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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宁乔乔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进病房，宁乔乔走到沙发上坐下。
鹤倾城去给她倒了一杯水，道：“你是来找我告别的吗？”
“嗯？”宁乔乔愣了下：“告什么别？”
“难道不是你可以出院了，所以特意和我们说一声么？”
鹤倾城挑着眉说完，又觉得有些郁闷。
她明显不是为了这个来的，显然他不在她‘告别’的人的名单里。
真是一件令人伤感的事，他本以为他们就算没有别的可能，起码也算并肩作战、同甘共苦过，以为他们也算是朋友，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果然，宁乔乔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来找你的，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
“哦？那是什么事？”
“你是不是还要和云家联姻，还要娶云懿？”宁乔乔皱着眉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鹤倾城愣了下，眼神一闪，眯起眼看着她：“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
“对。”宁乔乔点头。
鹤倾城微微垂眸，唇角勾起若有所思的弧度，笑意有种隐隐的苦涩。
他现在终于终于明白那句诗词的意思了：多情却被无情恼。
如果不是因为云懿，她大概不会来见她，或者说根本想不起来还有他这么一号人在这里吧。
鹤倾城啊鹤倾城，可笑你早就明白婚姻不能随心所愿，也早就明白任何一切都必须逐利而流，没想到还是平白惹上了这些不该有的烦恼。
鹤倾城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忽然想到岛上天空中汇集的暴风雨，这一切是不是命运给他的安排？
母亲总是说因果循环，那么云懿突然失踪，接着他在为难的时候遇到宁乔乔，这又是什么因，什么果？
“鹤倾城？鹤倾城？”
见鹤倾城像是在发呆，宁乔乔有些奇怪的喊了他两声。
鹤倾城回过神，转过头朝她看过来，声音淡淡的：“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宁乔乔疑惑地道。
“没什么。”鹤倾城声音淡淡的，收起眼底翻天覆地的情绪，汹涌的暴风雨恢复宁静，看着她道：“好，既然你要谈，那我们就谈谈吧，我的确不反对和云懿联姻。”
宁乔乔皱起眉：“你真的要和她联姻？可是你们的关系不是都已经……”
“我和她的关系没有取消，之前她是失踪，鹤家和云家都没有正式发通知取消联姻，而我和你的联姻关系也已经结束了，所以就算鹤云两家再提起联姻，也没有什么不妥。”
鹤倾城淡淡地道。
宁乔乔无语了。
当时鹤倾城和云懿那种情况，就算没有发什么正式取消联姻的消息，大家也都默认了这一点，而且还有那么多其他家族的人去参加了她和鹤倾城的订婚礼……
按照鹤倾城的这个说法，那他以别人的未婚夫的身份来和她举行订婚礼，这样合适么？
不过当时那种情况特殊，而且现在事情也已经结束了，她这样问也不有点不合适，便没有再说。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和云家再联姻，其他家族的人会怎么看你们？”
“比如和云家联姻得到的好处，我不认为那些虚无缥缈的看法有多重要。”鹤倾城淡淡地道。
大家都是现实的，几大家族中人人如此。
宁乔乔咬了咬唇：“可是云懿她不爱你，就算你们强行让她和你联姻，她不会快乐的！”
“噗……”鹤倾城忽然笑出声，用一种觉得她很天真的眼神看着她，道：“晚星，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人是快乐的，你看看这几大家族的人，他们有谁真的快乐？这没什么，因为人总会长大，你不会永远都觉得快乐和幸福是最终重要的东西，比如我坐在轮椅上的时候，那时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自己快不快乐，你明白么？”
宁乔乔眼神闪了闪：“饶了这么大个圈子，你就是想说自己一定会和云懿联姻，对吧？”
“是，她反抗不了云家，而和她订婚符合我的利益。”
鹤倾城看着她道。
宁乔乔皱着眉没有讲话，来之前她就想过了，云深既然会和云懿提这句话，就算她去找云深也没用，而且换个角度说，她和云深不熟，他们云家内部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
本来宁乔乔想的是劝退鹤倾城，如果鹤倾城不肯和云家联姻，那云深就算是想把云懿推出去也没用。
结果却没想到……
宁乔乔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我可以理解你的立场，你没有什么错，但是你想联姻的话可以和别的家族的人联，为什么一定是云懿呢？而且你别忘了，云懿现在失忆了，就算她和你在一起也未必能帮得到你！你再想想她现在不愿意和你联姻，正如你所说她反抗不了云家，那就算她不得不和你在一起，可是你觉得她会帮你更多，还是会仇视你更多？你可以预测到时她会做什么吗？”
