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顺手牵羊

庄不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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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可经过青山峥向北。分了一条支流向东。向东一百五“扛右。有一个旧城叫富平城,是当年秦朝北部都尉的治所,城并不大,但是很坚固,白羊王看中了这个城池的坚固,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另一窟。城里有充足的粮食,只要进了富平城,就算有大军围城,他也可以有信心守住城池。为了增加守城的把握,他让五千人守城,一万两千骑兵安排在城外,互相呼应,要让共尉就算运气好找到了富平城,也不敢放手攻城。

    白羊王还有另外一个心思。他被西楚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了一万多人。还把无数的牛羊和部众都丢了,如果就这么逃了,岂不是丢尽了面子?再说了,河北是冒顿的牧场,冒顿怎么会让他过河?这么好的牧场丢了。以后到哪里去找?

    白羊王要把这块牧场抢回来,要不然,他在匈奴也没有了安生立命的地方,以后只能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他清点了自己的人马,信心倍增,他手下还有一万七千多人,和共尉相差无已。更让他有信心的是。青山峡无城可守,共尉不可能在那里固守。他一定会带着战利品后撤到长城以南。这一千多里的路程。要走十来天,这十来天里,都是他攻击的时机?

    白羊王有信心,在草原上,没有人能比匈奴人的骑兵更适合作战。共尉战胜他,是钻了他的空子,现在。他要把这个污辱加倍的还给共尉。

    只是白羊王一直想不通。斥候三天前还说共尉在长城以南的,怎么三天以后共尉就到了青山峡。难道西楚人现在也和匈奴人一样全是骑兵,而且能在马背上生活?那他们的粮草又是如何解决的?

    白羊王百思不得其解,他派出斥候去打听共尉的消息,务必要把他们突然出现在青山峡的原因给搞清楚。天从人愿,斥候还没有回来,倒是有逃兵送来了白羊王想知道的答案。几个逃兵趁着西楚人不注意的时候,从俘虏营里逃出来了。他们在俘虏营里。听到了一些隐约的消息。

    据说,冒顿和西楚人有不可见人的交易。他在使命完成之后,又呆在泾阳好些天,特地和西楚王共尉见了面,见完面之后,他就匆匆的回了匈奴。

    白羊王估算了一下时间。立复勃然大怒,冒顿留开泾阳不到两天,共尉就起兵偷袭他白羊王。而且一击而中,一点弯路都没走,这能说明什么问题?肯定是冒顿那个狗东西把情况全部告诉了共尉。他想干什么。白羊王一清二楚。冒顿这个太子保不住了,他要抢先铲除那些可能会妨碍他夺权的人,比如象他白羊王,以及楼烦王和休屠王,他们三伞最富有,实力最强大,又都和现任单于头曼合得来,冒顿要夺权。最顾忌的就是他们三个。

    白羊王越想越气,立刻派人给楼烦王送口信,一方面提醒他注意别被冒顿卖了,一方面请他出兵,帮他收拾共尉。为了让楼烦王动心。白羊王挑了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把只是自己猜测的话说得十分肯定。就仿佛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了一般

    送信的人派走了,但是白羊王没能看到楼烦王的回信,因为第三天富平就被共尉包围了。

    共尉神奇的出现在富平城下,让白羊王更加相信自己被冒顿卖了,他一面破口大骂,一面派人到头曼单于那儿去告状,把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的又渲染了一通。白羊王相信,头曼单于一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亲自来救援他。而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守到援兵的到来。

    白羊王又一次失算了。

    共尉包围富平的第四天,翼侯章邯和柱国桓龋带着七万步骑赶到,加上共尉的人马,总共十万大军,将富平城团团围住。看着层层迭迭的西楚军大营,白羊王欲哭无泪。

    在匈奴人看来坚固的富平城。在西楚军的眼里简直不值一提,和宛城、陈县这样的城池比起来,富平城和土包差不了太多,对付匈奴人这样以骑兵为主的野蛮人还行,对付以攻城和守城起家的章邯、桓腑等人,富平城根本就提不上嘴共尉安排四万骑兵阻击可能来援的匈奴人,剩下的六万步卒攻城,富平城池处边疆。没有北门,只有东西南三门,吕释之、章邯、桓龋三人各负责一门。

    以虎豹骑和膘骑营为主力的西楚骑兵抢先动了攻击,白羊王留在城外的一万多骑兵被他们打得抱头鼠窜,损失惨重,再也顾不上被困在富平城里的白羊王,灰溜溜的逃得无影无踪。紧接着,西楚军步卒开始了猛攻。

    吕释之是正在兴头上,精神百倍,桓腑是很久不打仗了,这次终于有机会过瘾,开心得摩拳擦掌。而章邯是新降,正急着要立功报效西楚王,三个人都不甘落后,不用共尉动员,就带着各自的人马对富平城动了潮水般的攻击。匈奴人不善守城,在西楚军的攻击面前,他们拙于应付,很快就险象环生

    共尉没有动手,他站在战场外,看着喊杀声震天的富平城,和刚刚退下来的强弩将军周勃聊天。

    “你们家二小子快满月了吧?”

