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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戏结束的当天,傅煦也有戏份,谢时冶浑身浴血地投入了傅煦的怀里,脸上的鲜血都蹭在了傅煦的下巴,将那张本就冷硬凉薄的脸,沾上了血腥气。
钟昌明盯着镜头里的傅煦的神态变化,从那扫过洞里尸体时所展现出来属于白起风的冷血眼神,足以让观众觉得从心理泛起不适。
但垂眸望向怀里人那刻,神情就像高山上最难融化的那捧雪,遇见初升太阳,化成春水,软得一沓糊涂。
钟昌明喊了卡,手指搓着下巴,倒也没说不用这条,就是让他们多拍几遍,换一种方式饰演。
还专门将傅煦喊了过来,叫他将目光收敛一点,白起风是很在乎他的师兄没错,但这种眼神有点过头了。
傅煦听着不时点头,等重新再拍时,果然如钟昌明所说,收敛了许多,但钟昌明又觉得不对味了,总觉得傅煦饰演的白起风失去了那股疯劲。
白起风这个角色,说白了就是爱恨极致,爱到极致,恨也极致,嚣张又任性,却对真正在乎的人,即使时低到尘埃里也心甘情愿。
要是不疯,也做不出来将山洞里那些幸存者弄死,只让他师兄活着的疯事了。他没把人命看在眼里,即使是那个年代,这个做法也过头了,令人诟病。
但是白起风不管,他只随心,极其护短,只因他师兄被这些人欺负了。
一个镜头重复拍了不下十次,这对傅煦来说,几乎是从未有过的,连谢时冶都感觉到不对劲。
但是他在这场戏份里,只负责昏迷就好了,傅煦比较辛苦,要一直抱着他,还是公主抱,反复拍了一个小时的样子。
哪怕是傅煦,拍到后来,额头上都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汗,看起来很辛苦。
谢时冶心疼坏了,又不敢直接跟导演叫板,只能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忍不住伸手给傅煦揉揉胳膊,捏一捏手腕:“钟导今天怎么回事,这么难搞?”
傅煦听笑了,嘴上还是要说他:“不能这么说老师,老师重复拍这段自然有他的道理。”
谢时冶心里嘀咕:狗屁道理,他就是瞎折腾。
他明面上却作出副理解的模样:“嗯,我倒没什么,就是你明天起来胳膊肯定得疼了。”
谢时冶其实揉得并不算好,甚至力道有点太大,有点疼。但傅煦也没有拒绝,谢时冶内疚,想给他做点什么,按摩也是心意,那就让谢时冶做吧,也没什么。
傅煦说:“我有基本功打底,不会多难受。”
谢时冶问他:“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就有在练武,现在还在练吗?”
傅煦点头,谢时冶就把手从他胳膊上撤下来了:“原来是这样,哥你身体素质好着呢,明天应该不疼。”他多少放心了些。
见谢时冶按摩半途而废,关心收得这么快,傅煦动了动唇,想说其实断断续续抱一个大男人一个小时这么久,还是很辛苦的,但这话显然是打自己的脸。
而谢时冶已经端起冰咖啡喝了,还拿这个小风扇吹,注意到他的视线,爽朗地冲他笑了笑:“哥也要小风扇吗?”
傅煦叹了口气:“不用了,你自己用吧。”
好在钟昌明没纠结多久,这幕戏到底是结束了。
今天能早点收工,大家都开心,钟昌明跟谢时冶说今天晚上到明天上午,都给他放假,好好休息,调整情绪。
这事傅煦昨天就同他说过了,谢时冶不意外,还对钟昌明说谢谢,甚至自责地说了声抱歉。
钟昌明现在还是蛮喜爱这个年轻人的,意外的能吃苦,也很灵,怪不得会红。
他欣慰地拍拍谢时冶的肩膀:“你年纪还小,心思别太重,这没什么。”
谢时冶勾了勾唇,谢过导演后就上了保姆车,他在车上闭目休息,阳阳在副驾上翻看行程,转头对谢时冶说:“谢哥,陈风那边给我发了个地址,我已经预约好晚上去了。”
开车的是小常,是谢时冶跟组助理,临时招的,许多事情阳阳和谢时冶都不会让他知道,毕竟这个剧组结束以后,很有可能就不会再聘请。
谢时冶睁开眼:“哥不去吗?”
