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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知道的不多,名字年龄,家在哪里,如此就够了。
当然若想知道更多,差人去打听也不难。
这男人没别的毛病,也更不爱刨根问底。看中的东西哪怕再差也会想收入囊中,更何况还是这么个玲珑可人的俏姑娘。稀里糊涂记了三年,男人那点心思,无非那么简单。
只是他眼下还不想承认罢了。
收整好一切,罗劼继续在下面忙。
齐二追了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作罢。当然以他对罗劼的了解,那几个字足以证明一切。
看来还真有猫腻,齐二摸下巴思考。很快被前方一帮兄弟的对垒引去注意力。
男人在一起有很多事可以做,但是就这青光白日,他们只能干正事。
活动筋骨很有必要,也是每日校场无法摒弃的流程。罗劼打架很厉害,换句话说就是拳脚相当快。他不是一味使蛮力的人,但孰风寨里没有一个人能经得起被他揍。
检验底下的人功夫从不用他亲自上场,除非真的有不怕死的敢来挑衅。
折腾来回,仍旧耗到太阳落山方才结束。擦干脸上的汗,忆起那半山木屋里发烧的姑娘。简单安排几句,拒绝了老李想帮他换药的好意,拿起地上外袍转身上了山。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颀长伟岸,肌肉线条恰到好处,步伐不疾不慢,很有味道。
只可惜那背上两道疤,衬得这家伙一看就是野路子。打哪儿都不羁,没有一丁点斯文气。好在那张脸还不赖,棱角分明,洒脱干净。
几个步伐来到山上,木屋再一次飘来炊烟。这样的情形只能证明那丫头醒了,不过看眼下这个时辰,再不醒大概就得出事了。
套上外袍,系好衣带。许是经过这两天的事,他没了往常的顾忌。自顾自踏入瑞老太院子,远远就见那姑娘抱着一盆衣物从里步出,见着是他,稍许怔住。
她醒了很久,半下午就醒了,吃过药发了一身汗。衣裳全都湿透,勉强撑着爬起,看了看面前的粥,出门时又见到地上扔下的护腕。拾起来打量,这才想起是昨日救瑞婆婆的那个男人的东西。
这么说她是被他救回屋的。
女儿家心思细,爱想,知道来龙去脉。倒多了几分不好意思,到底没跟哪个陌生男人如此亲近过,虽然他心眼不坏,救了瑞婆婆又救了她。可贸贸然来这么一出,她还是有些怯,又不知如何开口。
点头示意,转身将盆子抱到一边。睡了一天终是有了精神,罗劼站住,眼神意味不明地从她脸上扫过。看得那脸色寡白的小人儿回首闪躲,放下盆子,不知在旁收拾什么。
他是不知羞为何物,盯了片刻,只觉这小东西是只白眼狼。好歹救了她,照顾那么久,打头一回,如今怎的一张好脸都不肯给。
皱眉,想到这里愈发沉闷。不顾人的躲闪一步上前,正巧撞上她转身的步伐。
跟前堵了一座人墙,纪嫣见状赶紧后退让开。抬眸暼他一眼,随后眼疾手快持起旁边桌上的茶盏,调转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则抬臂挡住她的去路,接过茶来饮去半杯,不置可否。
“醒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姑娘闻讯哪儿都不敢看,呼吸间都是男人的气息。
“嗯……”
应了一个字,再道了声。
“谢谢罗公子。”
中规中矩,目不斜视。他挑眉看来,瞅着她低垂的长睫,再移到那粉嫩微启的唇瓣。
“知道是我?”
再点头,软绵绵的两个字。
“知道。”
抱臂打量她,连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肯错过。
“怎么知道?”
语毕对方想也没想,动了动唇,轻声。
“您丢了护腕,上头有你的名字。”
“……”
她很聪明,偏头看去,那玩意儿早被她捡起放到桌上。这丫头虽看着胆小,但心却很细。上午他嫌热解了皮护,后来临走也忘了拿。被她拾起,到底知道了前因后果。
不过这反应倒不是他愿见,但究竟想见什么。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索性退开身型,不再难为她。
瞅着那手足无措赶紧退开的架势,蹙眉。
“瑞老太在山下养伤,你一人住没必要这么勤快。”
站他跟前,这么近,才将从山下校场回来,周身汗气腾腾和着血热,相当具有压迫感。
纪嫣只能往旁边挪了挪,顺势握住茶盏。很快移开身板儿,抿了抿唇,静静道。
“婆婆的事,总归要人打理……”
他就这么看着她,连眉心荡出来的一点倔都品得一清二楚。许是他生就一副压人的气势,身量高大,姑娘到底有些不安。索性收回目光,佯装无事。
“晚上吃什么?”
丫头本就单薄,如今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更是弱不禁风。闻罢示意桌上一碗粥和两碟小菜,轻声。
“我做了点吃的。”
挑眉望过去,他也不知心底在别扭什么。听到这里没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而纪嫣感到那股冷不丁的视线,心里头有些纳闷。悄然望了他一眼,再瞧桌上简单的饭菜。领悟过来意思,一时迟疑,突地怔住。
眼下到了饭点,照理说她应该留对方下来吃顿便饭。可是瑞婆婆都不在,孤男寡女算怎么一回事。虽说都是理所应当,她也该感激对方。可男女之间到底应该避嫌,尤其她现在这样的处境。离了深宅大院,规矩倒是不敢忘。更不敢擅自越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心里头犯难,好在对方盯了一会儿,也没再逼着。收回目光,果断拿起桌上的皮护,转身朝外走了。
身后的女子见状一滞,朝前挪了两步。目视那头也不回的身影。憋了良久,竟是硬邦邦挤出四个字。
“公子慢走。”
罗劼的步伐顿住,听后眸色一沉,心里头火乱蹿,咬咬牙却没回头。握住手中皮护,毅然决然朝山上走去。
一顿饭都舍不得留,他真就这么讨厌?
回到住处踢开院门,这位爷今儿的心情显然很不好。难得做回好人,竟不知落得这副田地。揭开桌上酒壶仰头灌了一口,丢开皮护,想到那可怜巴巴的小白眼狼。一时失言,又不忍再气。
多得她是个姑娘,全当年纪小不懂事,如此理解,暴怒的头脑才算缓了一缓。
他罗劼什么时候这么憋闷过,也从未这么“小气”过。
好在当他暗自来火的时候,齐二一帮兄弟寻声上了山,从另一边侧路而来,没走瑞老太那边的小道。手中拎了两坛酒,几碟肉,看样子是找他喝酒来了。
黑狼在外来回扑腾,几个男人的声音充实在院子中。兄弟就是这般,即使知道身上有伤,酒照喝不误。而他这种人更是没顾忌,尤其是今天,还真有那么些想甩开膀子畅饮。
踢开门,三五人一起围在房间内。黑狼被魏冲放出来欢快蹦跶,耳畔是齐二独有的笑声,时不时飘来几句荤话。罗劼只笑,末了一饮而尽,喝得比谁都豪气。
有齐二魏冲几人,气氛很快就被带动起来。爽快人直接拎坛子,谁也不落人后。
风卷了枯枝,夕阳西下,欢声不停。叹几句玩笑,时间一晃而过,何其欢然,掩去那么一丝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