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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平地响起一个惊雷, 宫殿里一下子炸了锅。北方的叛军三天前就已经南下,如今已经兵临城外,刚才还沉浸享乐的王孙贵族、夫人小姐们一下子坐不住了。叛军逼近京城,他们想做什么昭然若揭,这种时候谁留在宫里谁就是活靶子。殿中形势大乱,许多人趁乱跑出大殿, 推推搡搡想往外跑。
变故一发生, 白蓉就立刻护在虞清嘉身前, 外面人群拥挤, 虞清嘉身边依然安全清净, 白蓉密切注意着人群, 对虞清嘉说:“娘子, 军队已经到城门下,过一会宫里恐怕会很乱,奴婢这就送娘子回家。”
“好。”虞清嘉点头。白蓉这方面经验非常老道, 她熟练地替虞清嘉隔开人群, 带着虞清嘉朝安全的地方走。白芷比白蓉年纪大, 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远不及白蓉。有了白蓉保护, 虞清嘉躲开好几拨混乱,平安走到安置马车的地方。
平时宫门进出并不容易,不过现在形势大乱,邺城即将被叛军攻下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宫里的命令也迟迟没有下达,宫门守卫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能拦得住着急出宫的众多官眷马车。白蓉护送着虞清嘉上车,自己警惕地守在车门口,车夫也有着不同寻常的镇定,他眼神警惕,一边注意周围的路,一边用力驭马,操纵马车飞快地冲出去。
白芷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紧紧攥着虞清嘉的手。马车哒哒跑出宫门,冲过漳水长桥,终于平安地踏上京城街道,车上众人不由都松了口气。现在形势大乱,指不定什么时候宫门就被锁了,如果不能平安脱身,恐怕后面就会被困在宫廷里,这样一来无疑会非常被动。但是只要跑出行宫,走到外面的大街上,哪怕多饶些路,总是能回到自己家里的。
从上马车起白蓉就紧紧攥着衣袖,衣袖里似有他物。现在白蓉袖子里的手慢慢放松,她无声地松了口气,对虞清嘉说:“娘子,我们已经出来了。老吴,不要在外面耽搁,抄近路赶快送娘子回家。”
车夫隔着一道车门,响亮地应了一声:“得,小的明白。”
白蓉嘱咐往车夫,又转过头对虞清嘉说:“娘子您放心,义军进城不会伤害百姓的,您在家里安心待在就好。”
虞清嘉点头,她神色严肃,忍不住隔着帘子,默默注视着车外。白芷看看虞清嘉,再看看白蓉,不知为何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她觉得,白蓉很害怕虞清嘉待在外面呢?仿佛留在宫里或者待在外面,会被什么人劫持一样。
白芷摇摇头,甩开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车夫的技巧极好,马车快又安稳,转眼之间已经跑过好几条街,再横穿两条街就到虞家所在的街区了。然而这一带是邺城的市集,平日里极为热闹,现在百姓听到攻城的消息到处乱窜,交通非常难走。车夫避过好几拨人,最后实在没办法继续前进,焦急地对虞清嘉说:“六娘子,前面的路完全被堵住了,我们是咬着牙继续往前冲,还是绕过这一带,换一条更远些的路走?”
穿过市集是最近的路,但是人多手乱,还有许多马车被横七竖八地堵在路上,如果想绕开这里,那就要绕远许多。
白蓉看着外面皱眉:“绕开的话要多走许多路,而且那个地方邻近城墙,万一遇到乱兵怎么办?”
自从公子回归军队后,白蓉和上边的联络就变成了单向的,也就是说白蓉并不知道慕容檐打算何时起兵,何时攻城,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让虞清嘉在攻城这一天待在外面。车夫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他们不敢让虞清嘉出一点闪失。如果东宫那边出了叛徒走漏风声,或者被预知者知道六小姐的存在,再或者只是单纯地遇到趁机作乱的流寇,将虞清嘉扣押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白蓉拿不定主意,虞清嘉透过车帘缝隙扫了一眼,说:“掉头,绕路吧。”
“娘子……”
“前面的路已经完全被堵死了,等从这里穿出来不知道要耽误多久,而且万一被堵在里面就更糟糕了。不如从另一条路绕道,虽然绕远,但是好歹路是通的。”
虞清嘉的声音坚定又果决,白蓉和车夫不知不觉就听从了虞清嘉的命令。车夫用力抽了马一鞭子,调头从另一边走。
这一条路人果然少了许多,路上空荡荡的,但是这里距离城墙也近,能看到一撮撮的流兵。车夫不敢大意,一鞭接着一鞭地抽在马上,将马车驾驶到最快。
然而天不遂人愿,眼看再过一条街就要到了,前面一道接口街口突然经过大批士兵,按着刀快速朝城墙跑去。他们的脚步踏在路上发出规律又沉重的响声,身上亦披戴着全服铠甲,一看就是精兵。白芷吓得手都凉了,躲在车里悄声问虞清嘉:“娘子,这些人是哪来的?”