    “多谢大王关心,这次出之前刚办的酒。”周勃眼红的看着正在前方厮杀的将士,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他和灌婴是好朋友,两人都名列十将军,官职相差不大,食邑也很接近。但是这次灌婴立了功。回去之后大概又要增食邑,以灌婴的脾气,肯定又会自以为高人一等。周勃最不喜欢的就是灌婴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希望这次能有机会斩立功,和灌婴不要相差太多,如果能先登,那当然更好了,说不定有可能过灌婴。

    “想好叫什么名字了没?”共尉笑眯眯的问道。

    “叫亚夫。”周勃干笑了两声,绞尽脑汁的想着主意,怎么样才能让共尉同意他参与到攻城战斗中去。强弩营一直担任掩护作用,很少有机会进行短兵搏击,斩立功的机会一”

    “你们家大小子叫什么名字?”共尉眉毛一跳,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

    “叫胜之。”周勃嘿嘿的憨笑了一声:“就图个吉利,希望能多打胜仗,立功报效大王。”

    共尉随意看了一眼周勃,却见他的眼光出奇的热烈,有点像财迷看到了珍宝,又看是痴情汉看到了梦中情人,不免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又明白了,他看看富平城,又看看周勃:“想去攻城?”

    “啊?啊!”周勃连连点头:“我想带亲具营去助吕柱国一臂之力。”

    共尉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想了想,挥挥手道:“去吧,法意安全。”

    “喏。”周勃兴奋得声音都变了,二话不说,带着亲卫营朝战场飞奔。他是强弩将军,手下有强弩营五千,和其他的部队中的强弩营不同。他是从属于禁卫军系统的。与虎豹骑、陷阵营一样,都是共尉的亲信人马,也是西楚军中战力最强的部队。因为吕释之要对付匈奴人 强弩营能挥最大的作用,共尉才把他暂属吕释之管辖。

    看着飞奔而去的周勃,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陷阵将军田锦江轻轻的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共尉回头看了他一眼,招招手:“老田,过来。

    田锦江大步走到共尉面前,躬身施礼:“大王。”

    “你好象不怎么喜欢周勃?”共尉轻声笑着问道。田锦江一愣,黑脸随即红了。他没想到自己站那么远哼了一声。居然也被共尉听到了。他确实不喜欢周勃,周勃外表憨厚,不怎么说话,其实这个人嘴很坏,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田锦江最不喜欢他这一点。可是他不想在共尉面前说周勃的不是,犹豫了一下,回道:“臣只是和周将军来往不多而已,到也谈不是喜欢与瓦  ”

    共尉点点头,没有再说。他对周勃的印象最近也有些改变,原因是周勃曾经在他面前诋毁陈平。

    陈平一直在咸阳为间,他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他在共尉身边出现之后,很多人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只是从他受共尉的器重上估计到他是共尉的亲信。但是周勃和灌婴这样的粗人不知道,他们以为陈平就是个外来户,是网投入共尉门下的,见他一下子就这么受共尉待见,他们心里都不舒服。灌婴是个直肠子,他直接在共尉面前了一通牢骚,被共尉骂了两句,没敢再吱声,灰头土脸的跑了。

    周勃则阴险得多,他没有直接说陈平的不是,只是隐晦的对共尉说,陈平以前盗嫂,而且还收人贿赔,所以他很阔气。

    陈平做的事都是共尉安排的,为了能让陈平做好事,共尉给了他一大笔钱。陈平这个人确实也不是什么君子,多多少少有些钱是花在了自己身上,比如他的车马,在咸阳城里那都是数得上号的。但是说他收人贿赔,则纯属是捕风捉影,以陈平手中掌握的资金,他还需要收贿赔吗?

