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四节 评估

愤怒的香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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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腿横跨,双拳平挥,这一姿势看似简单,然而能够成为忍术中的奥义,死拳一如其名,却是接近一击必杀的招数。这一招的力量由地而生,最终全身的力量都会凝聚在双拳之上,击中敌人胸膛,直接作用于心肺等内脏,只在力学原理上,它的致死率,比之泰拳近距离的膝撞要更加凶猛。

    不过,这类大破坏的奥义,对于发招环境、时间、对目标的掌握等各种因素都格外严苛,此时的人体就像是一个力量的收集器,全身的力量同时涌向双拳,随后便在目标之上爆发开来,早一刻晚一刻的效果都会相去千里,有时候甚至还会反伤此身。天雨正则就曾经见过一些人,用这种招式对上死靶委实称得上威力惊人,然而若要强行在战斗中使用,对方诚然受了伤,然而发招人也在全神贯注时稍微用错力,使得双手骨折或者是内脏损伤,就好像是在黑暗中下楼梯的人,本来以为前方已经是平地,谁知道还有一阶,小小的一脚踩空,滋味却绝不好受。

    也因此,死拳作为一种忍术的奥义,更多的是让人在锻炼之中学习它发力的方法,真正要在打斗中使用的,大多都是一些稍微折中的发力技巧,不过,此时在天雨正则脑海中的,却绝不是有所敷衍的死拳。

    转身、横跨、挥拳,整个动作的完成,几乎不到一秒,那一脚横跨,甚至连地板上的瓷砖都已经碎裂,一招的力量凝聚到了极点,在天雨正则的印象中,那一刻就仿佛海潮扑击,整个空间的力量都在瞬间被撕扯到一点上,爆发开来。这一击,绝对是最最完整而标准的一式死拳,足以被收入忍术教科书中作为最佳示范。

    当时棕发大汉的身体也在全力向下扑,他只是转身回来,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完美地把握住大汉胸口的位置。这样的敏锐,几乎已经达到了非人的地步。也因此在那死拳之下,身高两米,足有一百多公斤的壮硕身体,就那样改变了方向,甚至将后方的墙壁都撞得凹陷下去。后来他一个人做了检查,这大汉的胸骨几乎碎成粉末,五脏六腑已经完全紊乱、碎裂,虽然依靠不死的异能留下了一口气,但就算是将他大部分的肢体冰冻,也没能令他多活十几秒。问了几个问题还没什么结果,就那样死掉了,甚至连头都不用砍。

    天雨正则没有正式练过死拳,但对于死拳的发力方式,却有过极为深入的研究。越是一步步地分解动作,心中的震撼就越重一分,用于实战中,完美的死拳,甚至还是在以一敌二分心的状态下,对于身体的把握、周围状况的掌控,要求之高,难以想象。而最可怕的,莫过于在这一招之后,他根本没有丝毫停顿,紧接着这记死拳,再次发力。

    旋身,向后挥拳!

    将那瘦高个踢飞还不到两秒,他甚至还保持正好面对棕发大汉的状态,简简单单地朝后挥拳,由下斜向上拉出一个半圆之后,正中那瘦高个后背的脊椎。

    脊柱错位,人被顺手打飞。

    这时候,棕发大汉的鲜血朝着前方喷出,那时候正对着家明的后脑勺。

    身体旋转未停,再次转了回来,跳起,对着棕发大汉的太阳穴又是一记膝撞,同时,也躲过了喷出的那一口血。

    短短的三秒钟,简单的两个圈,天雨正则在黑暗的房间里不断分解,先是一步步缓慢地分解每一个动作,随后再一次次地重组,试图以最快的速度重现当时的景象,也不知什么时候,空中蓝色的气团一现,啪的一声,蓝光刷地从墙面上流泻开去。

    单手撑在墙上,天雨正则低着头站在那,空气中是剧烈的喘息声,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冰层在墙面上蔓延开去,房间里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俨如寒冬的降临。