“铜雀台的驻兵,也就是皇上的直属亲兵。”虞清嘉透过摇摇晃晃的车帘,低声说,“看来,皇帝和尹轶琨已经做好安排了。这么快就能将铜雀台的兵力调度出来,原来我还是小瞧他们了。”
车夫在外面问:“六小姐,前面有正规兵经过,我们怎么办?”
“将马头调过去,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挑衅,安静等他们过去。”
车夫听从虞清嘉的指示,拽着马头将车掉了个儿,让马安静地对着墙面,不听不说也不看。多亏了虞清嘉见机快,墙外经过的皇帝亲兵朝他们这里扫了几眼,见他们安分守己,就没有留意离开了。
等亲兵过去后,车夫赶紧架着马车穿过。他们刚刚走到一半,不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呼喝声,听声音应当是叛军攻进来了。这么快就能进城,想来邺城里有内应,为他们开了城门。
叛军的大部队列阵在正门,邺城的守军也全被吸引走,没人想到对方的目标竟然是一扇不起眼的侧门。叛军声东击西,邺城守军大意中计,而里面的人趁守军不注意,内应突然暴起杀死门卫,打开城门,放早就等候在外面的精锐部队进城。
邺城被冲开一个豁口,宛如洪水冲破了一段大坝,很快其他地方也接连告急,洪水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入京。方才在虞清嘉车前经过的那队皇帝亲兵正好遇到最先破城的叛军先锋,两队人马狭路相逢,双方立刻刷的一声抽出刀,刀剑相向。
亲兵头领拔刀指着对方,高声喝道:“大胆叛贼,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历朝历代都是死罪,并且罪及妇孺后代,是相当难听的罪名。虞清嘉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想回家,竟然正好撞到了这一幕。她压低了声音,短促地催促车夫:“不要回头,不要突然加速免得惊动这些人,就这样快点走。”
车夫也明白厉害,他们现在就在皇帝亲兵的后方,万一出现什么事,亲兵将虞清嘉捉为人质就麻烦大了。车夫尽量又轻又快地赶马,过街时车轱辘不小心撵到一块石头,车帘被颠开一条缝,虞清嘉鬼使神差回头,正好看到叛军朝两边让开一条路,盾牌后慢慢走出一匹黑马。
这匹马色泽纯正,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唯独在马蹄处有几撮白毛,宛如乌云踏雪,夜空疾电,正是出名的照夜白。马上,坐着一个一身银白铠甲的男子。军中铠甲多是铁制,因为日积月累的使用和鲜血浸染,铁甲都变成了杀气浓重的黑色,然而唯独这人,一身银制铠甲一尘不染,在黑压压的士兵中显眼至极。战场上显眼可不是什么好事,然而放在这个人身上却奇异地契合,仿佛他生来就该如此,张扬,耀眼,号令万军。即便他的位置暴露在所有人眼前,也根本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银色铠甲之上,是一张泛着冷金属光泽的,鬼面獠牙的面具。
虞清嘉看到面具的那一刻浑身剧震,她体内的血液仿佛不再流动,四肢冷的像冰。虞清嘉手指发颤,缓慢地将车帘掀开一条缝,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个人。
他腰上挎着刀,一手握着马鞭,另一手松松地揽着缰绳,宛如在草原上纵马散步般,就这样出现在两军对垒阵前。
皇帝亲兵头领看到这个人出现后明显紧张起来,他的手紧紧攥着刀柄,手背上都暴起青筋:“叛贼,你们这是公然造反。”
“造反?”他的声音透过面具有些失真,但是即使这样,音色还是好听的过分,“皇帝倒行逆施,轻信奸臣,有何反可造?”
这话虽然是实话,但是在两军阵前说出来就太狂妄了。另一个人护军模样的人听到这番话头上冷汗直冒,他拍马上前,举刀高呼道:“奸佞横行,蒙蔽圣上,致使忠臣受辱,民不聊生,我等乃是前来清君侧!”
跟在他们身后的铁军高声呼喊,声如惊雷:“诛杀奸臣,清君侧!”
