎其微的情分来算计恒远,直到自己脱身为止。
至于委屈,也说不上,至少她也愿意这样与他不动怒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