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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讲:猫急上房,狗急跳墙,猴急蹿树,人急悬梁。这马从善阴谋败露,失去了理智,进入了作死的节奏。他挥舞着佩刀,声嘶力竭地叫嚷着,一心想置李恪三人和所有在场知情人于死地。
当兵的不明就里,一看长官都疯了,没办法,硬着头皮往上冲吧。
可叹数百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招着谁惹着谁了,就是因为一时义愤,平白无故卷入到这场风波之中。
霎时间,人群乱作一团,哀嚎遍地。
程怀亮一扯李恪,“殿下,如今我们手握证据,什么也不怕了,趁现在,赶快离开这里吧!”
李恪还没说话,就听张小七一声大吼,“呀呔!你们这些皇家卫率真他娘的不知羞耻,杀老百姓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两臂较力,拎起两个士兵,往远处一撇,“我去你娘的吧!”跟着冲进阵中,把胳膊抡圆了,噼里啪啦就开揍了。
李恪点点头,“这才是大哥!”转过来看着神色焦急的程怀亮,“这些百姓都是追随我来的,我怎么能让他们因我枉死?你不要劝了,我意已决,再重要的事,也要等到救下他们之后再说!”
言罢,他撇下程怀亮,大步上前,大喝一声,“李恪在此!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
士兵们闻声都迟疑了,抓个把平民,他们在行,但这可是皇子,碰了一根汗毛,自己都可能担上灭九族的大罪啊!
谁都不傻,一个个都在原地干咋呼,逡巡不前。
后面的马从善大声催促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李恪现在是闹事的反贼,有太子给你们撑腰,怕他作甚?给我上去宰了他!”
这些东宫的士兵平日里对马从善的种种劣迹都有所耳闻,心说话:“你小子他娘的都坏透腔了,现在拿我们当枪使,你怎么不动手!一旦出事,你他娘的反咬一口,我们找谁说理去!”
任马从善喊破喉咙,就是没人动。
趁着这个当口,张小七一跃而起,“狗官,今天你走不了了!”在空中迈开双腿,直扑马从善而去。
马从善吸取了他表弟王旅帅的经验,知道这个张小七是个横主儿,所以他早就做了准备,一看对方朝自己冲过来,急忙拨转马头闯进百姓之中,一哈腰,将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抓起来往马背上一放,随即就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别过来!你们谁敢过来,我就要了他的命!”
那孩子嚎啕大哭,“啊!妈妈!救我!妈妈!”
张小七见势不妙,收住招式,“狗官,你他娘的真卑鄙!”
“少废话!你们三个穷凶极恶的反贼!识相的赶紧放下武器,乖乖跪地受缚,不然我就先从这孩子下手,将这帮百姓统统杀光!”
李恪厉声骂道:“马从善,亏你还是个男人,如此下作,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廉耻二字吗?”
“李恪!少跟我假惺惺,你是正人君子,好啊,你把那玉牌给我,我便信你,放了这小孩儿!”
程怀亮急叫道:“殿下,千万不要给他,我们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才拿到这证据,给了他,一切都白费了!”
李恪面无表情,把玉牌拿出来掂了掂,“哼,一面玉牌算不得什么!给你便是!”一扬手,一道白光飞向马从善。
“哎!不要!”程怀亮急得原地蹦了三蹦。
马从善接过玉牌,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飞快揣进怀里,表情舒缓下来。
“马从善,这玉牌已给你了,我保证不告发你和太子,怎么样,你可以安心了吧,放开那孩子!”
马从善嘿嘿一笑,“李恪,你想得挺美呀,先让我放了小孩,再让张小七来抓我,你以为我会那么蠢吗?你不是仁义嘛,行,你若是当场给我跪下,让我的士兵拿了你,我就放了这小孩,你看怎么样?”
程怀亮气得七窍生烟,“马从善!你也太嚣张了吧,让殿下给你下跪,你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连张小七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你他娘的!”一挺身就想动手。
“哎!别乱动!”马从善作势拿刀比划着,威胁道:“这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是你们害死的!李恪,怎么样?想好了吗?”
李恪神色平静,“马从善,你此话可当真?”
“你放心!这次我决不反悔!”
“好!”
“殿下!你该不会真的……”
李恪朝程怀亮摆了摆手,轻轻叹了口气,“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尊贵,前方的将士们九死一生才勉强换得百姓一时的平安,我李恪区区一副膝盖又算得了什么。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勉思以藩王事,奋力以卫家国,也许这就是父皇对我的期许吧!”言罢,扑通一声,他重重地跪倒在马从善面前。
“殿下!”周围的百姓感动得泪流满面,全都跟着跪下来。
马从善只想用这招将李恪的军,将祸害百姓的脏水泼到李恪身上,他也没料到堂堂一个皇子会真的给自己下跪,一时语无伦次,“你!你!好,好!来呀,将李恪反贼一党都给我捆起来!”
士兵们战战兢兢上前,“殿下,上命难违,我们也是没办法,您就委屈一下吧!”
“不必多言,来吧!”
士兵们收缴了三人的武器,拿出绳索,七手八脚将他们捆住。
马从善笑逐颜开,“哈哈!三个蠢货,带走!将这些李恪的余党就地处决!”