    共尉对周勃的印象直线下降。但是他也知道,他身边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完人,道德上能拿高分的,除了孔销那个老夫子之外,也就是张良,但是老夫子办不了实事,张良又从头到尾没有被他的王霸之气镇服过,他也只能靠这些品行上都有缺陷的人办事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圣则无徒,共尉现在对这句话的理解特别深玄。

    共尉对周勃没有好印象,但是他对周勃的二儿子很有印象,在他记忆中,这个叫周亚夫的孩子后来曾经挽救了汉王朝。当然了,现在已经没有汉王朝了,周亚夫不会有这个扬名天下的机会了,但是共尉很好奇。他还会成为名将吗?

    或许会的,周勃是将军,不出意外的话,他的两个儿子都将子承父业,进入兵学院学习,以后带兵打仗。农学院出来的搞农业技术,工学院出来的要搞工业研究,兵学院出来的要打仗,这个没有什么疑问。问题是,哪有那么多仗好打?等周亚夫他们长大了,项羽应该早灭了,匈奴也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到哪去打仗?

    共尉看着热火朝天的战场,思绪却越飞越远。田锦江见共尉出神,知道他又习惯性的开始想事情了,也不吱声,悄悄的向后退了两步,和虞子期默契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虞子期轻轻的一摆手,十几个正看着前方的战场兴奋的讨论的郎中会意的闭紧了嘴巴。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欢呼声,共尉从出神中惊醒,举目望去,只见城头的白羊王战旗已经被砍倒。火红的西楚战旗迎风飘扬,一条壮汉扶着大旗,叉着腰站在城墙上,威风不可一势。    是冉勃。

    周勃带着亲卫营赶到阵前,吕释之大喜,立刻让他带着人冲上了最前线,这五百人的加入给了摇摇欲坠的匈奴防线致命一击,特别是周勃手中的战刀给了匈奴人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这柄整个西楚国不过百余口的战刀之犀利出了匈奴人的想象,一个冲上去想用盾牌将周勃从城墙上挤下去的匈奴百夫长被周勃一刀就连人带盾劈为两半,半片身子栽到了城下,半片身子还站在城墙上,肠子等内脏流了一地,鲜血溅得周勃满脸都是,将他本来就显得十分狰狞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怕。

    而接下来周勃几次挥刀就斩杀了几名匈奴人的轻松,彻底击溃了匈奴人的斗志,这样的武器,不是人间能有的,只有天神才会有,这样的人,也不是人能抵抗的。

    趁着匈奴人傻眼的功夫,周勃的亲卫们冲了上来,一通手弩攒射,将那些呆的匈奴人射得象刺猬一样,他们号呼杀进,转眼之间就杀到白羊王的面前,周勃兴奋得一声怪啸,长刀带着凛冽的风声,斜劈而下。白羊王刚才已经看到了周勃的凶悍,更看到了周勃手中这口长刀的惊人杀伤力,他不敢抵挡,转身就逃,被周勃一刀劈开了背甲,劈开了一道长长的口水,血如泉涌,痛得他狂吼一声,站不稳脚步,从墙头上栽了么。成了正在蜂拥登城的西楚军的战利品,很快就被朵成肯酉六他的级后来被人带到了共尉面前,一直在等着的那个秦女讨了去。准备带回家做尿壶。

    周勃没能砍下白羊王的脑袋。只好砍断了白羊王的大旗。大旗一倒,本来就是苦苦支撑的匈奴人立亥崩溃。桓腑和章邯的人马几乎不分先后的杀上了富平城。

    富平城破。离开战不到一个时辰?    准备赶来支援的楼烦王刚刚离开驻地不久,就得到了富平城破、白羊王战亡,西楚十万大军正气势汹汹的向他靠拢的消息,楼烦王大惊失色,不敢怠慢,他立刻返回驻地。带着自己的大军向东转移。西楚军兵锋太盛,以他的实力不能抵挡,他只能一面向东撤退,一面抬头曼单于送出消息。与白羊王一样,他把白羊王如此迅的覆灭归咎于有人向西楚提供了情报。

    西楚二年十月,共尉兵临高奴南的甘泉山,桓腑沿直道南下。沿葫芦河直抵雕阴西五十里的尸居山。翟王司马欣、大将军司马仁慌作一团。共尉带着大军到他的地盘上来,当然不会是为了跟他叙叙旧。司马欣也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项羽把自己安排在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用的,现在共尉大军犯境,他一方面派人慰问。一方面派人到河东向项诧请示。

