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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驾到——”太监在戒备森严的大牢前一声高呼,站岗的兵士们拄着长矛跪了一地。
一个清瘦的官员提着官袍下摆快步从天牢大门内走出来双膝下跪高呼:“天牢典狱长方文恭迎陛下!”
赵俊生下了马走到方文面前抬手:“平身!”
“谢陛下!”
赵俊生道:“带朕去见见袁高、潘长安、邹如海!”
“臣遵旨,请陛下随臣来!”
在典狱长方文的领路下,赵俊生和一干御前护卫走进了天牢。
天牢是去年才修筑落成,其内的监牢部分因常年没有阳光照射,处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之下,除了阴暗潮湿之外,还算是干净,被关在这里的囚犯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高官显贵,没有一个普通人。
相比从前的天牢改称为地牢的恶劣环境,这里还算是好的。
赵俊生一边走一边说:“先去见邹如海!”
“诺!”
到了关押邹如海的牢房,方文让狱卒把门打开,狱卒用钥匙打开门上的铁链,推开牢门走进去大喊一声:“犯人邹如海,起来!”
邹如海睁开眼,一个身穿紫色长袍、腰系玉带、头戴金冠的人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一骨碌爬起来,手脚并用在地上连续爬了好几米远跪在赵俊生面前。
“罪臣邹如海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赵俊生背着手观察了一下牢房内的情况,除了阴暗潮湿之外,让人感觉到森寒,若是长期待在这里,只怕很容易得病,而邹如海已经被关在这里快半年了。
赵俊生道:“邹如海,你起来吧,抬起头!”
“诺、诺!”邹如海战战兢兢的爬起来,虽然站起来了,可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
赵俊生这时才看见邹如海已经瘦得形容枯槁,几乎只剩下骨头架子,他知道这天牢的伙食其实并不差,不过像邹如海这样的高官落到这一步田地,与从前的处境一个天上一个地狱,肯定是每天都吃不下睡不着,煎熬是最折磨人的,邹如海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并不奇怪。
赵俊生道:“邹如海,你和袁高、潘长安的案子查清楚了,如果你仅仅只是无所作为、在刑部侍郎这个位置上混吃等死也就罢了,可你的所做所为与你当初的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简直是南辕北辙!你说,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邹如海扑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臣有罪,罪该万死啊,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禽兽尚且知道感恩,臣连禽兽都不如啊!”
赵俊生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
“是,是!说到底还是臣的意志不够坚定,没能把持住自己,罪魁祸首就是袁高,当初臣还只是刑部一个小小的掌固,袁高以官位和钱财拉拢,让臣听命于他,臣本来是不肯的,更是不屑的,奈何一不小心遭了他的算计,被他拿到了把柄,这老东西再以官位和钱财利诱,臣······臣从此就沉沦了,正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说的就是罪臣这样的人啊!”
赵俊生问:“你可有后悔过吗?”
邹如海泪如雨下,“这半年来,每当夜深人静时,臣时常想起年轻时的抱负、意气风发,又想起过往所作所为、点点滴滴,真是悔不当初,当初臣若是拼了一把拒绝他,可能会丢官罢职,早已无缘仕途,也不会对朝廷造成如此大的危害,也就没有了这份罪孽,更不会有今日身陷囹圄之祸!”
赵俊生道:“以你之罪行,杀头都是轻的!今日在朝堂上,整个案件的调查过程被公布出来,大臣们多数认为应该从重处置,当剥皮抽筋!”
邹如海吓得瘫软在地上,神志完全陷入了混乱。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死固然令人害怕,但死得连尸体不全更是令人恐惧。
对于古人来说,死刑犯的处罚措施也分轻重,赐毒酒或白绫是死刑当中最轻的处罚,因为可以留个全尸;杀头次之,再就是剥皮抽筋、下油锅、车裂这些酷刑;最后才是千刀万剐这一类,越是残忍的处死方式就被认为越重。
赵俊生蹲在邹如海面前,叹道:“念在君臣一场,你写一封悔过书,把你这段时间整个心路历程和悔意都写下来,朕给你留一个全尸!”
邹如海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多谢陛下,陛下恩同再造,罪臣一定好好写,把最真实的感受和悔意全部写出来告诫后人!”
赵俊生站了起来,吩咐典狱长:“这几天给他的食物准备得丰盛一些,每顿要有酒有肉!他若写完了,由你呈送上来了!”
典狱长答应:“臣遵旨!”
赵俊生转身走出牢房,典狱长立即跟过去,在前面带来。
不一会儿来到了关押御使大夫潘长安的牢房门口,狱卒打开牢门之后大喝:“潘长安,陛下驾到!”
