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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早就知道应该就是他,可听到这个名字,林纾心中依旧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盛维庭说得很简单:“以前的同学,后来的同事,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林纾还没能从自己酝酿的情绪里出来,听到他停了下来,她愣了一下:“没了?俨”
“没了。”盛维庭神色淡淡的,不明白她还想听什么。
反倒是林纾对于自己莫须有的联想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是,盛维庭一向自视甚高,有个人能和他说得上几句话,能被他看得起已经算是难得了,还能有怎么样进一步的发展稔?
林纾尴尬地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到盛维庭说:“噢,他是杨世艾的男朋友。”
杨世艾的男朋友……
男朋友……
如果这会儿有面镜子的话,林纾大概能看到自己的表情是有惊讶。
安歌是男人?!
林纾张大着嘴巴,许久都没合拢,反倒是盛维庭觉出奇怪来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劲?”
“安歌……他是男人?”林纾磕磕绊绊地问出这句话。
“难道你以为她是女人?”盛维庭似是无法理解,“虽然他的名字的确有些女性化。”
林纾觉得自己之前的忐忑不安全都是自己在犯浑,谁能想到那个安歌居然是个男人呢。
不过让林纾更加惊奇的是,安歌居然是杨世艾的男朋友,这大概就是她所不了解的,盛维庭的过去吧。
“我还以为……以为……”林纾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难道要说她居然和一个男人吃醋嘛。
“唔,不过这种感觉很棒,看到你吃醋的感觉。”盛维庭促狭地笑了下。
林纾简直难堪,却无言以对,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
……
因为林纾今天留下来的缘故,所以必定会看到盛维庭的伤口,他本来想在换药的时候让她出去,可她死活不肯,非要在旁边看着。
盛维庭没办法:“如果你不会吓得晕倒的话。”
林纾说得振振有词,说绝对不会的,可当她真正看到盛维庭胸前的那些伤口的时候,腿的确是发软了。
一直用纱布裹着,所以她没有看到过伤口的真实面目,直到现在她才看到,上面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遍布他的前胸,深的浅的,竟然都像是用刀割出来的一般,浅的那几个已经开始结痂,可深的伤口还没拆线。因为他乱动的原因,有几个伤口还裂开了,血珠正在渗出来,还能看到里面的血管和血肉。
林纾很怕看到这些,就算是小时候老师让他们写将来的志向,她也从来没有填过医生这个选项,长大之后偶尔看电视剧,看到有手术的场景也从来不敢看,她害怕血肉模糊的场景。
她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盛维庭唇边含着的轻笑,她动作一顿,咬唇,强忍着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盯着他的那些伤口看。
医生正在对他说要好好保护他的伤口,不然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愈合,他也不过当耳边风,眼睛里只有林纾一个人。
她明明那么害怕,害怕到连嘴唇都在颤抖,可偏偏坚持着没有移开视线,一直看着他身上的伤口。
他也低头看一眼,已经习惯身上有这些伤口了,疼痛也不过是一再提醒他过往的凭证而已。
他没想到等病房里只有两人的时候,她会迈不动步子,眼中满是泪水。
他原本只觉得她小题大做:“吓到了?”
她仓惶地走过来,拼命忍住眼泪的样子很可爱:“原来有那么多伤口,明明应该很疼的。”
他忽然觉得有暖暖的风拂过他的心脏。他其实早就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扛着,毕竟人生是自己的,在认识林纾之前也从未想过和人分享人生,被她这样关心着,他感受到了温暖。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温暖,所以让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原本他觉得最为舒适的孤独生活,将她带入了他的人生中。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想让人亲吻?”他说,唇边带着一抹笑。
林纾没有用丝毫的犹豫,俯下身来,吻住了他微微张开的唇,她难得主动,却在碰到他的当下落泪,眼泪划过两人紧贴的嘴唇,微涩中却带着甜意。
最后是盛维庭先移开头,微微喘息:“不要再诱/惑我,明明知道我目前什么都不能做。”
林纾的脸颊微红,稍稍抬起身体。
……
晚上睡觉的时候,盛维庭想让林纾和他同床,林纾坚决不同意,理由当然只有一个,她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她知道自己的睡相不好,他的伤口又正在愈合中,怎么敢随便乱来。
盛维庭只好退而求其次,她睡在一旁的看护床上,手却伸了出去,和他的握住。
林纾一抬眼就能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两个黑衣人,忍不住问:“为什么他们总是在外面看着?”她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在保护他,还是在看管他。
“不用管他们。”盛维庭倒是十分坦然的样子,林纾见他这般,便知道并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没有多问。
盛维庭其实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告诉她,她能理解他对她的保护。就像她也有事情没有告诉他,她却是不敢告诉他。
她不敢和他说自己的精神状况有些问题,不敢和他说自己恍恍惚惚的时候还会伤人,其实她很怕,怕她会在他面前也发生这样的状况。
所以每一天,她都过得战战兢兢。
睡在盛维庭的身旁,她在梦中再一次看到了他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口,血淋淋的让人心惊胆战,而更加可怖的是,她居然梦到自己正拿着刀在他身上一点一点地割开他的皮肉,明明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她却在笑着……
他的胸口逐渐变得斑驳,她笑着仰起头来,却看到盛维庭的脸忽然变了,变成了陆恒的脸,他带着狞笑,逐渐靠过来,对她说:“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她往后退一步,他依旧靠近,她下意识地抬手抵在他的胸前,却看到他身上那些伤口全都消失了,只有心脏位置上,插着一把刀,而她的手,正握在刀柄上。
她吓得往后退几步,低头一看,满手都是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她都能听到声音。
恍然之间,她抬起头来,却看到陆恒的脸再一次变了,变成了盛维庭的脸,而胸口的那把刀却依旧还在,那满是伤痕的胸膛上又多了一把利刃!
她蓦地尖叫出声,无法抑制。
“林纾?林纾?”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叫她,像极了盛维庭的声音。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似乎还是一片血红,她大口地喘气,浑身都在颤抖着。
她刚刚,杀了盛维庭吗?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来看,两只手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她忽然放下心来。
下一秒,盛维庭的脸便出现在她面前:“林纾?”
她的眼泪倏然落下来:“盛维庭……”她哑着嗓子叫他。
他抚着她的头发:“做恶梦了?”
她点头,眼泪无法控制,他没死,盛维庭没死,她没有杀他,那只是她的噩梦,对,只是噩梦而已!
林纾抹了下眼泪,好不容易才从梦境中缓过神来,待看到盛维庭居然站在一旁,吓得连忙说:“你怎么起来了?伤口不疼吗?”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他说着,却还是随着林纾的动作躺了下去,他刚刚拼命起身,还是碰到了伤口,有些隐隐作痛。
林纾已然缓过来,可梦中的场景实在太过真实,仿佛一闭眼就能看到一般,依旧有些害怕,她死死地抓着盛维庭的手。
她更害怕的是,有一天这并不是梦境,而是她真的将他当成了陆恒,情绪一时失控而将刀捅了上去。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她大概会自责到无法忍受。
“做了什么噩梦?”
林纾摇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很可怕,非常可怕。”
“经常做恶梦?”
“也不是……”其实她常常做恶梦,这些年来,除了在盛维庭身边好一些之外,噩梦几乎就没有放过她,可她不想让盛维庭担心。
或许只是她不肯承认,她可能真的患上了精神疾病,需要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