    共尉很客气,他感谢了司马欣的慰问,收下了司马欣送来劳军的礼物,然后笑眯眯的说,我不是来吞并你的。我是来打白羊王的,现在白羊王已经被我干掉了,可是楼烦王不识时务。居然派兵去救白羊王。因此本王很不高兴,转而带兵来剿灭楼烦王。没想到这小子跑得倒挺快,一下子窜到河东去了。我倒是想去追他。可是一想不行啊,河东是项伤的地盘,我没有照会霸王就自行入河东的话,有违当初的约定,不太好说话。因此呢,我打算在原先楼烦王的地盘休息休息,顺便等霸王的消息,看看他能不能协调一下,由我们三家合作把楼烦王干掉。我们都是中原人,理当通力合作对付匈奴人嘛,我想霸王一定会同意的,所以呢,我这十万大军的粮草,请你先借给我,等我们打完了楼烦王,我再从战利品里扣还给你。

    司马欣一听到使者的回报。汗就下来了。共尉说得很轻松,可是他知道这里面杀机重重?楼烦王的实力比白羊王还利害,他有骑兵近五万,共尉带着十万人来打他。他不敢硬碰硬,跑了。共尉占了他的地盘,一通打劫,楼烦王损失不如果共尉走了,楼烦王回到上郡。肯定要从他司马欣的头上把损失补回来。从这个角度说,配合共尉和项俏把楼烦王干掉,确实是比较好的选择。可是司马欣也不笨,他会相信共尉仅仅是为了干掉楼烦王来的?那桓腑驻扎西面的尸居山又是什么意思?他哪里是要干掉楼烦王,分明是要干掉他司马欣。只是不想给项羽攻击他的把柄,所以才借口这么说的。这种既要占好处,又不给人口实的事,共尉干得是得心应毛

    司马欣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是共尉的对手?他手下原本没有什么实力。最近因为关中的惠民政策,他领地里的军具又跑了不少,逃亡的事情天天有,开始他还抓,后来他也知道了,堵是堵不住的,不如跟共尉学,他派人到咸阳去取经,可是取经的人还没回来呢,共尉的大军到了。

    司马欣不敢抵挂,但是也不敢随便投降。既然共尉这么说,他也就先这么拖着,好吃好喝的供着。好在共尉也不急,居然有闲情逸志的在上郡练起了兵,他在吕释之等人的陪同下。沿着长城巡视了一番。那份从容,奄然这里就是他的领地一般。可是司马欣也不好拦他。一来是没实力拦,二来也没资格拦,在共尉来之前,这里是楼烦王的领地,共尉是打跑了楼烦王抢来的。可不是从他司马欣手上抢来的。

    司马欣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共尉虽然不打他,可是共尉其实已经张开大嘴咬住了他,就等最后合口了。共尉在北,桓腑在西,韩信在南,东面是大河,如果司马欣不投降,他只就有过河投靠项俏。

    另外还有一个让司马欣坐立不安的原因。共尉的十万大军消耗惊人,再过几个月,不用共尉打。司马欣就能穷死。共尉是说借,可是司马欣敢让他还吗?司马欣急得跳脚,日夜翘足东望,等着项伤的消息。

    项住的消息终于来了,可是却让司马欣大失所望。项住说,被共尉赶过河的楼烦王现在正在河东一带掳掠,他应付不暇,根本不可能抽身出来帮司马欣对付共尉,你好自为之吧。能拖一天是一天,尽量争取拖到霸王的命令,到那时候。共尉就不能不退了。

    司马欣欲哭无泪。

    又熬了半个月,项羽的军令还没有来,司马欣的府库却快见底了。他低估了共尉十万大军的消耗能力,不知是共尉的军中本来就是如此,还是共尉故意整司马欣,他向司马欣提出的额度是十打十的配给,不带一点虚的,十万大军,不谈马匹的草料,每个月人吃的粮食就要是二十万石,可怜司马欣的国库本来就没什么存货。这十万人一来,和蝗虫过境没什么区别,很快就将司马欣吃成了穷光蛋?

    更让司马欣郁闷的是,他得到消息,共尉从白羊王那里抢来的十万头牛全送回了关中,卖给那些没牛的农夫,价格便宜得很,实在没钱的还可以先除着,明年用收成还。抢来的羊。共尉送了一部分回关中。留了一部分在大营里,好好的养着,就是不吃,还假模假式的对司马欣的使者说,羊肉真难吃,一点也不合中原人的味口。

    司马欣急眼了,他向项住出了最后通谍,十天之内看不到援军,老子向共尉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