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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邢璇给朔铭带来的利益更甚童老。而朔铭还很装逼的带着邢璇在孟文景面前出现,让孟文景把姿态放到最低甚至与朔铭称兄道弟。当这场海市蜃楼没了之后,朔铭就像什么不穿,被人一眼看个精光,孟文景会怎么做,宴请朔铭那次就像是在侮辱丰城的大班长,朔铭算什么东西与孟文景平起平坐。恼羞成怒的孟文景会如何对待朔铭呢?
朔铭打了个激灵,之前这些都没想过,满脑子是把如今的关系网巩固一下,利用邢璇带来的强大光环尽量的攫取利益。可光环不在,朔铭就成了任人鱼肉的小人物。孟文景根本不用自己出手,此时此刻给朔铭送好处这些人都会对朔铭恨之入骨,到时候不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差不多了。
从家里出来,朔铭浑浑噩噩的把车开回去。停到楼下,朔铭摩挲着豪车的方向盘,现在才发现,这个方向盘有点烫手。
如果说邢璇相对普通人是一颗大树,朔铭相对邢璇就是一颗野草。一桶水不够大树滋润,但却能让野草淹死,而这桶水正是邢璇送给朔铭的。朔铭不知道邢璇是如何做到让这些浑身散发铜臭 的商人卑躬到亲自给朔铭送钱,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使得孟文景这等人如此高看朔铭。有大树的庇佑,朔铭会很享受被这桶水滋润生长,可没了大树,朔铭的唯一下场就是淹死。
邢璇觉得给朔铭的这些轻而易举,只是示好朔铭的一些小举动,但对朔铭来说却是一种拔苗助长,雨露滋润的同时也换来了无数人羡恨的目光,邢璇这个靠山没了,孟文景以及那些巴结过朔铭的人即便全是温柔的绵羊也能一口把朔铭这颗野草吃了,骨头都不剩。
朔铭有点怕了,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寒意席卷全身。曾经被善固本雇凶追杀的时候朔铭虽然害怕但却并不胆寒。得罪农建林的时候朔铭没好怕甚至没退缩。得知初奇要针对自己甚至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时候朔铭没恐惧。这一次,朔铭真是怕了,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煎熬。之前的几次都是冲着朔铭的人来的,这一次如果真的被报复朔铭就成了名叫豆豆的企鹅。
回到家,朔铭没什么精神,把一份肉塞进冰箱。靠在沙发上发呆。
算算时间还有半年,这半年朔铭就是装也要装的像一些,趾高气昂做事高调,越是这样那些人越是觉得朔铭攀上高枝靠上大树,很快就要飞黄腾达了。可半年之后呢,四面楚歌的朔铭偃旗息鼓夹起尾巴做人?
朔铭坐到郝笑身边,寻思半天才说:“我们结了婚你能不干警察吗?”
“为什么?”郝笑奇怪的问:“我不做这个还能干什么?”
“咱换个地方生活,没必要非要在丰城。”朔铭说:“要不去南海岛?”
郝笑嗤笑:“你知道南海岛房价多少吗?虽然我们现在有能力在南海岛买一套房子,可问题是以后靠什么养活自己,你该不会是想三十岁就退休吧。”
朔铭想想也是,出了丰城朔铭还真不知道做什么,勉强算是二把刀的技术员,在外没关系没背景,想要做点小工程都不可能。还有一个问题,贺美琦与朔念君都在明山市,朔铭能舍得走?还有,朔宏德怎么办?这个老顽固离开丰楼村都不愿意,更不要说离开明山市。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自己年轻还行,朔宏德已经年老,岂不是要孤独死。
乱七八糟的琢磨了半天,朔铭再也没了主意,只好偃旗息鼓回去睡觉。
郝笑躺下,见朔铭瞪着双眼盯着天花板,知道他有心事,就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真不想做建筑就不做了,为什么非要离开丰城呢?就算有什么难处不想做包工头也简单,投资个别的生意也行啊,比方说……在咱楼下开个小商店?”
