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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珹愕然得连呼吸都暂停了。
他忘记动弹, 整个人都傻了一般木着,唯有一颗心跳得分外激烈, 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然而这感觉一触即分, 丁雪润大概只是酒后撒疯, 就抱着他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便分开。
楼珹微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点不知所措,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 倏地便站了起来。
脸上一阵阵的发烧, 楼珹面红耳赤地低头瞪着这个罪魁祸首, 对方却是似梦非醒, 混沌地半闭着眼睛,周遭满身的酒气。
他定定地盯着丁雪润,可丁雪润毫无动静, 似乎完全是醉倒了——过了一会儿,楼珹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楼珹心情有点暴躁, 红晕从脸颊一直向下蔓延到了脖子上:“……搞什么啊!喝醉了就可以随便亲人吗……喂, 喂?丁雪润, 你睡了?”他伸手推了一把,丁雪润没什么反应, 红润的嘴唇翕动了下, 像是有梦话要说。
他略一俯身去听他在说什么, 结果什么也没听见,反而因为没站稳忽地压在丁雪润身上,楼珹把他扑了个满怀,丁雪润身上那股酒气席卷了他,滚带爬地站起来,楼珹气得跳脚,咬牙切齿:“流氓!丁雪润看不出来啊,瞧着多么乖巧的样子,居然对人耍流氓!”又是亲又是抱的。
屋子里没有开灯,楼珹找不到拖鞋也不想找了,直接跑上楼去,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下来,给丁雪润抱了一床被子来,没好气地盖在了他身上。
至于丁雪润的鞋,楼珹没有去管,沙发弄脏了也就弄脏了,换个新的便是——他死都不会碰别人的鞋的,更别说帮人脱鞋脱袜子了。
楼珹倒不担心丁雪润睡不好。他这皮沙发宽大软和,地上的地毯松软温暖,哪怕不小心翻下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楼珹第二次上楼过后,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丁雪润方才睁开眼睛。他掀起身上的被子坐起来,脚步半点不晃地走进盥洗室洗漱。
他打开灯,镜子里出现他沾着水珠的白皙脸庞,一双眼睛再透亮清明不过了,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怎么起来的,还是怎么躺下。
第二天楼珹起床下楼,便看见丁雪润侧躺在沙发上,睡得很熟,穿着鞋的脚露在外面。
楼珹一想到他昨晚上做的事,现在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脸都气红了,他一直很反感“接吻”这回事,是因为他的心理洁癖作祟,然而就在昨晚!他的初吻被丁雪润夺走了!!
哪怕就是那么轻轻地碰了一下,但那触感太深刻了,楼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自动浮现出那副画面来,没有开灯的房间,白净的少年发红的双颊,那副喝醉了的神态,怎么也挥之不去。就连丁雪润身上那股很奇怪让他居然不那么反感的酒气,仿佛还萦绕鼻间。
楼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走到沙发旁,他垂首看着丁雪润手掌抓着被角安静的睡颜,伸腿在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一晃,丁雪润被吵醒了,却并未睁眼,只是翻了个身:“别闹……”
他一直以来都很有计划,每天的事都规划好了——这是少见的一个、他安排自己起床晚一些的周末。
楼珹气笑了,拿手指在被子上戳了两下:“谁闹了啊?明明是你!是你好不好……”他简直有些委屈了。
丁雪润半张脸都藏进被子里,手在空气中胡乱打了一下,睡意朦胧:“楼珹,再让我睡会儿吧……”
楼珹怔了下:“……哦。”他从没见过丁雪润这一面,因为他知道丁雪润是个从来不会赖床的人,特别克制自律。他没有办法生气,只能顺着丁雪润的意思来,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他倒了一杯热水喝,在手机上翻开外卖。
早餐送来的时候,楼珹犹豫了下,就喊了一声:“吃不吃早饭?”
“……嗯?”没一会儿,丁雪润睁开眼睛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头发有些蓬乱,呆毛翘了起来。
楼珹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早餐。”
“好。”丁雪润揉了下眼睛。
从卫生间出来,他坐在了楼珹旁边,脸上还带着水珠,头发也在洗脸的时候被打湿了一点。
楼珹点了什么,都照样给他点了一份,他用汤匙漫不经心舀着豆腐脑,假装不经意问:“昨天你喝醉了。”
丁雪润摇头:“是吗?不记得了。”
楼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喝醉的一般都这样。”
丁雪润早上没有戴眼镜,皮肤白,脸上的红也退了,但衣服上的酒味还在。
楼珹一扭头,就看见他在笑,唇红齿白的。他心跳漏了一拍。
“我不常喝醉,昨天可能不小心喝多了。”丁雪润喝了口咖啡,扭头看了眼楼珹,“我没做什么吧?”
楼珹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心慌得不行,赶紧移开目光:“你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不记得了,做了什么?”他嘴唇随着说话一张一合,表情毫不露端倪。
楼珹脑海里反复上演被强吻那一幕,内心暴躁得快要抓狂了,为什么丁雪润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么清楚?还老是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他悲哀地长叹口气,怨念无穷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做什么……”
丁雪润第二天早上没有去上课,他在校门口跟同校入选省队的同学集合。楼珹在上课时间跑出来了,站在远处看了半天。
他本意是要去跟丁雪润击个掌什么的,鼓励一下他,结果站了很久都没有动。他目视着丁雪润坐上学校的车。
一行四人出发去了机场。他们省队共计十八名学生,六中就占三个。
湖南学霸很多,竞赛实力非常强劲,冬令营泱泱两百人里,湖南学生占了四分之一。
丁雪润以前参加过华罗庚金杯,拿了一等奖后,后面就很少参加竞赛了。
入营过后,手机是不允许使用的,当天报到过后,听了一场讲座,丁雪润和同校来的几个同学在一个房间里睡下。
冬令营时间安排得很紧凑,有几堂培训课,星期三看完考场,星期四就开始考试。
第一天考理论,第二天考实验。
明明考试时间不长,可是考完试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打了一场累仗似的。回到房间,其他两名同学叫上丁雪润一起讨论题,讨论过后便早早睡下。
他睡得很快,可是另一边的楼珹,却无论如何也入不了睡。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随着丁雪润离开的天数越长,他越来越睡不好觉,每天做梦都能梦见丁雪润在亲他。
他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颓唐了。
中午在校外吃饭的时候,楼珹夹起一块炖的软糯的猪皮正要吃,放到嘴边的时候,他盯着那块猪皮柔软Q弹的外表几秒钟,鬼使神差地夹着猪皮,凑到嘴唇边贴着。
楼珹深深闭着眼睛,睫毛垂着,满脸深思熟虑,仿佛在回味些什么。
“……珹哥?单身久了,你连一块猪皮都不放过?”
楼珹抬头,看见猪崽满是油星的嘴巴,他特别嫌弃,心里下意识想到丁雪润的嘴唇,菱形的,长得真好看……
猪崽拿着筷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珹哥?”
楼珹苦恼地把猪皮嚼吧嚼吧吃了:“老子好想找个人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