李恪停下脚步,质问道:“马从善!我们约定好放了这些百姓,你为何还要出尔反尔?”
“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真以为我会留下活口,等着将来他们告发我吗?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像你一样妇人之仁,永远都会被人踩在脚下!”
程怀亮可不干了,之前他一直憋着火呢,这下爆发了,破口大骂:“王八羔子!你不得好死!”
“骂,使劲骂,呵呵,你们撕坏圣旨,聚众闹事,已是死罪,就算我不杀你们,到皇上那里,你们也没有好果子吃,等着挨刀吧!”
这时,就听咔吧一声脆响,张小七把断绳子往地上一扔,“他娘的,就这玩意儿也能捆住你爷爷我?你个狗官,不放了这些百姓,爷爷眨眼就要了你的狗命!”
马从善顿时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表弟就是这么死的,“唉,早知遇到张小七,当初就应该准备个粗铁链才是啊!”
现在懊恼也来不及了,他眼睛瞪得溜圆,用刀在孩子头上猛烈地比划着,“张小七,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不敢下手!”
“你个下三滥!”张小七边骂边大步上前。
“众军上前,给我挡住他!”马从善又怕又急,吓出了一头冷汗。
当兵的并不买账,心说:“抓人行,给你当垫背的,咱可不干!”
眼看着张小七一步步走过来,马从善陷入了疯狂,“别过来!再多走一步,我可真动手了!这里的老百姓多得是,不差这一个!”
可张小七不管不顾,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说什么,还往前走。
马从善真急了,“他娘的,去死吧!”举起刀,一道寒光劈向了那孩子的脑袋。
千钧一发的关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僵立着瞪大了双眼,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滞了,等到下一个场景出现的时候,张小七的手已垫在了孩子身前,牢牢地攥住了刀刃!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来,滴滴答答往下淌。
一切都太快了,马从善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好似有千斤的重量压在刀上,一下他就脱手了,“啊!”再定睛看时,嘡啷啷!刀已被张小七甩在了地上。
“狗官!我看你还有什么……”张小七的话还没有说完,忽地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晃晃悠悠,不听使唤,好像踩在了棉花上。
“哈哈!我还有什么?我还有让你死的招数,空有蛮力的蠢货,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马从善只得意了片刻,马上他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面前的大汉非但没有倒下去,反而站稳了脚跟,一点点地往前挪步。
他心中大骇,“见鬼了!明明刀刃上喂了剧毒,见血封喉,怎么还能动?”
就见张小七伸着脖子,脸上青筋暴起,眼神迷离,直直地盯着前方,一伸手将那哭喊的孩子抓起来,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往后一甩,“快跑!”随后,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了下去!
“大哥!”身后传来李恪的惊叫声,之后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扭曲而嘈杂,凭着残存的一丝意识,张小七似乎看到周围出现了很多黑衣人,一个身着黄袍的人从黑衣人中走出来,兵丁百姓全部跪倒,高呼着什么。
再往后,四周的光影黯淡下来,一切都变得模糊,张小七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小七兄?小七?”
“这可怎么办?已经第五天了,该用的药都用了,大哥怎么还不醒?”
“诶,殿下且放宽心,据我观察,小七兄应是服用了太多镇静安神的丹药,才导致嗜睡。我有一法,或可一试!”
“哦?你会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我这里有一瓶阴阳合欢散,我们可以取出一点点给他服下,再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他耳边温言软语,料想小七兄体壮如牛,精力旺盛,受到这种刺激,登时就会舒醒过来的!”
“胡闹!”李恪正欲呵斥程怀亮,转头一看,“大哥!你醒了!”
张小七昏昏沉沉一场大梦,仿佛这身躯都已不再属于自己,他吃力地撑开眼皮,三个人影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殿下,程怀亮和岑大人!”
“殿下,那个畜生抓到没有?孩子怎么样了?”
李恪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放心吧,大哥,父皇带着大内侍卫及时赶到,将马从善当场拿下,那些百姓也都安然无恙。你身中剧毒,已经昏迷好几天了,现在总算醒过来,就别想太多了,安心在此养伤吧!”
程怀亮也大献殷勤道:“哎呀!小七兄,你可算是醒了,不瞒你说,这几天为了能让你尽快醒过来,我可是操碎了心哪!”
李恪白了他一眼,没作声。
小七勉强撑起身子,笑了笑,“多谢贤弟了!”
“都是自家兄弟,跟我还客气什么?”程怀亮来了精神,“诶,那天你是没见着好戏,敢情皇上他老人家使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将殿下和岑大人罢黜,私下里早就派出大内高手秘密查访了。
这回马从善落网,人赃俱获,真相大白,岑大人也得以官复原职了,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皇上却迟迟没有恢复殿下的爵位。”
岑文本缓缓道:“殿下,既然程公子提及,请容微臣说一句。”
“岑大人请讲!”
“殿下,你这次元宵夜带民闹事,虽然是出于爱民的公心,但未免太过于莽撞了,突厥人抢亲的事情毕竟是皇上的旨意。你为民请命,抱打不平固然是好事,可皇上会怎么想?你这是踩着皇上出风头啊!
当今圣上是千古明君,并未与你计较,可这并不等于他心里不会留下龃龉,伴君如伴虎,请殿下以后一定要引以为戒啊!”
话音刚落,府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