即便实际上就是造反,但总是要换个好听的名头,比如,诛杀皇帝身边的奸臣,还圣上一个清明,就是很好的起兵理由。朱雀台的驻兵被对方的气势所摄,前排士兵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亲兵首领大声呼喊,最后抽出刀,高吼道:“临阵脱逃,视同叛军。再有后退者,斩。”
有了军令威慑,铜雀台驻兵后退的趋势可算止住了。首领为了振己方士气,叫阵道:“你既然是来襄助圣上,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带着面具,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人是鬼。遮遮掩掩,必是鬼祟。”
首领的话激怒了对面的人,许多人怒目而视。显然,无论从气势上还是凝聚力上,朝廷驻兵都远不及他们口中的叛军。
而话题中央的那个人反倒笑了一声,勒紧缰绳,纵马就要往护卫圈外走。两边的人连忙拦住,低声叫了声“公子”。穿着银色铠甲的人抬起一只手,姿态随意,两边的人只好退下,眼巴巴地盯着他慢慢走出步兵保护圈。
他停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不光他背后的部队默默握紧刀,皇帝的亲兵也紧张起来,高举长矛和盾牌,严阵以待。他在众人的视线中慢慢伸手,放在自己的面具上,同时,他的声音也冷冷清清地传出来:“我乃成德太子嫡子,明武帝亲封的千户郡王琅琊王慕容檐。你们说,我有没有资格清君侧,以正视听?”
话音刚落,面具背后的暗扣解开,那张铁面獠牙的面具就这样从他的脸上剥落下来。亲兵首领想过许多种可能,比如眼前这个人故弄玄虚,故意装腔作势,又或者这个人的脸被毁容了,所以才用面具遮脸。但是看到面具后的真人,亲兵首领大吃一惊,其余人也发出惊叹声,阵脚顿乱。
这时候,亲兵中不知什么人大喊一声:“琅琊王音容甚美,这就是琅琊王。琅琊王回来为成德太子平反了!”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朝廷军中明显躁动起来。亲兵首领看到慕容檐真容的那一刻就起了杀心,他也知道,这样耀眼的姿容必属琅琊王无疑。他趁人不备抽出□□,对准慕容檐,然而慕容檐仿佛提前知晓了一般,还不等首领将指头松开,慕容檐的箭就已经射入他的胸膛。首领中箭,摇摇晃晃地摔到马下,慕容檐一手举着弩,另一手快速有力地挥了一下,随后就一马当先,朝皇宫的方向冲去。他身后一个个脸庞黝黑、精壮有力的士兵也举起矛,高喊着朝前冲去:“琅琊王殿下归京,清君侧!”
慕容檐一人冲入敌方军队中,单手挥刀,周围顿时倒下一排。常大拼了老命想追上来保护慕容檐,然而他费力了半天,发现皇帝的得意部队在慕容檐手下像割韭菜一般,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常大郁闷地发现,与其说他在一旁保护慕容檐,不如说他躲在慕容檐身后捡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倒在慕容檐刀下的人补上一刀。
慕容檐宛如一柄尖刃,很快就将布阵严谨的皇帝亲兵割成两半。常大举起长矛用力掷入一个士兵的喉咙中,然后拔起武器,喘着粗气追上慕容檐:“公子,您冲的也太快了,为什么你一次能放倒那么多人,照夜白几乎都没有减速。”
慕容檐伸手抹去下巴上的血,他勒着缰绳,抬头看向前方巍峨高耸的铜雀台。常大本来是随口一问,他看到慕容檐擦拭自己脸上血的动作,脸上表情怔了一怔,剩下半句话顿时忘了。慕容檐浑不在意,说:“又不难,你随便练练刀法就能做到了。”
说完之后,身后并没有应答。慕容檐面无表情地拿出面具,将张牙舞爪、足以吓哭小孩的面具重新扣回自己脸上。常大反应过来之后非常尴尬,他一个糙爷们活了这么大岁数,自以为已经修炼到家,没想到看着公子竟然还会一不小心走神。他尴尬地哈哈笑了笑,搔头说:“我哪能和公子比,公子是老天爷赏饭吃,十八般武器拿起来掂一掂就能上手。前些天郑二还和我诉苦,说他在公子面前耍了套自家祖传的枪法,没想到过了几天,连用红缨枪都打不过公子了。如今我们已经攻入邺城,皇帝老儿的精锐也被我们半路解决,只剩下一个铜雀台和漳水桥,能有多少能耐?公子,您很快就能大仇得报了。”
公开名号,攻入邺城,这一天东宫的人不知道盼了多久,常大这个粗人都激动得浑身颤抖。然而当事人慕容檐却冷静得不像话,他没有丝毫发表内心感慨的想法,只是勒着马往前走:“多说无用,还是等站在皇帝面前再说这种话吧。”
一错眼慕容檐就走远了,常大连忙拍马跟上。然而走到一道巷子口时,本来纵马狂奔的慕容檐却突然停下,常大连忙勒马,哒哒哒跑回来:“公子,怎么了?”