鹤倾城皱了皱眉，抿着唇没有讲话，表情却是比刚才凝重了几分。
宁乔乔看着他继续道：“而且根据我的了解，现在的云懿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之前我之所以没有通知你，就是因为她要求的，她不确定自己要面对什么，所以干脆不与你们任何人联系，这样的她一旦被逼急了，我觉得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鹤倾城眼神一闪，偏过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你不用把她说的这么可怕，让我觉得她可能成为我的威胁，就放弃和她联姻，既然要联姻我当然会考虑到这些问题，控制她对我来说很简单。”
“是吗？”宁乔乔笑了笑，看着他道：“那我觉得你真可怕。”
鹤倾城眼神一沉，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
宁乔乔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一行飞过的小鸟，手指在窗棂上轻扣着。
鹤倾城眼神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渐渐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有些出神，思绪仿佛又飞回到在走廊上看到她的那天……
“鹤倾城。”宁乔乔声音有些轻：“你是经历过很多生死才长到这么大的吧，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过什么，可我亲眼看到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哥哥，纵然他们和你都是敌人……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母亲，你真的没有其他亲人了，你今年才二十多岁，就算你只能活到七十岁好了，那么接下去四十多年你真的希望每天都在尔虞我诈中度过么？
你要防止外部的仇家，还要防止鹤家内部对你不满地人死灰复燃，防止像你大伯父那样的人再次出现，甚至连你的枕边人都要日日提防，要想她会不会害你，怎样才能让她不害你……可是你的母亲终究会离开你的，然后你就一个人孤独终老的过剩下的时间，你知道我想到了谁吗？”
她忽然转过头看向他。
“嗯？”鹤倾城眉头微皱，眼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到了东澜苍。”宁乔乔笑了笑，道：“他这一生真成功，这些家族的人都怕他，都忌惮他，可是你知道吗，他这一生没有任何相信的人，一个都没有！哪怕是东澜榭那些所谓的心腹，你想啊，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信，有没有可能去信别人呢？他把人心玩到了极致，连他临死的那一刻都利用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可怜，你看看现在的东澜家，你说他会想到自己倾尽一生心血的家族会变成这样吗？”
都说高处不胜寒。
可是宁乔乔却觉得是站在高处的人自己畏惧寒冷，将他们不断向上攀登的时候，他们丢掉的、舍弃的实在太多了，当他们想要重新将那些拾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可能了。
“而且，我觉得你也不是这种人啊，你并不希望自己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你也不希望自己是东澜苍。”
宁乔乔缓缓地道。
鹤倾城眼神一沉，眉宇间顿时几丝阴霾：“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
他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段萍水相逢，只是因为她要解开蛊虫为了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不得不打交道的人，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又凭什么这么武断的下结论。
“因为你当初和我解除婚约了。”宁乔乔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如果你真的只想要一个家事显赫的女人，利用我不是比今天利用云懿强得多么，可是你当时还是解除了婚约，鹤倾城，我知道你想要的，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这次你错了。”鹤倾城眼神定定的看着她。
“什么？”宁乔乔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之所以会同意和你解除婚约，是因为郁少漠拿出了我无法拒绝的理由——他可以帮我治好我的腿，其实本来我也可以利用你的，但是我选择了更重要的东西。”
鹤倾城看着她道。
看吧，他就是这样的人，任何事情都能拿来交换做生意。
哪怕这是他最不想承认、最不想做的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