阳阳捧着平板回头,神情有点诧异:“谢哥,傅老师去不去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谢时冶重新闭眼,将耳机戴上,拒绝与阳阳沟通。
但无论他怎么拒绝跟阳阳沟通,晚上该去看医生,还是应该由阳阳送他去。
而且这件事还被高良知道了,阳阳了解到他甚至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后,彻底慌了,因此给高良说了,生怕谢时冶因为他的隐瞒和帮助再生出点好歹来。
哪怕高良会因此开除他这个同谋,阳阳还是说了。
谢时冶知道以后,有点哭笑不得,阳阳这个实心眼,真是半点不会为自己打算。
果然高良打电话来冲他发火的同时,不断地提到要换助理,谢时冶一直反驳。
就算高良说这事没商量时,谢时冶也沉下语气:“这事也没商量,我才是老板。”
直把高良气得够呛,人生第一次撂了谢大明星的电话。
谢时冶拿着手机,无奈地看向副驾座上耳朵高竖的阳阳:“这下放心了吧。”
阳阳回过头,嘿嘿直笑,还同谢时冶抛了个飞吻,比了个爱心:“谢哥,我爱你哦。”
谢时冶笑骂:“滚蛋。”
虽然后面要怎么哄高良,也让谢时冶很头疼,但毕竟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阳阳,再开除了,也没法找个更好的。
再说了,阳阳跟他这么些年了,要因为他的缘故被高良开除了,谢时冶也不忍心。
回到酒店,谢时冶洗澡换衣服,因为看的是心理医生,谢时冶尽量想要打扮得体面一些。
肤浅点说,正是因为壳子里的他一塌糊涂了,糟糕到要看心理医生的程度,表面也想要尽量光鲜些,这也大概是一种武装手段。
他在黑眼圈的地方压了点遮瑕,还给略失血色的嘴唇上了层带色泽的唇膏。
这时门被敲响了,他在猫眼看了看,门外是个带帽子口罩的人,他没立即开门,只问:“是谁?”
“是我”,是傅煦的声音。
谢时冶惊喜开心地拉开了门:“哥,你怎么来了?”
傅煦的眼睛透过压低的帽檐冲他弯了弯,只看眼睛也能瞧出是在对他笑。
谢时冶让开身体,好叫他方便进来。
傅煦走进了他的房间,扯下口罩,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
他看到桌子上的小镜子和散落的化妆品,还有香水,都是刚用过的状态,盖子都打开了,床上还散着几套衣服。
傅煦靠在桌上,拿起一管唇膏,对谢时冶道:“你这是打算去哪?”
谢时冶干咳一声,尴尬地转了下眼珠子:“看医生啊。”
傅煦将唇膏拧出,微微靠近鼻端,嗅了下,这回是花香,还是柚子味的好闻。
傅煦说:“齐医生今年已经五十六了。”
谢时冶整张脸都红透了,傅煦又接了一句:“不过她应该会挺喜欢你。”
谢时冶走过去,抢过傅煦手里的唇膏,拧回去盖好,没说话。
傅煦哄他:“一会回来可能得晚了,你隐形眼镜都戴一天了,不累吗?”
谢时冶当然累,隐形眼镜就没有舒服的。尤其是在高温的棚拍环境里,简直是煎熬。
傅煦说:“戴眼镜去吧,你素颜也帅。”
谢时冶皱眉:“可是我妆都上了一半了。”
傅煦看了眼时间:“不着急。”
见谢时冶还不服气,他补上一句:“车程来回都要三个小时,在车上不管是玩手机还是睡觉,戴隐形都不舒服,卸了吧。”
谢时冶终于屈服,其实他化妆,除了有在心理医生面前武装防备的心理,更担心傅煦也许会来陪他看医生的可能,他总要提前准备。
他这段时间因为拍戏,气色变得很糟糕,有时候他照镜子都觉得自己现在模样很差,素颜不堪入目。
到底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要求高,这个要求放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变得更高。
在喜欢的人面前,哪怕是精心准备的造型,都怕有哪里不好看,更别提现在病怏怏又像好久没睡好的模样了。
等他卸了妆,戴上那有度数的眼镜,实在没心情看镜子里的自己,气场一路低迷不振,直到上了车,也打不起精神。
傅煦开的也是谢时冶的车,是阳阳找熟人借来的,目的为了避开狗仔。
谢时冶在副驾座翻到一本书,书名直白露骨《让女人心里有你的一百种方法》。
行程途中,红灯车停,傅煦借着路边光瞄了眼书名,笑了:“你看这种书做什么?”
谢时冶看得挺认真的,随口答道:“学一学。”
傅煦觉得更好笑了:“学什么?”
谢时冶扬了扬手里的书:“当然是学习上面的方法,变得更加惹人爱一点。”
傅煦:“我觉得你不必学,保持自身就很好了。”
谢时冶撇嘴:“不够好。”
傅煦有些惊讶道:“怎么不够了。”
谢时冶没说话了,当然不够好,要不然傅煦怎么还是不喜欢他呢。
他看到书里有一段,说得还挺有趣的。
上面说,当一个女人觉得一个男人帅气的时候,她不一定是爱上了他。
但是当一个女人开始心疼一个男人的时候,这绝对是沦陷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