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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说“还邀请了几位”,吴郁明脑中立即跳出相关人等的名字,知道方晟的真正用意可不是“省得人家麻烦”,而是京都传统家族新生代子弟的一次抱团行动!
让外界看到,尽管老一辈传统家族之间由于历史恩怨矛盾重重;次生代深受影响而存有心结;新生代却能审时度势凝成一股绳!
“嗯,赞同你的想法,我立即跟詹印联系,最好明天上午一起回去。”吴郁明道。
最后一个电话打给白翎,直接说明天上午陪我去医院看望樊老爷子!
白翎并不觉得惊讶。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很符合方晟的风格,若不这么做反而奇怪了。关于樊老爷子脑溢血的消息,白家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具体怎么做也颇费躇踌:斗了这么多年,白老爷子自然不方便直接出面;白杰冲特意从军区赶来又有点过于郑重,以白樊两家交情没到那个份上。
“还是方晟过去最妥当,方方面面都交待得过去。”白老爷子叹道,心里着实郁闷得很。
白翎皱眉道:“宋家出那么大事儿,叫方晟回来合适吗?再说于云复退二线已成定论……”
短暂的沉默。
白老爷子满有把握说:“由方晟自己决定吧,我觉得他不会缺席!”
白翎爽快答应的另一层意思是,她从来不错过在京都与方晟公开露面的机会,尽管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但事实上成双入对,对白翎来说足矣。
当晚方晟凌晨一点多才睡。
周六清晨,方晟早早与白翎会合直奔樊老爷子就医的军区总院,途中简略提到下午一起去宋家吊唁的事,白翎想了会儿说要不要叫上爱妮娅?大省长更有面子些。
方晟批评道十足的官本位思想,在京都地盘上省长算什么?她不适宜!
白翎不服气嘀咕说陈皎都肯出马,她有什么不适宜?
方晟喝道说你笨还别不服气,明明就是笨!你想想我叫的都是些什么人?背后又代表了谁?爱妮娅能代表什么?
噢——
白翎这才悟出方晟的深远用心。
说白了这是新生代子弟大联合,把爱妮娅排除在外是不让她站队,保持相对超然独立的地位,有利于今后形势下的进一步发展。
换句话说,爱妮娅参加吊唁不会有任何好处,但不参加吊唁则好处多多,能增强其中立温和色彩。
来到卫兵把守的警戒区,樊红雨事先接到电话来到门口迎接。见她气色明显红润许多,身材也丰腴了不少,白翎颇有些惊讶地打量了几眼。
“胖了吧?我得增加运动量、少吃饭了。”樊红雨很敏感地说。
白翎连忙说:“不不不,其实人到中年圆润一点反而好看。”
趁上楼拐角机会,樊红雨狠狠瞪了方晟一眼,他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吱声。
病房里站了很多中高级军官,都是听到消息后赶来探望老首长的,见方晟和白翎进来,掂出其中份量——
他俩可是代表于、白家来的!
当即知趣地告辞,病房里只剩樊鼎龙——二炮政委,与白杰冲一样也是上将,樊伟、樊红雨以及方晟、白翎。
樊老爷子静静躺着,病房里各种仪器“嘟嘟”响个不停,经过昨天中午到夜里紧急抢救,勉强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但目前为止各项生命指标还不稳定,医疗小组在隔壁房间密切关注、随时待命。
方晟是第一次见樊鼎龙,白翎虽然认识也没直接接触,当下经樊红雨介绍后很正式地握手、寒暄,转达于白两家长辈的问候;樊鼎龙则郑重表达对两人专程探望的谢意,请他俩转达以及关心两家长辈健康。
说完这里,樊鼎龙以有事为由离开病房。
屋里站着的都是新生代子弟,他也隐隐猜到方晟此番前来不止探望那么简单,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不便多说什么,更不可能参与,只有回避,把地盘让给年轻一代。
方晟问道:“老爷子是听到宋家有事过度悲伤吧?”
顺着这个话题,樊伟沉声道:“是啊,毕竟都是出生入命几十年老战友。关于宋家那边,方老弟怎么考虑?”
昨晚樊鼎龙跟樊伟、樊红雨慎重研究过,几大家族之间人情往来很淡薄,婚嫁生日派人送份礼物,丧事送个花圈,仅此而已。比如于家,于老爷子代表亲自吊唁是情分,不是本分;同理樊家若老爷子硬朗出面表示一下即可,老爷子倒下了,樊鼎龙是长子,昨天下午夫妇俩已代表樊家去过,然后以观察樊老爷子病情为由把樊红雨带回医院。
接下来怎么处理很棘手,虽说樊家是亲家,但亲到什么程度,把握怎样的分寸至关重要。
因为有昨天中午的电话,方晟也果断表态,樊红雨内心怀有期望,遂硬着头皮说要不等等吧,看方晟回京都有啥动作。
关于臻臻的身世,樊鼎龙是从樊伟嘴里听说的,异常恼怒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樊老爷子留的祸根,纵然如此,对方晟从来没好印象,遂粗声粗气说:
“等他干什么?咱樊家要听他调配不成?!”