朔铭差点笑了,开个商店,那真是养老的节奏。
这几天朔铭哪也没去,一直在村委的办公室里写写画画,用在凤舞珍那学来的方法,把各大利害关系全都罗列出来,然后连线算计。也把现在朔铭能做的事写下来,再找出半年之内能做完并且可以拿回收益的项目。朔铭发现,如果自己运作得当,半年之内真能赚不少钱。
如果朔铭不做建筑了,接下来能干点什么还真没想好。如果真想要脱离建筑口,朔铭至少要远离几个行业,材料供应,得罪人之后没人愿要朔铭的物料,石坑的运营就成了难题,就连丰楼村的砖厂最好也在一个适当的时候撤资。
专心致志的做个村长?朔铭想想就笑了,最初的目的可不是做村长造福一方,朔铭与其他人一样,都想着先自己富裕,至于自己富了之后其他人如何,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真以为天下有那么多公仆?就像分猪肉,只是琢磨着给自己建立一点好名声罢了。不分东西则以,若是要分,那就要敞敞亮亮的。
就连建筑公司最好也不是自己打理,自从尚佳轩开始运营建筑公司三天一变样,的确是有点本事,朔铭也很放心。以后建筑公司挣钱就捏在手里,不挣钱卖了也能赚不少,首先庞宏达联通建筑公司的土地都给了朔铭,这份大礼也不是一般的值钱。而且公司的资质虽说不高但也不低,多少人巴不得一蹴而就接手就能挣钱。
思来想去,朔铭觉得自己这次麻烦大了,简直把所有的财路都要掐断了,而且就算只做村长也不可能。丰楼村眼看就要棚改,而且会很快,以后有没有村委这个单位都不好说,就算是有,岂不是落在孟文景下面?根本不用孟文景费心思变着法整自己,随便拿出一个部门都能把朔铭的屎尿捏出来。
没想明白以后怎么办,但朔铭清楚的知道现在该干什么。既然邢璇留下的光环还在,那就要趁早的利用。朔铭跑了两趟镇政府,以建筑公司的名义把开发安置房的协议签了下来,交工时间恰巧是半年,就连朔铭也意外竟然这么仓促,看来大刀阔斧是真的,孟文景急着要政绩,不惜一切代价要短平快,算算时间,如果干到这一届圆满孟文景岁数也到了,不升就要养老,不急才怪。而且朔铭就棚改问题与两位镇长大人进行了深入的交流,这一次两人一致认为朔铭可以把丰楼村棚改的事办好,朔铭得到的好处就是拆老房,短平快拿好处的项目,朔铭现在就盯着这些。
拆老房给的工程款不多,不明就里的外行不懂其中门道。看似一间房只给几百块,实则挣得钱可不止这个数。老旧的门窗可以卖破烂,铝合金门窗更值钱一点。就算是从老房子里拆下来的木头也绝对是一笔大收入。如果上了年月的老房子,房梁极有可能是比较名贵的木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黑漆漆的一根木头不懂的当柴火烧了。
就拿秋木榆木来说,遍地都是算不上什么名贵的东西,可老物件有老物件的好处,经过多少年的风雨,木质结构已经定型,整根的大梁与二银(副梁)是很多家具老板找都找不到的好东西。许多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前些年还有人骑着自行车去村里收老家具。一来是捡漏没准能弄个值钱的文物,更重要的是收老木头。老辈的门板一寸多厚,虽然边角腐朽,整理一番做个茶盘就能卖上天价。
丰楼村不算穷村,不少红砖白墙的新房子,但一多半却是上了年月的老房子,甚至旧时代的土坯房还有不少。早就没人住几近坍塌的破房子谁能想到还有值钱东西。不是老百姓无知,而是不干这一行不通这一窍自然不懂,大多数年轻人给他一截破木头都说不上来是什么品种,谁也没想过自家的祖宗盖房子时房梁是从哪座山上拖下来的神仙木。
这些都是能看得到的利益,还有很多凭的是运气。祖辈留下的东西,原本想着临死之前给子孙后代留个念想,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出口就一命呜呼,这些东西很多都会落到拆迁人的手里。朔铭就认识一个包工头,承接了一个修缮老房子的小工程,在外面与朋友抽了两支烟聊了半多小时,回到工地就少了两个工人,后来才知道,房梁角上有一个油纸包,里面黄灿灿的十条小金鱼。追是追不回来了,农民工兄弟也不傻,咬紧牙关就是什么没见着,大不了老子工资不要了。
而且丰城这地方有个传统,初五上梁,谐音悟量(方言手巧的意思)。在大早一辈还会有人在房梁上放瑞兽,或者供养瑞兽的祀器,这些东西多半不值什么钱,就算是百年以前的老东西也当不了文物,可有的就很精美了,具体价值多少还要看运气能不能碰到好货。
自然也有人不嫌麻烦把值钱的东西藏到天棚上,久而久之自己都忘了或者死在他乡的。不过这种情况是极少的,也没谁去赌会存在这些东西。
正因为这些关系,拆迁的时候人们就会发现,第一步是少了门窗,第二部是没了瓦片房梁。只剩下残壁断垣的墙时才会用挖掘机推土机一次铲平。不过事有例外,也有人在墙壁里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当然,也有吓人的场景。丰城有一个村子拆迁,就有人在墙壁里掏出一具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