慕容檐深深地看着巷子,他记得刚才有一辆马车从这里穿过,再晚上那么一丁点,这辆马车就要赶上两军厮杀的战场了。慕容檐当然不会关心无关之人的死活,可是,方才车帘晃动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了虞清嘉。
只是一个侧脸,一晃而过,再加上慕容檐离得远,看清人脸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常大也跟着往里看,看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迷惑不解,又问了一遍:“公子,你到底在看什么?皇帝老儿还好好活在皇宫里呢。”
慕容檐收回视线,说:“罢了,该知道迟早都会知道。反正骗了她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什么?”
“无事。”慕容檐突然攥紧缰绳,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兵贵神速,别磨蹭,我一会还有事。”
常大越发摸不着头脑,他探长脖子朝巷子里望了最后一眼,拍马追向慕容檐。常大一边追赶,一边在心里嘟囔,公子的脾气真是捉摸不透,说变就变,明明是公子莫名其妙停下,又莫名其妙看了许久,但是最后挨骂的却是常大。更奇怪的是,除了围攻铜雀台,难道他们还有别的事情吗?为什么被公子这样一说,仿佛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攻打皇宫只是路上顺便而已。
常大摇头将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他想,可能这就是何军师说的,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伴君如伴虎吧。果然,他们公子天生是当主子的料。
整座邺城都沉浸在喊打喊杀之中,东南侧门被叛军,或者说琅琊王的军队里应外合冲破,之后琅琊王亲自带人奇袭皇宫,另一队人去各个城门绞杀朝廷军队,开城门放自己人入城。虞二媪今早一起床眼皮就跳,之后她照常在佛祖前念经,然而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她惴惴不安,招来丫鬟询问,得知六娘子今日入宫赴宴,郎主虞文竣也在宫里。虞二媪心说,入宫总不会有事的,她应该是昨夜受了凉,这才总是胡思乱想。
然而过了午时,虞二媪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有人慌不择路,一边跑一边喊“叛军攻城了”,虞二媪这才知道,原来悄无声息的,邺城被人围住了。
堂堂都城被人打的措手不及,这眼看就是亡国的节奏。虞二媪终于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慌来自哪里了,她一遍遍让人去看虞清嘉回来没,一遍遍念佛乞求佛祖保佑,后来,虞二媪听到下人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惊慌地说:“老夫人,就在和我们府隔一条街的地方,叛军和朝廷军巷战,死了好多人,血把地砖缝都染红了。”
虞二媪听到心惊肉跳,她捧着心口,手指哆哆嗦嗦地扣串珠:“佛祖保佑,老身一辈子潜心礼佛,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请佛祖垂帘信徒,若老身的孙女这次能平安归来,老身愿意减寿十年,余生日日筎素抄经。”
虞二媪在心中刚刚默念完,突然听到一个丫头中气十足的喊声:“老夫人,娘子回来了!”
虞二媪手一抖,手中的串珠突然断裂,噼里啪啦摔到地上。虞二媪用力地磕了一头,声音克制不住地发抖:“谢佛祖,谢佛祖保佑。”
虞二媪拜了佛,然后就匆匆赶到外堂去看虞清嘉。虞清嘉看到虞二媪,连忙迎过来:“祖母,孙女不孝,让您担心了。您在家里没事吧?”
“我没事,你没事就好。”虞二媪直到现在手都在抖,她拉着虞清嘉坐下,让虞清嘉从头说她路上遇到了什么。虞清嘉将惊险的环节隐去,只捡大致的事情和虞二媪说。虞二媪听到最后,合手连连祷告:“阿弥陀佛,有惊无险,没事就好。”
虞二媪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事:“你的父亲呢?他没和你一起走吗?”
白芷惊魂甫定,听到这里连忙说道:“是呢,郎主去哪儿了?外面都是叛军,郎主一个人可别遇到危险。”
虞清嘉听到这里,嘴边轻轻勾出来一个笑,似嘲非嘲。被叛军为难?怎么会呢,虞文竣自己本人,就是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