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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无边无际地蔓延，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她以为走到这一步，自己的心早就已经死透，不会再为陆昊廷的话起波澜。
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啊。
唐心分不清什么表情地扯了下唇，一点一点，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面无表情的陆昊廷，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红，“把领养你、培养你成才的、唐家唯一的血脉推出去当替死鬼……陆昊廷，陆尽光和张小月说得没错，你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呢……呵呵……”
她一字一句地说完，嘲讽地嗤笑了几声，绝望地闭了眼，将眼中的湿意逼退后，才回过头去，面对贺岂凡的父母，“对，我才是唐心……”
字字泣血。
陆昊廷听在耳朵里，感觉眼睛迎面扑过来的风吹得生疼，灼涩得几乎无法睁开。
脑中如走马灯似的，一幕一幕，播放着两人过去的种种，美好的画在。
紧攥的手渐渐变得无力，眼看着就要松开。
“唔唔唔——”沈芳霏痛苦的低嘤，在凛冽的寒风中响起。
啪——
回忆的走马灯被打碎，破裂成无数锋利的碎片，狠狠地扎进心口，血肉模糊。
陆昊廷狠狠一震，如梦初醒般惊醒过来，猛地攥紧了唐心的胳膊，恢复成方才那副森冷的模样，恶狠狠地瞪着贺岂凡父母。
贺母被瞪得全身发抖，缩到贺父的身后，脸色青白一片，声音抖得如风中落叶，“老……老头子，真的绑错了人！怎……怎么办？”
“鬼叫什么？换回来就不完了？”相较于贺母，贺父显得淡定多了，丝毫不觉得绑错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大喝斥着贺母，让她好看着陆昊廷的一举一动。
自己则转身，去把沈芳霏放了下来。
沈芳霏脚步尖刚一落地，身上的绳索还没有完全解开，就急急地迈开步子要往陆昊廷身边冲。
还没有做交换，贺父怎么可能放她走？
粗暴地抓住沈芳霏的头发，用力地往后一拽，将她拖回来，“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芳霏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留在贺岂凡父母的身边？
这对老家伙，根本就是变（太），是恶魔！
她一秒都不要继续呆着了！
“唔唔唔——”沈芳霏拼命地挣扎，又踢又踹，想要摆脱从贺父。
就算男女在力量上有所悬殊，沈芳霏毕竟是比贺父要年轻，拉扯之间，虽然没能够真的摆脱，却也把贺父累得够呛，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
贺父阴戾地瞪着不安分的沈芳霏，瞳孔一缩，表情变得森冷可怕。
“我叫你老实一点！”贺父阴鸷地吼着，狠狠地一脚，朝沈芳霏踹去。
咚——地一声，沈芳霏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顿时没了反抗的能力，抵着墙，低声痛苦地呻口今，像是濒死的野兽一样。
陆昊廷脸色一沉，目光瞬间变得凛冽起来。
他恶狠狠地瞪向贺岂凡的父亲，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最好保证她没事，否则——”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岂凡的父亲给打断了。
“陆昊廷，你少跟我大呼小叫！也不用拿沈家来压我！我老婆胆小怕事，我可不怕！我现在是一无所有的人了，没什么好害怕的！这女人、还有你，再他妈叽叽歪歪、冲着我们大呼小叫，我就直接给她放血！”
陆昊廷闻言，脸色愈发地黑沉难看，手上的力道，也倏地加重。
唐心被捏得骨头几乎要碎了，痛得汗如雨下，滴落在脚边那一滩从脚上的伤口淌出来的鲜红血迹上，触目惊心。
唐心真的很痛，不仅仅是伤痕累累的脚，胳膊上那股巨大的力量，也几乎要了她的命。
有那么一瞬间，唐心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眼泪狂涌。
奇怪的是，眼眶干干的，没有半点湿意。
看着沈芳霏有气无力，被贺父抓着头发拖来拖去的模样，她心里，莫名就一股快意。
呵，贺岂凡父母的行为，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替她、替贺岂凡报仇了吧？
唐心想着，忽然就扯唇笑了。
陆昊廷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表情倏地扭曲，“你笑什么？”
