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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赏脸来参加我的婚礼,我身体不便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溪草接过金嬷嬷托盘上的一只青瓷小盏,抬头喝下。随着她的动作,手上的珊瑚珠子一下滑在了腕口,被莹白的皮肤衬托,越发凸显珠子的红润莹泽。
这还是楼奉彰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赫舍里润龄,独子楼元煊对她执迷不悟,让妻妾成群的楼奉彰颇不理解,怎么家中就出了一个情种?
如今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楼奉彰心中的疑惑却还是没有减少,和拜把子兄弟展锦荣的独女展若男相比,这位忠顺王府的小格格并没有什么独道的亮眼之处,唯一能解释的,恐怕便是二人青梅竹马的少时情谊了。
“少夫人和谢司令郎才女貌,恭喜恭喜。”
楼奉彰对着溪草举杯,而展锦荣并展若男也先后向溪草道喜,一桌人欢欢乐乐地饮了一杯酒,正要坐下。溪草又请金嬷嬷重新添了一杯茶,对梅凤官道。
“楼公子,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这杯,我单独敬你。”
现下,溪草举止落落大方,目光波澜不惊,面上尽是坦荡,并不算逾越。
可梅凤官却仿若没有听到,双眸只盯着某一处,还是展若男小心碰了碰他的手肘,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把杯中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这明显的失态模样,让在场的人多少有些尴尬。
二人的纠葛在座人心知肚明,生怕梅凤官情绪之下又会做出什么失控的行为,展若男笑着为他打圆场。
“好漂亮的珊瑚珠子,元煊向来对这些华夏的老物感兴趣,不知是在哪里买的?”
刚刚梅凤官的视线方向,就是这一串珠子。
溪草抚了抚腕上的珊瑚。
“说来也巧,我在楼上休息室的时候,无意撞掉了一只锦盒,打开一看竟是邵院长相赠的贺礼。都说这鲛珠对胎儿最好,我便戴上了,让各位见笑了。”
珊瑚的雕刻纹路左右就那几样,而邵家以此为贺礼鱼目混珠,自是把其弄得精妙绝伦,恰巧和沈老夫人从前赏给溪草的一串红珊瑚珠子非常相似,咋一看根本辨不出区别。
众人都道邵院长有心了,只梅凤官目光仿佛流连在上面,在溪草望过来的当口,又躲闪着移开。
这个行为实在反常。
溪草只做没有看到,又和众人寒暄了几句,这才和金嬷嬷重现来到另一桌。
而沈慕贞和沈洛晴赶到,发现梅凤官竟一句话也不说就放溪草离开了,沈慕贞目中难掩遗憾。
“还以为他要抢亲,再让谢二难堪一回呢,怎么只盯着那小贱人的手腕看,连脸都不敢看一眼,亏我还高看了他!真是扫兴。”
沈洛晴不喜母亲这等唯恐天下不乱的形容,皱眉道。
“姆妈,我们来淮城,还要仰瞻洛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少说几句。”
沈慕贞正要骂女儿吃里扒外,可看谢洛白阔步朝溪草走过来,顿时压低了声音,嘟囔。
“看,可不是我多事,人家谢二也怕总统那位公子一发不可收拾,跑来截人了。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都已经嫁人了,还跑来对方面前转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周围都是来观礼的宾客,感受到四周若有似无的视线,沈洛晴面红耳赤。
“姆妈,我们去吃席把,爸爸在看我们了。”
沈慕贞谁都不怕,便是婆母沈老夫人,也是面上敬着,私下里阳奉阴违、可丈夫沈督军就不一样了。
上次假孕落胎东窗事发,沈彦兴就闹着和她离婚,虽说最后不了了之;可现在谢信芳也在,沈慕贞真担心又处什么茬子,被人趁虚而入。
想起一路上沈彦兴对谢信芳大献殷勤,沈慕贞就大为恼火。
“老的不正经,小的也不安分,上梁不正下梁歪。”
婚宴完结,回到官邸新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谢洛白推了全部应酬,表示要回家陪新娘子,被周遭人笑着打趣了一番,到底还是放过了他。
他洗了澡,推开起居间的房门,却发现自己的新娘子竟不在屋中,还是女佣提醒,才知道溪草在书房找何湛有事。
到底是什么事,竟在新婚之日连洞房都不顾了?
谢洛白疑惑地推书房房门,才发现溪草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宽大的高背椅上,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两串几乎一模一样的珊瑚串珠,溪草双手交握,目光定在珠子上,看得出心情很是不好。
“怎么了?邵院长的礼物,你一晚上都带着,不是很喜欢吗?”