    “呼……不可能……做不到的……”

    如果此时房间里亮着灯,或许就能够清晰地看见天雨正则的额头上、太阳穴周围纠结贲张的血管,他的为人向来谦和,但作为天生的异能者,高天原的重要成员,从小所付出的努力绝对不会比人少,走得一帆风顺,心中的小小自负,自然也是有的。许多时候在心中自比那些出色的同龄人:御守喜、诸神无念、立明道旭……他都不认为自己会有丝毫的逊色。

    当然,御守喜那个家伙还是有点难说。这人虽然是御守沧的儿子,却一向不管裴罗嘉的事情,除了在萝莉控这一点上比较变态,其它的方面都很低调,树敌甚少,甚至连高天原都没怎么将他当成正式的敌人。大家只知道他有异能,却从没见他用过,只在调查他童年资料时隐约得到过情报。那项异能似乎被称为无限光明火,真假未知,当然,御守沧本人是火系异能的超级强者,御守喜使用火的可能性终究还是有的。

    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自信,第一次见到还是小男孩的家明时,虽然惊叹于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干出那些厉害的事情,他也没有将家明当成真正的对手或是合作者来看待。后来月池薰与自己订婚,他顺手将薰送来中国,不过是为了少个麻烦。一直到更近一点的时间,这个原本的孩子两次逼退源赖朝创,甚至干掉了大内长督、诸神无念,他才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若不是从前就对家明有所认识,再加上家明原本也没有多加掩饰与薰本人的证实,结合大量的情报,他甚至都要以为那个强大优雅的女性是真实存在的了,好奇心一日一日地累积,于是也就有了他今天的试探。

    源赖朝创也好,大内长督也好,裴罗嘉的特级杀手在高天原的人说起来也是恐怖的,但如果要相互比较,天雨正则也绝不会妄自菲薄,大家就算有差距,未必也能差得了多少,然而这短短三秒钟的时间,却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事实:他跟不上!

    练习异能的人,由于对异能的锻炼会花去大半的精力,体术上跟纯粹的杀手比,绝对是有差距的,不过,天雨正则对异能的运用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然而凭借这三秒钟的完美解构,他在脑海中不断模仿双方的战斗,就算自己异能全开,使用上一切战斗技巧,以对方那种强大的力量与敏锐到极点的反应能力,自己已经死了。更何况,作为简素言时的顾家明,更是不止一次地表现过源赖朝创那样等级的完美火力压制。

    他评估过源赖朝创的战斗资料,评估过大内长督的战斗资料,乃至诸神无念的、立明道旭的……从没有人能令他产生这样的无力感。这或许说明,对方的真实实力,比他要确确实实地高出一级……怎么可能。这样的人,他只是听高天原内的老人们说过,或许幽暗天琴的纳塔丽·安妮丝异能完全觉醒之后,能够对普通人的巅峰造成完美压制。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真有可能将身体锻炼到这一步吗……

    更何况,他才十七岁……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回荡,蓦地,他伸手捂住了嘴,一缕鲜血从指缝中溢了出来。就这样在墙边站了好久,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轻舒一口气,将发出异能的那只手收了回来,额头上贲张的血脉也逐渐平复了。

    “呼……”

    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来擦去了嘴角的鲜血,随后退了几步,在旁边的茶几上抽出纸巾擦手,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天雨正则走近旁边的洗手间,开了灯。

    漱口、洗脸,手上异能微放,将一盆水冻到接近冰点的程度,他将头俯了下去,整张脸在冰水中浸泡了半分钟,他才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了……这样的评估会出现误差,并不客观……或许是我想得太夸张,但基本上来说……天雨正则,你得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敌人……”

    在镜子边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他擦干净头上的水渍,走回了里间的卧室,在床上躺了下来,随后开始打电话。不多时,他开口说道:“嗯,请找龙堂唯……”

    时间在寂静中过去十几秒,那边传来颇有活力的日本少女的声音:“喂?我是唯,请问你是……”

    “唯,我受到了打击……”

    “啊!天雨君,你现在是在中国吧?你怎么样?找到那个郁金香了吗?”

