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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脚下,决战终于开始了,李勣和苏定方各自领骑兵五万从两翼发起了进攻,张小七,李恪和程怀亮率领二百飞虎军直冲颉利的中军。
将士们早就憋足了劲了,这一打起来,个个都犹如下山的猛虎,入海的蛟龙,势不可挡,摧枯拉朽一般将颉利的军队冲了个七零八落!
秋风扫落叶,战争完全是一边倒,不到一个时辰,数万突厥大军死的死,逃的逃。
颉利刚刚还骄矜自傲,不可一世,弹指间,形势急转直下,自己竟成了被痛打的落水狗,这种反差如何能接受的了,他发疯一般地喊叫着:“都给我冲,不许后退!胆敢逃跑的全都死!”抡刀接连砍死了十几名败逃的士兵。
可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挡潮水般溃散的大军。
几个部将大着胆子,上前劝说道:“大汗!快撤吧,再不走,南蛮子就杀过来了!”
“不!我不走!我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大汗,是最伟大的君王,是天下的主宰,我要将这些南蛮子统统杀光,杀光!”他叫嚷着,挥舞着弯刀又是一顿乱砍。
“诶?谁他娘的嗓门这么大?乱叫什么呢?”张小七正在大肆冲杀,远远地就听到颉利失控的吼叫声,抬头一看,“哎呦,小利子,正找你呢!”拉弓搭箭,照着颉利的脑袋就射了出去。
颉利也有两下子,冷不防发现暗箭射来,赶紧一缩脖,那支箭射落了他的毡帽,贴着他的头顶飞了出去,带下了一层头皮,顿时发髻被打散,鲜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啊!”他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这下总算清醒过来,认清了形势,拨转马头,带着仅剩的两千多骑兵落荒而逃。
这一仗大败亏输,赔光了家底,王庭被占,阴山山口也被堵死,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向西逃窜,只希望能尽快逃出唐境,借道吐谷浑,回到大漠,或许还能重整旗鼓。
正在惊慌逃命之时,忽然就听到鼓声大作,一支军队从斜刺里的山坳窜出来,挡住了败军的去路。
颉利犹如惊弓之鸟,慌忙勒住坐骑,探头观望,一看之下,长出了一口气,“哎,夷男,你果然没有枉费的本汗的一番苦心,在危难之际,带兵相助本汗,真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哪!待本汗东山再起之时,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夷男嘿嘿地一阵冷笑,“颉利,你看看你现在的德性,哎呀,真没想到你落魄到这般田地,还如此拖大,竟然还以为我会救你,啧啧啧,真是不知羞耻,来,到我军中给我当个马夫,我或许还可以高抬贵手,赏你一口饭吃,啊,哈哈哈哈!”
周围的士卒跟着一阵哄笑。
“你!”颉利气得咬碎钢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这些年我虽杀了很多人,消灭了很多部族,可唯独对你们薛延陀照顾有加,你扪心自问,没有我颉利,哪有你的今天!”
“颉利,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草原上向来都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如今你已经完蛋了,我还靠你何用?不如你索性帮人帮到底,让我把你那大脑袋割下来,送给唐王当见面礼,或许我还能顾念旧情,逢年过节给你烧点纸钱,助你在阴间还当可汗,你看如何?”
“夷男,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好啊,盘算得不错啊,藏在这里等着捡漏,我颉利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落在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手里!今天便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弟兄们,杀啊!”颉利怒火冲天,一马当先,带着两千多残兵冲入敌阵。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突厥兵毕竟也是曾经席卷草原的精锐之师,打打不过,对付薛延陀的这些杂兵,还是绰绰有余,再加上被夷男言语讥讽,火上浇油,满腔的愤恨无以复加。
这一打起来,可不得了了,夷男的三万精骑愣是被二千多败兵打得落花流水!
夷男满心以为稳操胜券,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急得大叫:“别退,给我顶住!顶住!”可是他再怎么喊也没用,眼睁睁地看着军阵被颉利冲垮。
正在他束手无策之时,忽听远处一声断喝,“呀呔!都他娘的给爷爷闪开!小利子在何处?爷爷要抓小利子啦!”
夷男一看,认识,“哎呦,这不是昨日闯我营帐那傻小子嘛!”
再看张小七一骑绝尘,飞驰而来,兜着突厥兵的屁股就杀上来了,一走一过,就如收割机一般,噼里啪啦,将两边的突厥兵杀得人仰马翻。
夷男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天上的星君转世?怎么这么厉害?”
颉利听得身后一阵大乱,回头一看,大惊失色,“不好!追兵到了!”慌忙拍马夺路而逃。
张小七一眼就瞧见了,大喝一声,“哪里走!”在马上飞身而起,一伸手将从狼谷里捡的那块令牌从怀里掏出来了,对准他的马屁股,“还跑什么劲,乖乖给我在这吧!”
