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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僵立在手术室门口,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声,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滑跌了下去。
“唐小姐!”看护阿姨冲过来扶住她的同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护士行色匆匆地跑出来。
唐心心头发紧,脑子反应过来前,已经伸手攥住了对方,“依依她怎么样?没事吧?”
“医生正在尽全力抢救。”护士咬牙忍下腕间传来的疼痛,犹豫了两秒,还是告诉了她实话,“但是情况不太乐观……你最好还是有个心理准备……”
唐心手一松,虚软的身体再一次瘫了下去。
护士看了眼靠着看护才勉强撑住的唐心一眼,欲帮忙把人扶到椅子上,想到手术室里的情况,还是仓促地跑开了。
没一会儿后回来,抱着药重新进了手术室。
唐心坐在公共座椅上,看着护士跑进跑出,脸色苍白如雪,仿佛被抽光了全身的血液一般。
抢救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对唐心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揪心的煎熬,比五年前被囚禁在别墅那段日子,更让人无法忍受。
唐心如雕像般坐在那里,心仿佛被无数只手拽着,一点一点,往暗无天日的深渊沉去。
就在神经绷到极致,眼看就要断裂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满脸疲倦地走了出来。
唐心狠狠一震,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起身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
“李医生,依依她……”
唐依依是她对五年前那个孩子的愧疚,如果真的出事,唐心想她可能真的会撑不住,再度崩溃。
李医生没有立刻回答,搀扶着唐心往旁边走了两步。
护士小心翼翼地把病床推出来。
唐依依躺在上面,脸色死灰一片,没有半点生气,靠着氧气罩,才能够勉强地保持住微弱的呼吸。
唐心心头一寒,从脚底开始泛冷,声音抖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依依……”
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看看情况,被医生拦住,“先把人送重症监护室吧。”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让唐心体会到了“万念俱灰”是什么感觉。
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马上又被送回去,即使唐心不太懂医学方面的事,也能够猜到事情的严重性。
医生理解唐心所受的冲击,却没有因此隐瞒病情,“唐小姐放心,我们已经给依依做了急救,她暂时不会有事……但是,依依的身体情况很不好,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安排,给她动全面的修复手术。”
“尽快动手术?”唐心抬头看医生,苍白的唇颤抖得厉害,“不是说……依依还太小……手术风险很大么……”
李医生沉默了下,“依依已经等不到长大了。唐小姐,你尽快把依依的领养手续办了吧,这么危险的手术,孙院长估计不会愿意签字,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说完,李医生就转身匆匆去了病房。
唐心眼神涣散地站在那里,如游魂一般,几乎连呼吸都断了。
看护阿姨看得心惊胆颤,“唐小姐,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依依已经这样了,你再倒下去……对了!原小姐!唐小姐,你别急,我马上打电话给原小姐,让她过来!”
看护阿姨边说,边着急忙慌地拿出了手机。
刚按了号码准备拨出去,扶着唐心的手突然空了。
“唐小姐?”看护阿姨吓了一跳,还以为唐心摔了,转头,看到的是唐心被高大的陌生男人揽在怀里——
深色的手工西服,将颀长挺拔身材完美地衬托了出来,头发微微地凌乱,衬衫的领口开了好几颗扣子,凸起和喉结下方,是线条流畅的锁骨,背着光,深邃立体的五官半掩在光影里,显得异常地冷峻,目光锋利慑人。
看护阿姨滞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你……是谁?大庭广众的,你……你怎么随便抱人?快放开!”
看护阿姨说着,就要上前把唐心抢回来。
被男人凌厉地挥开。
“怎么回事?”严兽睨着怀中女人衣服上的暗红血迹,蹙起的浓眉让本就迫人的气息愈发地凌厉。
他一路从别墅路到医院,怕唐心发现,车子到医院门口就停了,没再继续。
就在他坐在车里,烦躁地抽烟,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出现,才能够化解自己先前的孟浪行为给唐心留下的不好印象时,看到陆昊廷揽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从住院部出来,身后还跟了数十名大汉。
意识到出事的严兽当下就沉了脸,捻灭了烟往楼上冲。
结果,果然是出事了!
脑中闪过陆昊廷怀中女人得意洋洋的模样,严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看护阿姨被那股凌厉吓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神情惊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想着该怎么办,捏着手机准备报警的时候,唐心回了神。
她抬眸,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和他比深双瞳中与严锐司毫无差异的担忧,胸口一热,莫名就红了眼眶。
喉咙像是有硬物卡着,哽得厉害。
她困难地吞咽了好一会儿,才又干又哑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看护阿姨按号码的动作倏地顿住,朝两人看了过去,暗暗吁了口气——
原来是认识的。
有朋友来了,而且看着像是能扛事的,唐小姐的情绪应该会好一点了吧。
看护阿姨想着,将手机收了起来。
严兽扫了看护一眼,才低沉地开口,“怎么回事?”
唐心动了动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要怎么说。
或者说,她不知道该不该跟一个还只能算是陌生人、甚至还强势占过自己便宜的男人说依依的事,还有领养依依的理由。
为了钱给陌生的男人生孩子,还抛弃了亲生儿子,无法直视内心的愧疚,所以领养了依依……这样的事,严兽听了,只怕会更觉得,她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女人,从此对她会更肆无忌惮,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了吧。
唐心苦涩扯了下唇,搭在严兽胸口衣服上的手无意识地揪紧。
严兽将她压抑的动作看在眼里,浓眉越蹙越紧,又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没……”唐心摇头,哑着声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看护阿姨打断。
“先生,是依依,唐小姐的女儿出事了……”看护阿姨压着心中的害怕,抖着声音,囫囵地将事情说了遍。
“人现在在哪里?”严兽幽沉的眼神看过去。
看护被看得呼吸一滞,“重……重症病房……”
严兽点头,目光收回来,看怀里的女人,“自己能走?”
唐心听着看护阿姨和严兽的对话,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还是点了头,声音哑哑的,“可以……”
“我不知道位置,你带路,先过去看看具体的情况。”严兽道。
唐心点头,撑着严兽站直了身体,准备到重症病房去。
刚才脱离严兽的搀扶,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双腿打软,直直地往地上瘫。
她倒抽了一口寒气,脸色又白了几分。
“唐小姐!”
看护阿姨惊呼声中,严兽已经揽住唐心的腰,遒劲有力的臂膀把人托了起来。
偎在充满强烈气息的坚实胸膛上,唐心身体僵得像木头,脑子里快速地闪过洗衣房里,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口,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谢谢……”干哑地道了谢,唐心推搡了下,想要把人推开。
严兽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没看到唐心的抗拒,长臂一收,拦腰把人抱了起来。
“严先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唐心惊声呼叫,心差点直接从喉咙口跳出来。
严兽垂眸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低的,带着独特的磁性,“指路。”
“你放……”唐心本来要叫他放自己下来,想到几次险些摔倒的经历,和依依现在的情况,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先……直走……”
严兽一秒的停顿都没有,直接迈开了长腿。
看护阿姨看了两人一眼,再看看陆昊廷离开的方向,唇张合了几下,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