    “唔,那位一夜九次郎先生,找到了,比起他来,我实在差得太多,所以现在感到很沮丧……”

    “耶?怎、怎么了?”

    “因为他真的可以一夜九次啊,唯,我们一直都没有做过这么多对不对?”

    “……”电话那边沉默了,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

    “我现在觉得很自卑,唯,我很想做……证明我还是有希望的,还是能超过他的,那个……”

    “你、你别胡说啦。”大约是出于害羞,那边的声音减低了许多。过得片刻,待到天雨正则这边准确地表现出自卑的气氛,女人以更轻的轻声说道:“那个,而且……现在都是晚上了,你难道要我马上去中国吗,我的护照又没带在身边……”

    “呃……飞机……那太慢了,唯,这样吧,你在电话那边做,然后一边做一边说给我听,然后我在这边说给你听……”

    “变、变态……天雨正则是大变态!”电话那边羞怒交加地吼了一句。大概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床上的男子早就笑着将电话移开了耳边一点,片刻之后,那边的女人倒还是舍不得挂掉电话,“而且,这是合租别墅的客厅,虽然很晚了,但她们也还没有睡啊,要是在这里做这个……我会被当成淫乱女直接赶出去的,十拿九稳……”

    “唔……”天雨正则沉默了一会儿,“唯,你知道吗?我研究过大量的中国资料,或者一个正宗的中国人,在某些方面都未必有我熟悉中国……”

    “知道啊,怎么又说这个。”

    “所以我知道,只有我们日本的女孩子,才会跟我一本正经地解释这种事情,如果在中国,是绝对不可能的……呵呵哈哈……唯,我太感动了,你让我感到了身为一个日本人是多么的幸福,我爱日本,真的爱……唯,我们约定吧,等到你完成了这段实习,单人间里有电话的时候,我们来做一次这样的事情好不好……”

    “……”可怕的沉默,天雨正则在床上笑个不停,将话筒拿得远远的。片刻,女子狂怒的尖叫声依旧从里面传了出来。

    “天雨正则!你去死——”

    调戏了自己的女朋友之后,心情得到放松。那天晚上,他舒适地睡着了。

    按照预定的行程,凯莉·佛尼姆将会在四天之后抵达江海,不过,就在这个凌晨的三点多钟,电话铃声在家明、灵静、沙沙此时租住的房间里响了起来。家明睁开眼睛,爬起来时,灵静也已经揉着眼睛从床上下来了:“嗯……我去吧……”

    伸手碰了碰家明的胸膛,示意他再次睡下,因为沉睡中的沙沙正如同八爪鱼一般地抱住他,如果要起来必定又是一番周折。穿着白色棉纱短裤的少女披上一件衣服,揉着眼睛走进了客厅:“喂……哦,妈,有事吗?”

    “家明?他在房间里睡觉吧……”听了自己的名字,家明从床上又直起了身子,少女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睡,随后,语气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什么?三爷爷脑溢血?我马上叫醒他过去……啊?那……好吧,我们明天请假过去,嗯……好……”

    她轻轻挂上了电话,小跑回床上,家明掀开被子,盖住她的身体:“怎么了?三爷爷脑溢血?”他们口中的三爷爷,却是黄家上两代直系硕果仅存的几名老人之一。灵静靠上家明的身体,望着他,轻声说道:“妈妈说三爷爷听到了二伯双轨结束,已经要送上法庭的消息,急得脑溢血了,送到医院……没能抢救过来……”

    黄家家人众多,灵静家却不是直系,只是些八辈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与这三爷爷也只是见过几面,不过她对长辈向来尊敬,此时心中难过,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家明搂着她叹了口气:“叶妈怎么说呢……”

    “我们明天请假回去,要准备开始办丧事了。妈说,你是直系,恐怕得多请几天,最好是一个星期,我就不限定,不过我想陪你一块……”