“啪!”那战马惨叫一声,就地翻倒,将颉利重重摔在地上。
张小七随后赶到,在空中探手将他抓住,往腋下一塞,落在附近的一个高坡上,“呔!都他娘的给爷爷住手!小利子被我逮到了,降者免死!”
可那两千多亡命之徒杀得眼珠子都红了,怒火千万丈,哪能轻易停手啊,张小七连喊了数声,都没有回应。
眼看着薛延陀的军队像羔羊一般,被赶得到处乱窜,夷男脸上无光,心说:“不好,待会主力赶来,看到自己的狼狈相,这脸可丢尽了,到时还怎么向大唐索要赏赐啊!”
情急之下,他一扭头正瞧见不远处张小七丢下的那块令牌,眼前一亮,“有了!”急忙赶过去,将它拿在手里,往空中一举,“住手!天可汗的大令在此,生杀予夺皆在我手,谁敢不从!”
突厥兵们闻声都是一愣,纷纷停手,仰头观看。
一些眼尖的士兵看出了端倪,大叫起来,“真是天可汗的令牌!”顿时放下了武器,规规矩矩下马,跪伏在地,接着,后面的突厥兵连同薛延陀的部队也都跟着跪下来。
一时间,你死我活的战争变成了虔诚的膜拜仪式,众人面对着令牌,声音颤抖高呼着,“天可汗!”有的人竟已泪流满面。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张小七不干了,夹着颉利飞身形冲过去,一把将令牌夺下,又落回原地。
夷男被带得一趔趄,一脸无奈,“唉,朋友,这令牌对你又没什么用,你为何还这么执着?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将它让给我,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夷男,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啊!这玩意儿他娘的比颉利都好用,你以为我会给你?”
“你!”夷男嘎巴了两下嘴,无计可施,忽见远处旗幡招展,李靖率领李恪,程怀亮和一众飞虎军追到近前。
“元帅!”他忙不迭地迎上前去,满脸堆笑。
“真珠可汗,你不是回军平乱了吗?为何会在此地?”
“哎呀,一场误会,都是我的部下办事不力,误报军情,险些坏我大事,这不,我得知实情,便立刻前来协助元帅围堵颉利,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此处成功将此贼擒获!”
“哦?他现在何处?”
“啊,就,就在那!”夷男有些尴尬,往后指了指。
张小七满心欢喜,大步走过来,把颉利往地上一扔,“元帅!属下已经将小利子生擒活捉,献与元帅!”
李靖一看,不由得暗自唏嘘。
这颉利好歹也曾是草原上的枭雄,当年兵临渭水,围困长安之时,何等意气风发,一场惨败,到如今,乱发飘散,满脸青一块紫一块,竟如同乞丐一般。
李靖连忙下马,毕恭毕敬地欠身施礼,“大汗!”
颉利强忍着浑身的剧痛,站直了身子,背过脸去,哼了一声,“我颉利时运不济,命犯在小人之手,既已被捉,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大汗多虑了,大汗乃一国之君,李靖岂敢不敬?”言罢,李靖朝身后一招手,几个士兵抬过来一个轿子,“此轿早已为大汗备下,请大汗屈尊上轿,随我等返京面见皇上,再做安排!”
事已至此,颉利自知大势已去,仰天长叹一声,甩开前来的押解的士兵,昂首走进了轿子。
军兵们将颉利抬入军中监视起来。
这时,张小七又将那面令牌掏出来,双手呈到李靖面前,“元帅,属下在狼谷捡到这个东西!”
李靖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何物?”
“这个属下也不太清楚,本以为是块好铁,想捡来钉马掌,可那些突厥兵说这是什么天可汗的令牌,都跪倒磕头,属下想这应该是个好东西,便交予元帅定夺!”
旁边的李恪灵机一动,“元帅,我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殿下请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伊利可汗阿史那土门的随身信物,当年他击败柔然,建立了突厥汗国。为了号令草原各部,他铸了一面大令,只要大令一出,任何部族都必须无条件服从,稍有违抗,便遭族灭。
后来,阿史那土门一死,令牌也随后失踪,传闻谁得到这面令牌谁就是草原名正言顺的主人,可以凭它任意役使草原百姓。”
李靖点了点头,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突厥兵士,心中感慨万千,朗声道:“我大唐怀柔万方,向来以王道教化感服于人,胜利并不意味着可以肆意杀戮,奴役他人。尔等从此皆是我大唐子民,再也不会有人欺凌你们了!至于这块令牌,恩,确是一块好铁,小七,便赏给你钉马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