樊红雨涨红脸不敢回答,樊伟赶紧打圆场道:
“如果他多约几位同辈去宋家吊唁,不就正好解决麻烦吗?”
“他能约到哪几家?”因为长期在外,军务繁忙,樊鼎龙对方晟知之甚少。
樊伟道:“白家是肯定的,吴家可能性也很大,然后他跟陈常委儿子陈皎、燕常委儿子燕慎都是好友,倘若能拉到一块儿……”
“唔……”樊鼎龙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瞥了眼低着头的女儿,道,“那就等等再说。”
夜里趁樊伟休息时,樊鼎龙把樊红雨叫到走廊尽头,站在窗前语重心长说:“红雨,你的事爸爸很少谈及,但不表示不关心,历史形成的错误终究要由个体承担,也是没办法的事,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每个人都有无奈,你如此,你哥也是,所以不必责怪苛求什么,明白吗?”
樊红雨眼圈一红,大滴泪水直往下落。
“你跟那个人的事爸知道很久了,之所以没说是想逐步淡化,不过从你平时言行、不肯离双江种种迹象看,非但没淡化反而陷得越来越深,这是很危险的!”樊鼎龙似有感慨道,“感情方面女人总是用生命去追逐真爱,男人呢……那个人影响力再大,台面上的事终究还靠宋家,而且以你、仁槿目前的地位身份,把婚姻维持下去是唯一选择,也关系到两个家族能否共进退,红雨,希望你能明白爸的苦心!”
“爸——”
樊红雨猛地扑到樊鼎龙肩头,象受委屈的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被她哭得心酸,樊鼎龙叹道:“唉,谁叫你是宝贝女儿呢?你哥的婚事被耽误那么久,生个孩子象做贼似的躲到国外,没敢在我面前说半个字……记住爸的话,别陷太深,保持随时抽身的姿势!”
若樊鼎龙知道宝贝女儿因为方晟经历大伤元气的流产,恐怕要暴跳三尺高!
见樊伟主动提起,方晟道:“正好吴郁明、陈皎几个都在京都,想表达一下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敬仰之情,约定下午一起过去,樊兄有空的话……宋家具体位置我们都不太清楚,麻烦红雨带一下路吧?”
“没问题啊,”樊红雨微一沉吟,“那边胡同停车比较困难,干脆约好时间在胡同口王三烤鸭店集合,对面就有个停车场。”
“下午两点准时!”白翎道。
谈完最核心的事,接下来又围绕樊老爷子身体、抢救情况聊了会儿,期间方晟手机响个不停,遂与樊家兄妹握手道别。
中午两人没回白家,而把小宝接到附近麦当劳吃了顿便餐。难得一家三口吃饭,小宝格外高兴,胃口大开,一手抓汉堡、一手抓鸡腿吃得香甜。
“这么喜欢吃麦当劳,长大了自己开家快餐店好不好?”方晟故意逗儿子。
小宝闻言停止咀嚼,很严肃地说:“不好,我的志向是做干部,为人民服务!”
方晟笑道:“没有干部这个职业,要靠自己从最基础的工作做好,获得领导肯定和群众认同才能做干部。”
“我也要象爸爸一样从大学生村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小宝说得认真而清晰,一付深思熟虑的样子。
方晟惊讶地瞅了白翎一眼,笑道:“老妈连村官的事都说出来了?”
白翎无奈:“经常在饭桌上跟老爷子辩论,老爷子要他当兵,他说要当干部,扯得没完没了。”
“好铁不打钉,好汉不当兵!”小宝埋头边吃边说。
方晟赶紧训斥:“小宝,这话可不准在家里说,整个大院全是兵,不怕大家揍你?”
“都在老爷子面前说好几回了。”白翎窃笑道。
“老爷子有没有发火?”方晟问道。
白翎道:“没,自嘲说和平年代价值观扭曲,要打起仗来就不一样了。小宝说打仗也一样,不可能所有人都当兵,还要有人搞建设……老爷子竟无言以对……”
方晟深深瞅了儿子一眼,摸着小脑袋夸道:“很好,大有乃父之风,值得培养!”
小宝吃得开心,摇头晃脑道:“好好培养,好好培养。”
吃完后送小宝回白家大院,驱车去宋家途中白翎叹道:
“从政之路荆棘丛生,我宁愿小宝初中开始出国,读完大学或在国外定居,或回国经商,别涉足官场……”
方晟不置可否:“尊重儿子的意愿,不要把成年人过于现实的想法强加于他。”
“孩子毕竟是孩子,根本不知道官场险恶!”
“商界不险恶?国外都是世外桃源?要看从哪个角度看问题。”
白翎怒道:“我说不过你,但打得过你,到时拚着撕破脸也要送儿子出国!”
“真想出国也行,牛津剑桥随便挑,反正赵尧尧在伦敦。”
“不去英国,我送儿子去美国!”白翎赌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