潘长安打了一个激灵,迅速从床板上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罪臣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潘长安,他比潘安的名字多了一个字,却在容貌上完全不能比,人家潘安是绝世美男子,而他却是一个糟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也长得很寒掺,他的相貌不能用凶来形容,尽管他的相貌同样能吓坏不少人,他的长相是带煞的那种,一般人看一眼就会感觉害怕,他这种相貌天生就能震慑鬼神。
赵俊生问道:“潘长安,你知罪吗?”
这段时间,赵平三天两头来审问他,从审讯的过程中,他就知道赵平已经把他和袁高、邹如海等人的事情都查出来了,所以赵俊生问他这话,他就知道没有必须要再遮掩。
潘长安跪哭道:“陛下,臣知罪,臣罪该万死!陛下当初把御史台交给臣,对臣寄予厚望,可臣辜负了陛下的期望,臣是罪人,罪不可赦啊!臣只求一死,请陛下下旨赐臣一死吧!”
赵俊生怒斥道:“朕把御史台交给你,是指望你帮朕监督朝中和各地方大员,对你是何等的信任?你倒好,不但没有办朕监督大臣和官员们,反而还以权谋私、伙同他们操纵官吏升迁、贪墨钱粮,身为御史台的主官却执法犯法!你自己说,朕该怎么处死你?是把你车裂五马分尸,还是把你炸油锅?”
潘长安吓浑身发抖,“陛······陛下,臣不敢祈求苟活,求陛下给臣一个痛快吧,臣就算是死了也感念陛下的恩德!”
赵俊生冷哼:“哼,你想死个痛快可没那么容易,朕给你一个机会,你给朕用心写一封悔过书,若是写的不用心,不是真实的内心想法和感受,朕就把你剥皮抽筋实草,若是写得能警示后人,朕就开恩给你一个全尸!”
“是,是,臣一定好好写、用心写,把自己的经历和这过程中的心里想法写出来,给后人起到警示作用!”
赵俊生转身走了出去,典狱长在前面领路,很快就到了关押袁高的牢房。
袁高和潘长安一样,他们与邹如海不同,邹如海是被关在牢里大半年了,而袁高和潘长安才被隔离审查半个多月,这段时间住的地方毕竟安静,环境宜人,只是失去自由,什么也干不了,其他倒也没什么,他们俩是上午被赵俊生下旨从隔离审查的地方关押到这里来的,身上还干净得很。
袁高看见牢门打开,两个狱卒率先进入,随后是几个甲士,再接着是赵俊生走了进来,他稍稍愣了愣,随即神色淡然的下拜:“老臣参见陛下!”
赵俊生看了看袁高,扭头对典狱长吩咐:“去准备一点酒菜来,速度快一些!”
“诺!”典狱长答应,立即拉过一个狱卒吩咐:“快去准备,要快!”
“是,是!”
赵俊生背着手围着牢房的墙壁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说:“这牢房修得倒是坚实,只是通风和光照效果不太好,犯人住久了容易生病,袁太仆,你就将就一下,这日子还长着呢,等这案子全部调查结束只怕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袁高道:“陛下说笑了,老臣如今已是阶下囚,生死操控于陛下之手,不愿意又能如何?”
赵俊生闻言转身走到袁高身边大喝:“你就是呆在外面什么也没有干,生死也一样操控于朕手中!”
袁高沉默不语。
赵俊生转过身去,“当年朕想着,怎么说大家都是亲戚,处在亲戚的角度考虑,你应该会帮朕看好这江山社稷,朕的江山稳固,你们袁家也能世代荣华富贵,赵家、花家和袁家坐在一条船上,赵家皇帝是船长,你们花家和袁家的人是水手、舵手,可你倒好,却在暗地里凿船!你想要钱财,俸禄和赏赐已经足够你们一家花销,对于你这种权势滔天的人来说,钱财还能起到什么作用?你告诉朕,钱财对于你这个九卿有何用处?”
袁高道:“俸禄和赏赐的确够臣一家老小吃穿用度了,可老臣一死,事情就不一样了,老臣不能不管后代子孙!”
赵俊生猛的转过身来大声道:“如果后代子孙一个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你就算给他金山银山,他一样是坐吃山空,不几年就给你败光,到最后他们还是得穷困潦倒!如果后代子孙有志气、有出息,就算你什么也没有留给他们,他们也一样能混出头!
你是为后代子孙考虑是吧?朕偏偏不让你如愿,朕下旨把他们全部都杀了,诛杀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