唐心不语，也不看他，只是紧紧地盯着沈芳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往上。
她的神情，彻底地惹怒了明明想要对贺岂凡父母动手，却又碍于沈芳霏在他们手中的陆昊廷。
啪——
盛怒中的他忽然攥住了唐心的肩膀，用力地把人转过来。
唐心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记火辣辣的耳国，就已经狠狠地掴到了脸颊上！
她被打得偏过头去，身体摇晃跄踉了好几步才站稳，眼前一片昏黑，脸颊迅速地红肿起来，五个清晰的指印，嘴角渗出血丝……
耳边，响起陆昊廷冷厉如箭的声音——
“这种情况还笑得出来，唐心，你还是不是人？”
她是不是人？
唐心偏着头笑。
起初只是嘴角微微地抽动，慢慢地，肩膀开始抖动，然后是身体。
“呵……呵呵……呵呵呵……”她仿佛听到了国际笑话一般，低低地笑着。
好一会儿之后，才停下来，转头，看向陆昊廷，连嘴角的血迹都懒得擦，一字一句，“我还是不是人？陆昊廷，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不会虚么？我不过是笑了几声而已，比起你跟那个女人做的……呵呵……到底谁才是人，谁才是鬼，你心里会不清楚吗？”
唐心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要被吹散在风里。
可听在陆昊廷的耳朵里，却如同最锋利的剑刃，戳破了他伪善的面具，让他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尽，身体重重地晃了下，几乎站不稳，当场瘫倒。
陆昊廷别着头，甚至不敢直视唐心控诉的眼神，害怕在那双眼里，看到卑劣不堪的自己。
唐心将他的表情全数看在眼里，又笑。
原来，他还会愧疚啊。
还以为这个男人，已经跟冷血动物没什么两样了呢。
唐心嘲讽地扯了下唇，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
贺岂凡的父母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还以为两人在他们面前演戏，拖延时间，脸色倏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尤其贺父，整张脸都扭曲了，狰狞可怕。
咚——
他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沈芳霏的身上，踹得她当场跪了下去，发出凌厉的哀嚎。
贺父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猩红着眼大声地吼叫——
“你们一唱一和的想干什么？拖延时间？陆昊廷，你报警了？”
贺父一边歇斯底里地吼着，一边拽着沈芳霏的头发，将她的头提起来，刀子抵到她的脖子上，用力一压，皮肤立刻被划破，鲜血渗了出来，蜿蜒在刀刃上，触目惊心地红，“陆昊廷，说，你是不是报警了？你是不是报警了？！我警告过你，不准报警的——”
“没有！我没有报警！你冷静点，别乱来，别伤了她！”陆昊廷抖着声音回答，脸色一片死白。
“没报警你们笑什么？”贺父不相信，大声地吼叫着，手上的刀随着他越来越癫狂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往沈芳霏的脖子里压。
更多的鲜血，渗了出来，蜿蜒在刀刃上，触目惊心。
陆昊廷的声音都干哑了，“我要是报警，你以为现在还能这么平静吗？”
“去！你去看看四周的情况。”贺父还是不信，冲着贺母道。
贺母点头，打开了强光手电筒，检查着四周，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回到贺父的身边，“老头子，查过了，没有警察。”
贺父暴戾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一点，但也没有就此就放松警惕，依然死死地拽着沈芳霏的头发，手上的刀也没有放下，“把人推过来！退到楼梯那边去！我们确认没问题了，就放了这个姓沈的女人！陆昊廷，我警告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有什么歪心思，否则，我手一抖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贺父边说，边掀开了衣服，露出绑在腹部上的一排炸药，“你也别想打着我们两个老家伙斗不过你的主意，等我把人放了，立刻就带着人滚，否则，我可不保证会不会一冲动，就不小心按到什么，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不知道是不是对能获救这件事没想法，知道自己这一次凶多吉少了，看到贺父身上的炸药，唐心竟然感觉不到半点恐惧，也没有半点的惊慌，整个人平静到近乎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