谢洛白走过去,从椅背后环住溪草的肩膀。
溪草叹了一声,仰头看向谢洛白。
“谢洛白,你说是不是朋友做不成,就只能成为敌人了?”
见谢洛白不解,溪草把那串邵兆年赠的血珊瑚往前面一推,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他。
“刚刚何湛告诉我,这淮城的拆白党,因为有总统公子楼元煊的照拂,黑白通吃,很是威风。而楼奉彰向来相信命理邪说,和淮城的庙冠神棍都有交情。”
谢洛白的目光骤然紧缩。
“你是说——”
本来想破口大骂,可想到怀中的小女人,谢洛白又生生忍住了,可额头上鼓起来的青筋却彰显着他的怒意。
溪草没有正面回答他。
“赵寅成是倒斗掘墓的行家,对这些阴损的门路也相对精通,凤哥跟在他身侧,耳濡目染略知一二也是可能的。”
在喜宴上,溪草带上珊瑚珠去敬酒,目的是试探邵兆年一家的态度,而顺势去总统楼奉彰和其他桌,无非是出于礼节的礼尚往来。
她完全没有怀疑梅凤官,只是他的反常,一下做实了什么东西,让溪草很是难过。
哪怕是一串和礼服不搭的首饰,连身为女人的展若男都没有注意,他的眼神却其第一时间落在了上面,太过微妙。
溪草只是没有想到,在梅凤官确定二人再无可能后,不仅不能成为朋友,他竟然还想要自己孩子的命……
都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恨。
梅凤官曾说过,要为赵寅成报仇,而肚子中的宝宝,就是他复仇的第一步。
看她情绪沮丧,谢洛白没有多说,只亲自把那串血珊瑚收好放在别处。
“你好好安胎,这件事你不要管,我来处理。”
溪草摇头。
“政局上的东西我不参与,可这牵扯到内府后宅,和女人家打交道还是交给我。他们想让邵兆年和你关系不和,我偏要让我们友好和睦。不给让他们得逞!”
说这句话的时候,溪草双拳无意识紧握,带着孩子气的倔强执拗,像一个和人撒娇的小女孩,让谢洛白霎时来了兴趣。
“夫人打算怎么做?”
含笑的语气,仿佛根本看没把她的意见当回事。
溪草白了他一眼。
“我今天已经在邵兆年夫妇面前透露了我这次从漠城回来,还带来了一位宫廷御医,他们很是感兴趣。”
谢洛白立刻就懂了。
“你想让郑金花帮邵兆年的儿子看病?”
溪草没有否认。
“我虽然不知道郑金花的医术深浅,不过既然能被废帝弄来保障我一路安全,想来她医术不会差。而且即便医治不好,我们主动示好在先,总归会缓和彼此气氛。即便邵兆年夫妇最后不愿领情,通过医治探及一二,对我们没有坏处。”
谢洛白先前就察觉这位郑金花和溪草有些渊源,她没有说,谢洛白也不逼问。刚刚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显是有了把握,谢洛白自然不会反对。
“夫人想干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不过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难不成你就打算在书房枯坐一夜?”
后面那句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低沉得周遭的空气都暧昧了几分。
而那双环在肩后的双臂又往前了几寸,谢洛白俯身把脑袋虚虚枕在溪草的肩上,发丝上的洗发香波和身上清爽的香皂味道,阵阵拂进溪草的鼻端,一下就让人的心跳慌乱起来。
于是溪草象征性地扭捏了一下,就被谢洛白笑着打横抱起,由他去了。
因为结婚,谢洛白有三天婚假,第二天他没有早早起床,而是在躺在床上和溪草一起睡懒觉。
可平素严格的作息,注定他睡意全无,干脆支起身子默默地看着身侧的小妻子。
他的小女人,终于又重新属于了自己。
谢洛白心中喟叹,看着溪草红润的嘴唇,又忍不住凑上去吻。这一动作,终于把溪草从睡梦中弄醒了。
“大早上你又来……”
她不满地嗫嚅,昨夜谢洛白异常勇猛,比前面几天都夸张,让溪草有些吃不消。
“还不是因为你太诱人……”
含糊不清的话语被这个吻夹杂带出,谢洛白的手也不停着,一下握住溪草的腰旋身把她抱在了自己身上。
“这次换你在上面,也只有你能在我上面。”
一句话,硬是让谢洛白说出了调@情的味道、
看着身下这个目光柔软地几要滴出水来人,溪草也差不多要沦陷了。谁能想到一向霸道强势的活阎王,竟也有这等任君采撷的时候?
溪草情不自禁受到蛊惑,正要动作,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两人一惊,只听外面金嬷嬷有些尴尬地道。
“二爷、少夫人,邵院长携夫人来拜访,已经在楼下客厅中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